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那維萊特的辦公室里“逃”出來后,我?guī)缀跏桥苤氐侥m的。關(guān)上寢宮大門的那一刻,我渾身的力氣都被抽干了,貼著門板滑落在地,劇烈地喘息。
鏡子里的我,妝容因為淚水而有些花了,臉色蒼白得像一張紙,眼神里充滿了劫后余生的驚恐。
太險了。
那維萊特就像一臺精密的人形測謊儀,每一次提問都精準地踩在我的破綻上。這次靠著情緒爆發(fā)蒙混過關(guān),但我的演技儲備已經(jīng)被嚴重透支。下次呢?當他問起某個具體的法律條文,或是某次慶典的具體日期時,我該怎么辦?總不能次次都靠哭鬧和發(fā)瘋來解決問題吧。
不行,我必須主動出擊。
我從地上爬起來,目光在華麗的寢宮里巡視。這里是芙寧娜生活了五百年的地方,是她的“巢穴”。如果說這個世界上有哪個地方藏著她的秘密,那一定就是這里。
日記、信件、帶有魔法的紀念品……任何能夠承載記憶的東西,都可能藏在這個房間的某個角落。
我的求生本能被徹底激發(fā),一個計劃迅速在腦海中成形。
第二天一早,當塞德娜端著早餐進來時,我正站在窗前,擺出一副眺望遠方、思考神生大事的深沉模樣。
“芙寧娜大人,該用早餐了?!?/p>
我沒有回頭,用一種充滿了靈感與狂熱的語氣說道:“塞德娜,傳我的命令下去?!?/p>
“從今天起,我要進行為期三天的‘絕對靜默沉思’!”我轉(zhuǎn)過身,張開雙臂,仿佛在擁抱無形的繆斯女神,“一場偉大的、足以打敗整個提瓦特戲劇界的靈感風暴,正在我的腦海中醞釀!為了迎接它的降臨,我需要絕對的、不被打擾的安靜!”
“這三天內(nèi),任何人,不得踏入我的寢宮半步!所有的餐食,放在門口即可。明白了嗎?”
塞德娜愣了一下,但很快就露出了那種“不愧是芙寧娜大人”的崇拜表情,恭敬地鞠躬:“是,我明白了!祝您靈感如泉涌!”
搞定。
在塞德娜帶著早餐退出去,并體貼地為我關(guān)上大門后,我立刻鎖上了門。
偌大的寢宮,終于只剩下我一個人。
搜尋行動,現(xiàn)在開始!
我像一個闖入禁地的盜賊,開始了地毯式的搜索。我檢查了床底,敲遍了每一塊墻磚,翻遍了衣柜里每一件華服的口袋。結(jié)果令人沮喪,除了寶石、首飾和奢侈品,我一無所獲。這個房間所有物品都擺在明面上,沒有任何私密性可言。
芙寧娜……她真的在這里生活了五百年嗎?為什么這里感覺不到一絲屬于“人”的生活氣息?
我的目光落在了那個巨大的、幾乎占據(jù)了一整面墻的書架上。書架上擺滿了各種書籍,從戲劇理論到詩歌集,從歷史傳記到法律典籍,琳瑯滿目。
這絕對是重點排查對象!
我搬來梯子,開始一本一本地檢查。我期待著能找到一本偽裝成普通書籍的日記本,或者在某本書的夾頁里發(fā)現(xiàn)一張寫滿秘密的紙條。
然而,現(xiàn)實再次給了我沉重一擊。
所有的書都是嶄新的,許多書甚至連翻閱過的痕跡都沒有。它們就像是純粹的裝飾品,被精心擺放在這里,用來填充這個房間的空白,也用來構(gòu)建“芙寧娜”博學多才的人設(shè)。
一種巨大的失望和孤獨感將我包圍。我不禁開始思考,那個真正的芙寧娜,她每天面對著這些空洞的華麗,內(nèi)心究竟是何等的煎熬?
搜尋工作持續(xù)了一整天,我?guī)缀醢颜麄€寢宮翻了個底朝天,卻依舊一無所獲。就在我快要絕望的時候,我的視線無意中瞥到了房間角落里的一架豎琴。
那是一架非常漂亮的豎琴,琴身雕刻著繁復的浪花與海貝花紋。和其他物品一樣,它看起來也更像是一件裝飾品。我走過去,隨意地撥動了一下琴弦。
叮——
一聲清脆的響聲,并沒有什么特別。
但我抱著“不放過任何一個角落”的念頭,還是仔細地檢查起這架豎琴。我撫摸著琴身,敲擊著底座,試圖找到可能存在的暗格。
就在我的手指劃過豎琴底座內(nèi)側(cè)時,我忽然感覺到了一絲異樣。那里的木質(zhì)觸感,似乎與其他地方不太一樣,好像有一塊是活動的。
我心中一動,用力按了下去。
只聽“咔噠”一聲輕響,底座下方竟然真的彈出了一個極其隱蔽的小抽屜!
我的心臟狂跳起來,顫抖著手將抽屜拉開。
抽屜里面只有一本小小的、看起來非常普通的樂譜。
樂譜的封皮是深藍色的,沒有任何標題。我翻開它,里面的音符簡單得像是初學者練習的曲子,旋律平淡無奇。
這……就是芙寧娜藏起來的秘密?一首平平無奇的曲子?
我不信。
我仔細地一頁一頁翻看。終于,在樂譜的最后一頁,我發(fā)現(xiàn)了異常。在最后一個音符的下方,用一種幾乎看不見的、極淡的墨水,畫著一個小小的、奇怪的符號。
那是一個圓圈,中間被一道水波般的曲線貫穿。
這不是任何我已知的音樂符號。它更像是一個……徽記,或者密碼。
我將樂譜緊緊抱在懷里。雖然我還不明白這代表著什么,但我有一種強烈的直覺:這就是突破口。這就是真正的芙寧娜留給我的,解開她五百年秘密的第一把鑰匙。
就在我沉浸在找到線索的激動中時,一陣急促的敲門聲忽然響起。
“芙寧娜大人!芙寧娜大人!”是塞德娜的聲音,帶著前所未有的焦急和緊張。
我不是說了不許任何人打擾嗎?發(fā)生了什么事?
我趕緊將樂譜藏進懷里,走過去打開門。
“什么事這么慌張?”我皺起眉,擺出被打擾的不悅表情。
塞德娜的臉色有些發(fā)白,她遞過來一張制作精美的燙金卡片,聲音都在發(fā)抖:“大人……是……是壁爐之家。愚人眾執(zhí)行官,‘仆人’阿蕾奇諾大人……她,她指名要見您。現(xiàn)在人已經(jīng)到沫芒宮外了?!?/p>
我的大腦,嗡的一聲,一片空白。
“仆人”……阿蕾奇諾?
那個在游戲里,連那維萊特都要忌憚三分的、楓丹的地下情報勢力統(tǒng)治者、冷酷無情的愚人眾執(zhí)行官?
她來找我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