眼睛里卻滾下淚珠，滴在饅頭上洇出個小印子。沈硯秋這才注意到，

他那件棉襖的袖口磨破了，露出里面的棉絮——竟是些舊麻線，根本不保暖。“吃完了，

我給你縫縫棉襖?！鄙虺幥飶脑钐爬锍槌龈炕穑描F鉗夾著放在火盆里，

“你姐姐說你有喘疾，可不能凍著?！笔^啃饅頭的動作頓了頓，

小聲說：“姐姐的襖子也破了，她總說……說我是男子漢，該讓著我。

”沈硯秋的心猛地一沉。他想起陳青黛那件青布襖子，后背磨出的毛邊，

袖口縫著的不同色補(bǔ)丁，還有她腕間那道常年握鐵器磨出的疤痕。“你姐姐……”“姐姐說，

等攢夠了錢，就帶我回江南。”石頭的眼睛亮了起來，像是看見了什么希望，

“她說江南的冬天不冷，還有好多好多稻子，能做白米飯?！鄙虺幥餂]接話，

只是往火盆里添了塊煤。江南的冬天確實比北方暖和，可崇禎十七年的江南，

早已不是什么樂土。史書記載，這一年春天，張獻(xiàn)忠的大軍正在湖廣一帶屠戮，

江南的漕運早就斷了，米價漲得比北京城還兇。他看著石頭凍得發(fā)紫的手指，

忽然想起自己背包里還有件沖鋒衣——那是他穿越前準(zhǔn)備去爬長城時買的，防風(fēng)又保暖。

雖然樣式古怪，卻比這破棉襖強(qiáng)百倍?！笆^，你等我一下?！鄙虺幥镛D(zhuǎn)身回屋，

翻出沖鋒衣遞過去，“穿上試試。”孩子看著那拉鏈?zhǔn)降囊陆螅?/p>

眼睛瞪得溜圓：“這……這是什么？”“江南來的新樣式?！鄙虺幥飵退┥?，

拉鏈“刺啦”一聲拉到頂，正好護(hù)住凍得發(fā)紅的脖頸，“這樣就不冷了。

”石頭低頭看著自己身上的沖鋒衣，又摸了摸胸前的拉鏈，忽然咯咯地笑了起來，

露出兩顆缺了的門牙。沈硯秋看著他在灶房里轉(zhuǎn)圈的樣子，忽然覺得這冰冷的亂世里，

竟有了些暖意?！昂笊蓖趵蠈嵑戎帨?，忽然開口，“你那件紅布做的肚兜，給石頭吧。

”沈硯秋這才想起縫好的紅布肚兜還放在桌上，上面繡著的“安”字在火光里格外顯眼。

他拿起來遞給石頭：“穿上這個，就平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