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
刺骨的冷!不是風(fēng)雪刮臉那種冷,是往骨頭縫里鉆的陰寒!
思過崖寒冰洞深處,萬年玄冰凝結(jié)的寒氣,像無數(shù)根冰針,扎進(jìn)楊孤鴻的皮肉,鉆進(jìn)他的骨髓。他盤膝坐在冰臺上,赤裸的上身皮膚下,暗紅與銀白的紋路如同活物般扭曲、搏動,每一次搏動,都帶來撕裂般的劇痛和灼燒感。丹田處,那尊星辰熔爐虛影瘋狂旋轉(zhuǎn),爐壁上那道暗紅火焰紋路如同燒紅的烙鐵,散發(fā)出邪異的高溫,貪婪地吞噬著洞內(nèi)稀薄的靈氣,也瘋狂排斥著刺骨的冰寒。冰與火在他體內(nèi)瘋狂對沖、撕扯!
“呃...”楊孤鴻喉嚨里滾出壓抑的痛哼,牙關(guān)咬得咯咯作響。他右臂微微顫抖,那截新生的琉璃骨上,細(xì)密的裂紋在暗紅紋路的灼燒下若隱若現(xiàn)。背上,白芷冰涼的身體緊貼著他,氣息微弱得如同游絲。她眉心那點(diǎn)冰藍(lán)色的魂火,只剩下米粒大小,微弱地?fù)u曳著,仿佛隨時會被洞內(nèi)呼嘯的寒風(fēng)吹滅。
“白先生...撐住...”楊孤鴻嘶啞地低語,聲音在冰窟里回蕩,帶著血沫子。他左手死死按在冰臺上,五指深深摳進(jìn)堅(jiān)硬的玄冰,指甲崩裂,鮮血滲出,瞬間凍結(jié)。他必須盡快壓制住熔爐內(nèi)狂暴的邪火!否則,不等他上擂臺,這邪火就會先把他和白芷一起燒成灰燼!
“哼!小畜生!滋味如何?”一個陰冷的聲音,如同毒蛇吐信,穿透洞口的藍(lán)色光幕,鉆進(jìn)楊孤鴻耳朵里。
是執(zhí)法長老!那老狗果然沒走!
“這寒冰洞的滋味,可比你那礦坑舒坦?”執(zhí)法長老的聲音帶著毫不掩飾的惡毒和快意,“好好享受吧!三個月...嘿嘿,老夫倒要看看,你這身賤骨頭,能不能熬到上擂臺那天!”
楊孤鴻猛地抬頭!血紅的眼珠子死死盯向洞口光幕!
“老狗...”他喉嚨里滾出低吼,像受傷的野獸在磨牙,“洗干凈...脖子...等著...”
“牙尖嘴利!”執(zhí)法長老嗤笑,“等你先熬過這冰火煉魂之苦再說吧!別到時候,連爬都爬不到擂臺上!哈哈哈!”
刺耳的笑聲漸漸遠(yuǎn)去。
洞內(nèi)死寂。
只有寒氣呼嘯,熔爐嗡鳴,還有白芷微弱到幾乎聽不見的呼吸。
楊孤鴻深吸一口氣,冰冷的空氣嗆得肺管子生疼。他閉上眼,強(qiáng)行壓下翻騰的殺意和邪火。
不能亂!
他還有事要做!
一件必須做的事!
他小心翼翼地將背上的白芷放下,讓她平躺在冰冷的玄冰臺上。脫下身上那件早已破爛不堪的礦工服,輕輕蓋在她身上。
“等我...回來...”他低聲說,手指輕輕拂過她眉心那點(diǎn)微弱的冰藍(lán)魂火,指尖傳來一絲微弱的涼意。
魂火輕輕搖曳了一下,像是在回應(yīng)。
楊孤鴻站起身。
赤裸的上身暴露在刺骨的寒氣中,皮膚瞬間起了一層雞皮疙瘩。但他毫不在意。
他走到冰洞角落。那里,靜靜躺著半塊硬邦邦、被血浸透的窩頭。還有一件疊得整整齊齊、卻同樣沾滿暗紅血漬的——破舊棉襖。
娘親的棉襖。
他拿起棉襖,緊緊抱在懷里。冰冷的布料貼著皮膚,卻仿佛還殘留著娘親最后一絲體溫。
他走到洞口。
那層淡藍(lán)色的光幕無聲地阻擋著出路。
“開?!彼曇羲粏 ?/p>
光幕微微波動,裂開一道僅容一人通過的縫隙。
洞外,風(fēng)雪呼嘯,天地蒼茫。
楊孤鴻一步踏出洞口。
寒風(fēng)裹著雪粒子,刀子般抽在他赤裸的上身。他身體微微一顫,皮膚瞬間凍得發(fā)青。但他脊梁挺得筆直,像一桿插在風(fēng)雪中的標(biāo)槍。
他低頭,看了看懷里抱著的血襖。又抬頭,望向風(fēng)雪深處,那座被云霧籠罩、如同巨獸匍匐的——天劍宗山門。
眼中,再無半點(diǎn)猶豫,只剩下冰冷的決絕。
噗通!
