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
骨頭縫里都往外冒寒氣!
思過崖后山小破屋,窗戶紙漏風(fēng),吹得油燈火苗直晃。楊孤鴻盤腿坐在草席上,牙關(guān)咬得死緊,額頭青筋突突跳。
丹田里那尊星辰熔爐跟發(fā)了瘋似的轉(zhuǎn),爐壁上那道暗紅火紋一明一滅,燙得他五臟六腑都像架在火上烤!皮肉底下,銀白星點(diǎn)和暗紅邪火跟兩撥土匪似的,在他經(jīng)脈里打架,扯得他渾身骨頭嘎吱響。
“操...消停點(diǎn)...”他喉嚨里滾出嘶啞的氣音,汗珠子混著血水往下淌。這邪火,比礦洞里砸下來的石頭還難啃!
吱呀——
破木門被推開,帶進(jìn)一股冷風(fēng)。
朱雅莉端著個白玉碗進(jìn)來,素白裙角沾了點(diǎn)泥,清冷的臉上沒什么表情。碗里,一顆龍眼大小、冒著森森寒氣的冰藍(lán)色丹藥,滴溜溜轉(zhuǎn)。
“張嘴?!彼曇舾忸^的風(fēng)雪似的,沒什么起伏。
楊孤鴻撩起眼皮,血紅的眼珠子掃過那丹藥,又掃過她凍得微微發(fā)白的手指頭:“啥玩意兒?毒藥?”
“冰魄鎮(zhèn)元丹。”朱雅莉眉頭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壓你體內(nèi)邪火。再燒下去,經(jīng)脈寸斷?!?/p>
“哦?!睏罟馒欉肿欤冻稣粗z的牙,“仙丹啊?老子這條賤命,配嗎?”
“廢什么話!”朱雅莉聲音冷了幾分,帶著不容置疑,“張嘴!”
楊孤鴻?quán)托σ宦?,沒動彈。
朱雅莉眼神一凝,懶得再廢話。左手閃電般探出,捏住他下巴!冰涼的手指帶著不容抗拒的力道,硬生生掰開他的嘴!右手端著玉碗,手腕一翻,那顆冰藍(lán)丹藥就往他喉嚨里灌!
“唔!”楊孤鴻瞳孔一縮!本能地掙扎!
就在丹藥入口的剎那!
他丹田里那尊熔爐像是被冰水澆了頭的瘋狗,猛地一炸!
嗡——!
一股狂暴的暗紅邪火,混著灼熱的星力,不受控制地從他喉嚨里噴涌而出!
嗤——!??!
滾燙的氣浪,帶著火星子,狠狠撞在朱雅莉端著碗的右手上!
“啊!”
一聲短促的痛呼!
朱雅莉手腕猛地一抖!白玉碗當(dāng)啷掉在地上,摔得粉碎!那顆冰藍(lán)丹藥滾落草席,沾滿灰塵。
她觸電般縮回手!
那只瑩白如玉、從未沾過陽春水的手背上,瞬間紅了一大片!幾個黃豆大小的水泡,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鼓了起來!火辣辣的疼!
“你!”朱雅莉猛地抬頭,清冷的眸子里第一次燃起怒火,像冰湖底下壓著的火炭,“找死?!”
楊孤鴻也愣住了。他也沒想到會這樣。看著朱雅莉手背上那片刺眼的紅,還有那幾個礙眼的水泡,他喉嚨里那句“活該”硬是卡住了。
“...燙著了?”他聲音有點(diǎn)干,眼神飄向別處。
朱雅莉沒說話,只是用那雙燃著怒火的冰眸子死死瞪著他。手背上的灼痛一陣陣傳來,讓她指尖都在微微顫抖。
空氣死寂。
只有油燈的火苗噼啪作響。
楊孤鴻被她瞪得渾身不自在,像有螞蟻在骨頭縫里爬。他煩躁地抓了把頭發(fā),眼神掃過地上那顆滾了灰的丹藥,又掃過她紅腫的手背。
“操...”他低罵一聲,猛地伸手,抓住自己身上那件破爛麻衣的下擺!
刺啦——!
一聲布帛撕裂的脆響!
他硬生生從衣擺上撕下一條還算干凈的布條!
“手?!彼曇舸指?,帶著點(diǎn)不耐煩,把布條遞過去。
朱雅莉沒動,依舊冷冷看著他。
“嘖!”楊孤鴻眉頭擰成疙瘩,干脆自己動手!一把抓過她燙傷的手腕!