他雙膝重重砸在冰冷的雪地里!積雪沒到膝蓋!
“娘...”他喉嚨里滾出沙啞的音節(jié),帶著刻骨的痛,“兒...來送您...最后一程...”
他俯下身,額頭狠狠磕在堅(jiān)硬的凍土上!
咚!
沉悶的響聲!額頭上瞬間皮開肉綻!鮮血混著血水,染紅了身下的雪地!
“一叩...謝您生恩...”
他抬起頭,血水順著額頭淌下,糊了滿臉。
他抱起懷里的血襖,像抱著最珍貴的寶物,艱難地站起身。
一步!
拖著沉重的腳步,在深雪中踏出第一步!
噗通!
再次跪倒!額頭狠狠砸下!
咚!
“二叩...謝您養(yǎng)恩...”
雪花在雪地上綻開!
起身!
再踏一步!
噗通!
咚——!??!
“三叩...謝您...護(hù)兒到死...”
這一下,他磕得極重!整個身體都因巨大的力量而前傾!額頭重重砸在一塊凸起的巖石上!
咔嚓!
巖石碎裂!
他額頭上血肉模糊,深可見骨!鮮血如泉涌出!瞬間染紅了半邊臉頰和身下大片積雪!
但他仿佛感覺不到痛!
他抬起頭,染血的臉在風(fēng)雪中猙獰如鬼!
“此去...踏仙門!葬母恩!焚天——!?。 ?/p>
吼聲撕裂風(fēng)雪!震得山崖上的積雪簌簌滾落!
他猛地站起!抱著血襖,再不回頭!
一步!一步!踏著深雪,朝著那座云霧繚繞、如同仙家勝境的山門,決絕而去!
身后雪地上,留下兩行深深的腳印,和一路蜿蜒刺目的——血梅!
“葬母恩!焚天——?。?!”
吼聲在風(fēng)雪中炸開!震得山崖積雪簌簌滾落!
楊孤鴻抱著懷里冰冷的血襖,一步踏出!赤裸的腳掌踩進(jìn)深雪,刺骨的寒氣順著腳底板直沖天靈蓋!凍得他渾身一顫!皮膚瞬間青紫!但他脊梁挺得筆直,像根插進(jìn)凍土的鐵釬!
一步!
噗嗤!
積雪沒膝!
他拖著沉重的步子,在風(fēng)雪中跋涉!身后雪地上,留下兩行深深的腳印,和一路蜿蜒刺目的血痕!額頭上那個血肉模糊的窟窿還在汩汩冒血,混著雪水糊了滿臉,又凍成冰碴子,刮得傷口生疼!但他眼神冰冷,只有懷里那件血襖,是他唯一的溫度。
“看!那是什么人?!”
“天!他...他沒穿衣服!”
“血!好多血!額頭上...骨頭都露出來了!”
風(fēng)雪中,隱約傳來幾聲驚呼。幾個穿著厚實(shí)棉袍、背著藥簍的外門弟子,正沿著山道往上走,被眼前這血人踏雪的一幕驚呆了!
“是...是那個礦奴!那個天煞孤星!”有人認(rèn)出了楊孤鴻,聲音帶著驚恐和厭惡,“他瘋了!抱著件血糊糊的破襖子往山門闖!”
楊孤鴻充耳不聞。
他眼中只有那座云霧繚繞、越來越近的巨大山門。
三步!
他猛地停下!
噗通!
雙膝再次重重砸進(jìn)雪窩!
額頭狠狠磕下!
咚——!
雪地濺開一片猩紅!
“四叩...謝娘...忍饑挨餓...養(yǎng)兒成人...”嘶啞的聲音,混著血沫子,砸在冰冷的雪地上。
他掙扎著站起,額頭的傷口被凍硬的冰碴子撕扯,鮮血流得更兇。
繼續(xù)前行!
風(fēng)雪更急了,像鞭子抽打著他赤裸的上身。新生的皮膚被凍裂,滲出細(xì)密的血珠,又瞬間凍結(jié)。琉璃骨上暗紅的紋路在寒氣刺激下微微發(fā)燙,帶來一絲詭異的灼痛。
“站??!”一聲冷喝,如同冰錐刺破風(fēng)雪!
前方山道拐彎處,一道身影無聲無息地出現(xiàn)。
還是執(zhí)法長老!
他負(fù)手而立,道袍在風(fēng)雪中紋絲不動,眼神冰冷地俯視著雪地里艱難跋涉的血人,嘴角勾起一絲殘忍的弧度:“三步一叩?葬母恩?呵...賤骨也配踏我仙門?污穢之地!”
他袖袍隨意一揮!
呼——!
一股無形的、陰寒刺骨的威壓,如同萬丈冰山轟然砸落!
噗!
楊孤鴻身體猛地一沉!腳下的積雪瞬間被壓成堅(jiān)冰!雙膝深深陷入冰層!骨頭發(fā)出不堪重負(fù)的呻吟!
哇!
他噴出一口帶著內(nèi)臟碎塊的黑血!血濺在懷里的血襖上,瞬間凍結(jié)成暗紅的冰晶!
“老...狗...”楊孤鴻喉嚨里滾出沙啞的咆哮,血紅的眼睛死死瞪著執(zhí)法長老,掙扎著想站起!
“跪下!”執(zhí)法長老眼神一厲!威壓再增!
咔嚓!
楊孤鴻右膝下的冰層猛地炸裂!琉璃骨上傳來清晰的裂響!劇痛鉆心!
“呃啊——!”他嘶吼著,左腿死死撐??!抱著血襖的胳膊青筋暴起,指甲深深摳進(jìn)凍硬的襖面!
“骨頭還挺硬?”執(zhí)法長老嗤笑,“可惜,是賤骨!”
他手指微抬!
嗤——!
一道冰藍(lán)色的劍氣,無聲無息地撕裂風(fēng)雪,快如閃電!直射楊孤鴻的左腿膝蓋!
這一下要是射中,腿骨必碎!
楊孤鴻瞳孔驟縮!躲不開!
千鈞一發(fā)!
他猛地將懷里的血襖往上一抬!
噗嗤!
冰藍(lán)劍氣狠狠射在血襖上!
沒有穿透!
那件破舊的、沾滿血污的棉襖,竟在劍氣射中的瞬間,爆開一團(tuán)微弱的、卻極其堅(jiān)韌的暗紅色光暈!
嗤嗤嗤——!
劍氣與光暈瘋狂對沖!發(fā)出刺耳的摩擦聲!
棉襖劇烈顫抖!表面凝結(jié)的血冰寸寸龜裂!
但!
擋住了!
劍氣消散!
血襖上,多了一個焦黑的破洞,邊緣還冒著絲絲寒氣!
“嗯?!”執(zhí)法長老眼中閃過一絲驚疑!
楊孤鴻也愣住了!他低頭看著懷里那件替自己擋下一劍的血襖。襖面上,娘親干涸的血跡,在剛才的沖擊下,似乎...亮了一瞬?
一股難以言喻的悲愴和暴戾,轟然沖垮了所有痛苦!
“娘——?。?!”他仰頭發(fā)出一聲撕心裂肺的咆哮!
丹田處,沉寂的星辰熔爐虛影猛地一震!爐壁上那道暗紅火焰紋路瘋狂閃爍!一股灼熱狂暴的力量,混合著滔天的恨意,轟然爆發(fā)!
“滾開——?。?!”
他抱著血襖,用盡全身力氣,猛地從冰坑里站起!
轟!
腳下的堅(jiān)冰炸裂!
他不再跪行!
一步踏出!