“你干什么?!”朱雅莉一驚,想抽手,卻被他鐵鉗似的手死死扣住!
“別動!”楊孤鴻低吼,另一只手拿著布條,不由分說就往她手背上纏!動作粗魯,力道沒個輕重。
“嘶——”朱雅莉疼得倒吸一口涼氣!
“疼也忍著!”楊孤鴻頭也不抬,笨手笨腳地把布條在她手背上繞了幾圈,最后打了個死結(jié),勒得緊緊的。
“好了!”他松開手,像扔開個燙手山芋,別過臉去,“仙子的手...金貴。比那破丹藥...值錢多了。”
朱雅莉看著自己那只被裹得像粽子、還勒得生疼的手,又看看地上那顆沾滿灰的冰魄鎮(zhèn)元丹。
她抿了抿唇,清冷的臉上沒什么表情,但耳根后面,卻悄悄爬上了一抹極淡、極淡的紅暈。
她沒說話,彎腰撿起那顆臟了的丹藥,用沒受傷的左手,在袖子上擦了擦灰。
然后,走到楊孤鴻面前。
在他錯愕的目光中,再次捏住他的下巴。
“張嘴?!?/p>
聲音依舊冰冷。
但這次,動作卻輕了許多。
“張嘴。”
朱雅莉的聲音冷得像冰碴子,捏著他下巴的手指卻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輕顫。
楊孤鴻被她那雙清冷又帶著點(diǎn)惱火的眸子盯著,喉嚨里那句“老子不稀罕”硬是卡住了。他喉結(jié)滾動了一下,看著那顆擦掉灰、依舊冒著森森寒氣的冰藍(lán)丹藥,又看看她裹著布條、還微微發(fā)抖的手。
操...這娘們...倔得跟他礦洞里的鐵鎬似的!
他認(rèn)命似的,咧開嘴,露出沾血的牙:“行...毒死老子...算你本事...”
朱雅莉沒理他。指尖用力,捏開他牙關(guān)。
冰涼的丹藥,帶著一股刺骨的寒意,滾進(jìn)他嘴里。
“唔!”楊孤鴻悶哼一聲!
那丹藥入口即化!一股極其陰寒的氣流,如同萬載冰河倒灌,瞬間沖進(jìn)他喉嚨!所過之處,灼熱的經(jīng)脈像是被潑了冰水,發(fā)出滋滋的消融聲!劇痛鉆心!
“呃啊——!”他身體猛地一弓!像只被扔進(jìn)油鍋的蝦!額頭上青筋暴跳!
丹田里那尊星辰熔爐像是受到了挑釁!爐壁上那道暗紅火焰紋路瘋狂閃爍!一股更加狂暴的邪火轟然爆發(fā)!
冰與火!兩股截然相反的力量,在他體內(nèi)瘋狂對沖!絞殺!
“撐??!”朱雅莉清叱一聲,左手并指如劍,快如閃電地點(diǎn)向他胸口幾處大穴!指尖冰藍(lán)靈光閃爍,試圖引導(dǎo)那股寒流壓制邪火!
嗤嗤嗤——!
她的指尖剛觸碰到楊孤鴻滾燙的皮膚,就冒起白煙!一股灼熱的氣勁反沖而來!震得她指尖發(fā)麻!
“好霸道的邪火!”朱雅莉眼神一凝!
她咬緊下唇,指尖靈光更盛!強(qiáng)行按下去!
“滾開!”楊孤鴻喉嚨里爆出嘶吼!劇痛和狂暴的力量沖擊著他的神智!他猛地一甩頭!
砰!
額頭狠狠撞在朱雅莉的鼻梁上!
“嗯!”朱雅莉猝不及防!鼻尖一酸!眼淚差點(diǎn)飆出來!一股溫?zé)岬囊后w順著鼻孔流下!
是血!
她堂堂天劍宗圣女!竟被一個礦奴撞出了鼻血!
“你!”她又驚又怒!清冷的眸子瞬間燃起滔天火焰!
就在她分神的剎那!
楊孤鴻體內(nèi)那兩股對沖的力量徹底失控!
轟——?。。?/p>
一股狂暴的、混雜著冰渣和火星的氣浪,猛地從他口鼻中噴涌而出!
直撲近在咫尺的朱雅莉面門!