這一步,踏碎了冰層!踏碎了威壓!
他抱著血襖,如同浴血的兇獸,朝著執(zhí)法長老,朝著那座近在咫尺的山門,狂奔而去!
“攔住他!”執(zhí)法長老臉色一沉!厲聲喝道!
嗖!嗖!嗖!
三道劍光從山門方向激射而來!是守山弟子!
“孽障止步!”
三柄飛劍,呈品字形,帶著凌厲的劍氣,封鎖楊孤鴻所有前進(jìn)路線!
楊孤鴻不閃不避!
他眼中只有那座山門!
“擋我者——死?。。 ?/p>
他嘶聲咆哮!右拳緊握!琉璃骨上暗紅與銀白紋路瘋狂閃爍!整條手臂瞬間被粘稠的暗紅邪火覆蓋!
一拳!
毫無花哨!
轟向正前方那柄最快的飛劍!
鐺——?。?!
金鐵爆鳴!火星四濺!
那柄飛劍被他一拳砸得倒飛出去!劍身哀鳴!
同時!
左右兩柄飛劍已到身側(cè)!
楊孤鴻左臂猛地一掄!懷里的血襖如同盾牌般掃出!
噗!噗!
兩柄飛劍狠狠刺在血襖上!
嗡——!
血豹再次爆開暗紅光暈!
飛劍刺入半寸,竟被硬生生卡??!劍身劇烈震顫!
“什么鬼東西?!”兩個守山弟子臉色大變!
楊孤鴻趁機(jī)一步踏前!燃燒的右拳左右開弓!
砰!砰!
兩個守山弟子如遭重錘!胸口塌陷!慘叫著倒飛出去!鮮血狂噴!
“放肆!”執(zhí)法長老終于怒了!他沒想到這賤種如此兇悍!
他一步踏出!身影瞬間出現(xiàn)在楊孤鴻面前!枯瘦的手掌,裹挾著凍結(jié)靈魂的寒氣,朝著楊孤鴻懷里的血襖,狠狠抓去!
“污穢之物!給老夫拿來!”
這一抓,快如閃電!蘊(yùn)含了金丹修士的恐怖威能!空間仿佛都被凍結(jié)!
楊孤鴻根本來不及反應(yīng)!
只能眼睜睜看著那只枯爪,抓向娘親唯一的遺物!
“不——!??!”他目眥欲裂!
就在那枯爪即將觸碰到血瓣的剎那!
嗡——?。?!
血袍上,那干涸發(fā)黑的血跡,猛地爆發(fā)出前所未有的、刺目的暗紅光芒!光芒中,隱隱浮現(xiàn)出一個模糊的、佝僂的婦人虛影!婦人張開雙臂,死死護(hù)在楊孤鴻身前!
“滾——?。?!”一聲無聲的、卻充滿無盡悲憤和守護(hù)意志的尖嘯,在楊孤鴻靈魂深處炸響!
執(zhí)法長老的枯爪猛地一頓!竟被那暗紅光芒和虛影硬生生擋住!指尖傳來一股灼燒靈魂的劇痛!
“魂???!”執(zhí)法長老臉色劇變!失聲驚呼!
就在這電光火石的一瞬!
楊孤鴻血紅的眼睛猛地瞪圓!
機(jī)會!
他根本不去想那虛影是什么!
他抱著血襖,身體借著執(zhí)法長老那一頓的間隙,如同泥鰍般,猛地從他腋下鉆了過去!
用盡最后一絲力氣!
朝著那座近在咫尺、散發(fā)著古老威嚴(yán)氣息的巨大山門——
狠狠撞去!
“給我——開——?。?!”
“開——?。?!”
楊孤鴻的咆哮混著血腥氣炸開!他抱著血襖,用盡最后一絲力氣,像顆燃燒的隕石,狠狠撞向那座巍峨如山岳、散發(fā)著古老威嚴(yán)氣息的天劍宗山門!
近了!更近了!
他能看清門柱上纏繞的猙獰盤龍浮雕!能感受到門內(nèi)涌出的、如同實(shí)質(zhì)般的恐怖威壓!那威壓厚重如山,冰冷如淵,帶著仙門不容褻瀆的意志,狠狠碾向他的靈魂!
噗!