朱雅莉瞳孔驟縮!想躲!但距離太近!
她下意識地偏頭!
晚了!
那股灼熱腥臭的氣浪,狠狠撞在她臉頰上!
火辣辣的疼!
更讓她羞憤欲絕的是——
楊孤鴻因?yàn)閯⊥矗彀瓦€大張著!
她這一偏頭,半邊臉頰,連同柔軟的嘴唇,竟狠狠擦過了他沾著血沫子的、滾燙的嘴角!
時間仿佛凝固了!
楊孤鴻僵住了!
朱雅莉也僵住了!
她甚至能感覺到他嘴角粗糲的皮膚,和那帶著鐵銹味的血腥氣!
一股難以言喻的、從未有過的感覺,像電流般竄遍全身!
“啊——?。?!”朱雅莉猛地發(fā)出一聲短促的尖叫!不是痛!是羞憤!是驚恐!
她像被烙鐵燙到一樣,觸電般彈開!踉蹌后退!
一手捂著火辣辣的臉頰,一手捂著被擦過的嘴唇,清冷的臉上血色褪盡,只剩下驚駭和難以置信!
“你...你...!”她指著楊孤鴻,手指哆嗦著,嘴唇顫抖著,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楊孤鴻也懵了!
嘴角殘留的那一絲冰涼柔軟的觸感,像火星子掉進(jìn)油鍋,瞬間點(diǎn)燃了他體內(nèi)本就狂暴的邪火!
“呃啊——?。。 ?/p>
他發(fā)出一聲更加凄厲的嘶嚎!
丹田熔爐虛影瘋狂膨脹!爐壁上那道暗紅火焰紋路爆發(fā)出刺目的血光!
轟隆——?。?!
一股比剛才猛烈十倍的灼熱氣浪,混雜著暗紅色的邪火,如同火山噴發(fā)般,從他全身毛孔里噴射出來!
嗤嗤嗤——!
他身下的草席瞬間化為飛灰!
地面被灼燒得龜裂發(fā)黑!
整個破屋的溫度驟然飆升!空氣扭曲!
“燙!燙死老子了——?。。 睏罟馒櫾诨鹧嬷蟹瓭L!皮膚寸寸焦黑龜裂!新生的琉璃骨發(fā)出不堪重負(fù)的呻吟!裂紋瘋狂蔓延!
他感覺自己像被扔進(jìn)了煉鋼爐!每一寸血肉都在被焚燒!撕裂!
朱雅莉被這突如其來的異變驚呆了!
她看著那個在邪火中翻滾哀嚎的身影,看著他焦黑龜裂的皮膚下,那暗紅與銀白交織的、瘋狂閃爍的詭異紋路!
一股難以形容的、毀滅性的氣息彌漫開來!
“星力反噬...邪火焚身...”她臉色煞白,顧不得臉上的灼痛和唇上的異樣觸感,眼中閃過一絲決絕!
“不能讓他死在這!”
她一咬牙!雙手猛地掐訣!
嗡——!
一股冰藍(lán)色的、浩瀚的靈力從她體內(nèi)爆發(fā)!在她身前凝聚成一道厚厚的冰墻!
她頂著灼熱的氣浪,一步步,艱難地朝著火焰中心的楊孤鴻走去!
“穩(wěn)住心神!壓制熔爐!”她清冷的聲音穿透火焰的咆哮,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焦急!
“壓...壓你祖宗!”楊孤鴻在火海里嘶吼,“老子...要炸了——?。?!”
轟——?。?!
熔爐虛影猛地一震!爐口噴出一道暗紅色的、粘稠如巖漿的火柱!
火柱直沖屋頂!
轟??!
破舊的屋頂被瞬間掀飛!磚瓦木梁四散飛濺!
冰冷的月光和風(fēng)雪,混合著灼熱的邪火,灌入破屋!
朱雅莉被狂暴的氣浪狠狠掀飛!重重撞在墻壁上!
噗!
她噴出一口鮮血!
抬頭望去!
月光下,風(fēng)雪中!
楊孤鴻赤身站在廢墟中央!渾身浴火!皮膚焦黑龜裂,如同破碎的瓷器!琉璃骨上裂紋密布!
他仰天嘶吼!
暗紅的邪火在他周身瘋狂燃燒、扭曲!
如同一尊從地獄爬出來的——
焚世魔神!