他口鼻噴血!新生的琉璃骨發(fā)出不堪重負(fù)的呻吟!懷里的血襖劇烈顫抖,那暗紅的光芒在仙門威壓下急速黯淡!
但!
他眼神瘋狂!不退!不避!
就在他身體即將撞上那冰冷巨門的剎那——
嗡——!?。?/p>
山門之上,盤龍浮雕的龍眼猛地亮起刺目的金光!
轟隆——?。?!
一道無形的、由無數(shù)金色符文交織而成的巨大光幕,瞬間在門前展開!光幕上,劍紋流轉(zhuǎn),龍影盤旋!恐怖的排斥力如同海嘯般轟然爆發(fā)!要將這褻瀆仙門的螻蟻碾成齏粉!
“仙門禁制!他死定了!”執(zhí)法長老在后方獰笑,仿佛已經(jīng)看到楊孤鴻被光幕彈回、粉身碎骨的慘狀!
楊孤鴻瞳孔驟縮!死亡的寒意瞬間籠罩全身!
躲不開!擋不??!
千鈞一發(fā)!
他丹田處,那沉寂的星辰熔爐虛影,像是被這仙門禁制的恐怖威能徹底激怒!爐壁上那道暗紅火焰紋路爆發(fā)出前所未有的刺目血光!爐口猛地張開!化作一個深不見底、仿佛要吞噬諸天的恐怖旋渦!
“吞——?。。 ?/p>
楊孤鴻喉嚨里滾出野獸般的嘶吼!不是命令!是本能!是熔爐的咆哮!
他不再試圖撞擊!反而張開雙臂!將懷中那件爆發(fā)出最后微光的血襖,狠狠按向那金色的符文光幕!
“娘——助我——?。?!”
嗡——?。。?/p>
血袍上,那干涸的血跡猛地燃燒起來!化作一團(tuán)粘稠的、暗紅色的血焰!血焰中,那模糊的婦人虛影再次浮現(xiàn),張開雙臂,帶著決絕的守護(hù)意志,狠狠撞在金色光幕上!
嗤嗤嗤——?。?!
刺耳的消融聲炸響!
金色符文與暗紅血焰瘋狂對沖!光幕劇烈震顫!
就在這僵持的一瞬!
楊孤鴻丹田的熔爐旋渦,爆發(fā)出恐怖的吸力!
呼——?。?!
那堅(jiān)不可摧的金色符文光幕,竟如同被戳破的水泡般,劇烈扭曲!一道道精純卻充滿排斥意志的仙門能量,被硬生生從光幕中撕扯出來!化作金色的光流,瘋狂涌入熔爐旋渦!
“不——?。?!”執(zhí)法長老眼珠子差點(diǎn)瞪出來!駭然失聲!“他...他在吞噬仙門禁制?!這不可能——!??!”
咔嚓!咔嚓!
琉璃骨上的裂紋瘋狂蔓延!楊孤鴻身體劇震!皮膚寸寸龜裂!鮮血狂涌!吞噬仙門能量的反噬,比邪火毒漿猛烈十倍!百倍!每一道金色光流涌入,都像燒紅的鋼針扎進(jìn)他的經(jīng)脈!撕裂他的神魂!
“呃啊——?。?!”他發(fā)出駭人的慘嚎!七竅流血!身體搖搖欲墜!
但!
他雙臂死死撐著!懷里的血襖在金色光流的沖擊下,發(fā)出不堪重負(fù)的哀鳴!布料寸寸焦黑、碎裂!那暗紅的血焰和虛影,越來越淡!
“給老子...吞干凈——?。?!”楊孤鴻雙目赤紅如血!牙齒咬碎!牙齦崩裂!一股源自骨髓深處、比仙門意志更加蠻橫、更加不屈的意志轟然爆發(fā)!
熔爐虛影瘋狂膨脹!爐壁上的暗紅紋路如同活物般蠕動!
轟隆——?。?!
整座山門劇烈震動!
那道金色的符文光幕,如同被抽干了脊梁的巨蟒,發(fā)出一聲哀鳴,轟然潰散!化作漫天金色的光點(diǎn),被熔爐旋渦鯨吞海吸!
嗡——!
熔爐虛影猛地一震!爐壁上,一道細(xì)小的、卻璀璨奪目的金色龍紋,悄然浮現(xiàn)!與那道暗紅火焰紋路交織在一起!一股更加狂暴、更加駁雜、卻帶著一絲奇異威嚴(yán)的力量,反哺而出!
噗通!
楊孤鴻再也支撐不住,抱著懷中幾乎碎裂的血襖,重重跪倒在巨大的山門門檻前!
他渾身浴血,皮膚龜裂如同干涸的河床,琉璃骨上裂紋密布,仿佛隨時會散架。氣息微弱,眼神卻亮得嚇人!
他低頭,看著懷里那件殘破不堪的血襖。
襖面焦黑碎裂,只剩下巴掌大小的一塊,緊緊貼在他胸口。上面,娘親干涸的血跡,在熔爐反哺的能量沖刷下,竟緩緩融化、滲透,如同活物般,融入他龜裂的皮膚,覆蓋在他胸前猙獰的傷口上!
嗤——!
一股溫?zé)岬?、帶著血脈相連的奇異感覺傳來!
那塊殘破的血襖碎片,竟化作一片暗紅色的、布滿細(xì)微血紋的護(hù)心鏡,牢牢鑲嵌在他胸口!冰涼!堅(jiān)韌!如同母親最后、也是最堅(jiān)固的守護(hù)!
“娘...”楊孤鴻喉嚨滾動,聲音嘶啞得不成樣子。
他掙扎著,用盡最后一絲力氣,扶著冰冷的門柱,搖搖晃晃地站起!
他抬起頭!
越過洞開的山門!
眼前,是云霧繚繞、仙氣盎然的巨大廣場!
廣場盡頭,一座高聳入云的玉石高臺!
高臺上!
一艘巨大的、通體鑲嵌著七彩琉璃、散發(fā)著奢華貴氣的飛舟,懸停半空!飛舟甲板上,紅綢鋪地,仙樂飄飄!
一個穿著大紅喜袍、油頭粉面的青年,正得意洋洋地站在船頭,正是云嵐宗少主!
而他身邊!
一個鳳冠霞帔、身姿窈窕的女子,靜靜佇立。
紅蓋頭遮住了她的臉,但那熟悉的、清冷如雪的氣息,像一根針,狠狠扎進(jìn)楊孤鴻的心臟!
朱雅莉!
“雅莉妹妹!吉時已到!隨為夫回云嵐宗拜堂!”云嵐少主志得意滿,伸手就要去牽朱雅莉的手。
朱雅莉身體微微一僵,紅蓋頭下,無人看見她緊咬的嘴唇和蒼白的臉色。
就在這時——
“天劍宗——?。?!”
一聲嘶啞、卻如同驚雷炸裂般的咆哮,猛地從山門方向傳來!
瞬間壓過了所有仙樂!
整個廣場瞬間死寂!
所有人!所有目光!齊刷刷地投向山門!
只見一個血葫蘆似的身影,赤裸上身,渾身浴血,皮膚龜裂如同破碎的瓷器,胸口鑲嵌著一塊詭異的暗紅護(hù)心鏡,搖搖晃晃地站在巨大的門洞下!
風(fēng)雪卷著血腥味,從他身后呼嘯而入!
他抬起血紅的眼睛,死死鎖定飛舟上那道刺目的紅影!
用盡全身力氣,吼聲裂云:
“老子——來娶你們圣女了——?。?!”
吼聲在廣場上空回蕩!
死寂!
死一般的寂靜!
所有人都驚呆了!難以置信地看著那個站在血泊里、如同從地獄爬出來的身影!
云嵐少主臉上的笑容瞬間僵住!
執(zhí)法長老臉色鐵青,捂著胸口,嘴角溢出一縷鮮血——那是剛才仙門禁制被破的反噬!
飛舟上,朱雅莉的身體猛地一顫!紅蓋頭劇烈晃動!
她猛地抬手,一把掀開了蓋頭!
露出了那張傾國傾城、卻蒼白如紙的臉!
那雙清冷如寒潭的眸子,此刻充滿了震驚、難以置信、還有一絲...難以言喻的復(fù)雜!
她看著山門下那個血人,看著他胸口那塊暗紅的護(hù)心鏡,看著他眼中燃燒的、不顧一切的瘋狂!
一滴晶瑩的淚珠,毫無征兆地,從她眼角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