“吼——?。。 ?/p>
嘶吼聲震得風(fēng)雪倒卷!
楊孤鴻站在廢墟中央,渾身浴火!暗紅的邪火如同活物般在他焦黑龜裂的皮膚上瘋狂扭動、舔舐!新生的琉璃骨發(fā)出刺耳的呻吟,裂紋蛛網(wǎng)般蔓延!每一次呼吸,都噴出灼熱的火星和黑煙!
他感覺自己的意識正在被焚燒!被撕裂!只剩下毀滅的本能!
殺!
燒!
焚盡一切!
“楊孤鴻!”朱雅莉抹去嘴角血跡,掙扎著站起。冰墻早已破碎,寒氣被灼熱的火浪吞噬殆盡。她看著那個在邪火中扭曲的身影,清冷的眸子里閃過一絲決絕!
不能再拖了!再這樣下去,他要么自焚而死,要么徹底入魔,被宗門鎮(zhèn)殺!
“得罪了!”她低喝一聲,雙手猛地合十!
嗡——!
一股比之前更加浩瀚、更加純粹的冰藍(lán)色靈力,從她體內(nèi)轟然爆發(fā)!她臉色瞬間蒼白如紙,嘴角再次溢出血絲!這是她強(qiáng)行催動本源寒力!
“玄冰封魔??!鎮(zhèn)——!??!”
她雙手結(jié)印,快如幻影!無數(shù)冰藍(lán)色的符文在她指尖跳躍、凝聚!
轟??!
一道巨大的、完全由玄冰凝聚而成的古老符印,帶著凍結(jié)靈魂的寒意,撕裂灼熱的火浪,狠狠砸向火焰中心的楊孤鴻!
“滾開——?。?!”楊孤鴻血紅的眼珠子猛地鎖定符印!喉嚨里滾出野獸般的咆哮!
他右拳緊握!粘稠的暗紅邪火瘋狂匯聚!
一拳轟出!
不是砸向符??!
是砸向施法的朱雅莉!
擒賊先擒王!焚世魔神的戰(zhàn)斗本能!
轟——!
一道暗紅火柱,如同地獄巖漿噴發(fā),撕裂空氣,帶著毀滅一切的氣息,直射朱雅莉!
“不好!”朱雅莉瞳孔驟縮!她正在全力結(jié)印,根本來不及躲閃!
噗嗤——!
暗紅火柱狠狠撞在她倉促凝聚的冰藍(lán)護(hù)盾上!
沒有僵持!
冰盾瞬間被洞穿!融化!
火柱去勢不減!
狠狠貫入朱雅莉胸口!
“呃啊——!”
朱雅莉身體猛地一僵!如遭雷擊!
一股狂暴的、充滿毀滅氣息的邪火能量,蠻橫地沖入她經(jīng)脈!瘋狂焚燒!撕裂!
噗——!
她仰天噴出一大口鮮血!鮮血在半空就被灼熱的氣浪蒸發(fā)!
身體如同斷了線的風(fēng)箏,向后拋飛!
人在半空,一層暗紅色的、粘稠的邪火,如同附骨之蛆,瞬間爬滿她全身!
滋滋滋——!
她雪白的肌膚迅速焦黑!冰藍(lán)色的靈力被邪火瘋狂吞噬!
“封...印...”她眼中閃過一絲絕望和不甘,強(qiáng)行催動最后一絲靈力,指向那道即將落下的玄冰符印!
轟——!??!
巨大的玄冰符印終于落下!
狠狠砸在楊孤鴻頭頂!
刺骨的寒氣瞬間爆發(fā)!
咔!咔!咔!
楊孤鴻身上燃燒的邪火猛地一滯!一層厚厚的、晶瑩剔透的玄冰,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從他頭頂開始,瘋狂蔓延!
脖子!肩膀!胸膛!手臂!
眨眼間!
他整個人,連同周身燃燒的邪火,被徹底凍結(jié)在一座巨大的、散發(fā)著森然寒氣的玄冰之中!
成了一尊猙獰的火焰冰雕!
冰層內(nèi),暗紅的火焰還在不甘地扭曲、跳動,卻無法突破玄冰的封鎖!
噗通!
朱雅莉重重摔在冰冷的雪地里。
她身上的邪火還在燃燒,但速度慢了許多。她掙扎著想爬起來,卻渾身劇痛,經(jīng)脈如同被燒紅的鐵釬攪動!
“咳咳...”她又咳出一口帶著黑煙的血沫,艱難地抬頭,看向那座巨大的玄冰雕塑。
冰層里,楊孤鴻那張焦黑龜裂的臉,還保持著嘶吼的猙獰表情。那雙血紅的眼睛,透過冰層,死死地盯著她。
充滿了暴戾!瘋狂!還有...一絲殘留的痛苦。
“總算...封住了...”朱雅莉松了口氣,緊繃的神經(jīng)一松,眼前陣陣發(fā)黑。
但就在這時!
異變陡生!
嗡——?。?!
被冰封的楊孤鴻丹田處,那尊星辰熔爐虛影,猛地一震!
爐壁上,那道暗紅的火焰紋路,爆發(fā)出前所未有的刺目血光!
入口!
那個吞噬一切的旋渦,再次出現(xiàn)!
一股恐怖的吸力,猛地爆發(fā)!
呼——?。?!
覆蓋在楊孤鴻身上的玄冰寒氣,竟被硬生生撕扯下來!化作一道道冰藍(lán)色的氣流,瘋狂涌入熔爐旋渦!
同時!
朱雅莉身上燃燒的邪火,也像是受到了召喚,脫離了她的身體,化作暗紅的火流,倒卷而回!涌入熔爐!
冰與火!
兩股截然相反、卻又同源的力量,被熔爐強(qiáng)行吞噬、煉化!
“呃...”朱雅莉悶哼一聲,身上邪火盡去,但經(jīng)脈被邪火灼燒的劇痛和寒氣反噬的冰冷,讓她如墜冰窟,渾身顫抖。她驚恐地看著那座冰雕!
咔!咔!咔!
冰層內(nèi)部,裂紋瘋狂蔓延!
楊孤鴻身上焦黑的死皮簌簌掉落!露出底下新生的、泛著淡淡玉光的皮膚!琉璃骨上的裂紋,在冰火之力的淬煉下,竟開始緩緩彌合!變得更加堅(jiān)韌!
他眼中瘋狂的血色,如同潮水般褪去!
取而代之的,是深不見底的、冰冷的清明!
轟隆——?。?!
熔爐虛影猛地膨脹!爐壁上,那道暗紅的火焰紋路旁,一道細(xì)小的、卻晶瑩剔透的冰藍(lán)色龍紋,悄然浮現(xiàn)!
一股更加狂暴、更加駁雜、卻帶著奇異平衡的力量,反哺而出!
砰——?。?!
巨大的玄冰封印,轟然炸裂!
冰屑四濺!
風(fēng)雪中,楊孤鴻赤身而立!
新生的皮膚在月光下泛著玉色光澤,肌肉線條流暢而充滿爆炸性的力量。胸口那塊暗紅色的護(hù)心鏡,吸收了冰屑寒氣,表面凝結(jié)出一層薄薄的冰霜,閃爍著微光。
他緩緩低頭,看向雪地里那個蜷縮顫抖的身影。
朱雅莉蜷在雪地里,單薄的白裙被邪火燒得破爛不堪,露出底下焦黑的皮肉和凍得發(fā)紫的肌膚。她抱著手臂,身體劇烈顫抖,每一次呼吸都帶著痛苦的抽氣聲。清冷的臉上毫無血色,嘴唇凍得烏紫,長長的睫毛上掛著冰晶。
她看著那個從冰封中走出的身影,看著他眼中褪去的瘋狂和冰冷的清明,看著他胸口那塊散發(fā)著微光的護(hù)心鏡...
她張了張嘴,想說什么,卻只發(fā)出一聲微弱的氣音。
眼前一黑,徹底昏死過去。
風(fēng)雪呼嘯。
楊孤鴻站在原地,低頭看著雪地里那個昏迷的身影。
月光下,她破碎的衣衫下,焦黑的傷口和凍傷的青紫交織,狼狽不堪。
他胸口那塊護(hù)心鏡,突然傳來一陣細(xì)微的、溫?zé)岬牟珓印?/p>
像母親的心跳。
他沉默片刻。
彎腰。
伸手。
將那個冰冷、輕飄、渾身是傷的身體,打橫抱了起來。
轉(zhuǎn)身。
踏著風(fēng)雪和廢墟。
走向那座被掀了頂?shù)钠莆荨?/p>
身后雪地上,留下兩行深深的腳印。
一串是來時的血。
一串是歸時的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