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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建國的臉色瞬間煞白。
"你說什么?"
"你胡說!曉蘭怎么可能嫁給別人!"
張建國渾身顫抖,哆嗦著走向前來。
看清身穿嫁衣坐在自行車后座上的我,張建國眼里泛起了淚光。
我冷冷的撇了他一眼,就把頭轉了過去。
這一世,他得償所愿和沈翠翠喜結連理,再也沒有機會禍害我和我的家人。
張建國猛地張開雙臂,攔在了自行車前。
"曉蘭..."他的聲音嘶啞得不成調,"你真要嫁給這個...這個李大牛?"
我蹙起眉頭,不明白他這話什么意思。
"張建國,你有事?"
張建國的嘴唇劇烈顫抖起來:"曉蘭,不要嫁給他..."
他突然伸手想抓我的胳膊,被趙衛(wèi)國一把攔住。
"張建國,"趙衛(wèi)國的聲音沉穩(wěn)有力,"請讓一讓,別耽誤吉時。"
張建國牙關緊咬,好像下定了什么決心,"李衛(wèi)國,我和曉蘭有些誤會,她不能嫁給你。"
圍觀的鄉(xiāng)親們都嚇得不敢說話,沒想到張建國竟然敢當眾破壞軍婚。
李衛(wèi)國露出一個自信的笑容,扭頭看向我。
"曉蘭,你愿意跟他走嗎?"
張建國滿臉祈求地看向我。
我正視著他淚光瑩瑩的雙眼,堅定地搖搖頭,"不,我不愿意!"
張建國身子一晃差點摔倒在地,不可置信地看向我。
李衛(wèi)國輕笑一聲:"聽清楚了沒有?曉蘭她不愿意跟你走。"
"搶親的不少,但是新郎官當街搶親的一般人還真的做不出來。"
李衛(wèi)國蹬動自行車,載著我向前駛去。
張建國突然發(fā)瘋似的想沖過來,卻被幾個壯實的村民死死攔住。
"曉蘭!"他的嘶吼聲撕心裂肺,"你忘了我們這些年的情分了嗎?為什么要嫁給別人!"
我沒有回頭,只是更緊地環(huán)住李衛(wèi)國的腰。他的體溫透過軍裝傳來,讓我感到無比踏實。
事到如今,我和張建國哪里還有什么情誼可言。
前世害我全家時不見他念舊情,現(xiàn)在倒來裝情深義重了?
他之所以想要阻止我嫁給李衛(wèi)國,不是舍不得我,只是不甘心曾經攥在手心的東西,現(xiàn)在成了別人的寶貝。
領完結婚證的那個傍晚,我和李衛(wèi)國并肩坐在村口的老槐樹下。
"衛(wèi)國..."我摩挲著結婚證上"自愿結合"四個字,猶豫著要不要解釋和張建國的恩怨。
他卻輕輕握住我的手:"不用說了。錯不在你,我都明白。"
我仰頭看他堅毅的側臉:"那你為什么...愿意娶一個素不相識的人?"
李衛(wèi)國望著遠處的麥田,眼神溫柔:"那天在河邊,我看見你為了救落水的孩子,自己差點被沖走。"
"后來你燒得糊涂時,一直喊著'爹,快跑'...我就想,這姑娘心里得裝著多少苦啊。"
一片槐樹葉飄落在我們交握的手上。
他繼續(xù)說:"再后來,看你教村里的娃娃們識字,給孤寡老人挑水...我就覺得,哪怕我一輩子都是個傻子,能守著這樣的人過日子,也是福分。"
"衛(wèi)國..."我的聲音有些發(fā)顫,"其實我..."
話到嘴邊卻哽住了,要怎么告訴他,最初接近他只是為了逃避前世的悲???
他似乎察覺到我的不安,寬厚的手掌輕輕包裹住我微微發(fā)抖的手指:"曉蘭,你看。"
他指向遠處正在歸巢的燕子,"鳥兒不會問為什么選中這根樹枝筑巢,花兒不會問陽光為何照耀它。有些緣分,本就不需要理由。"
一滴淚砸在我們交握的手上。
我深吸一口氣,決定把最真實的想法告訴他:"一開始,我確實...存了利用你的心思。"
令我意外的是,他低低地笑了:"我知道。但我相信,真心換真心。"
暮色漸濃,第一顆星星在天邊亮起。
我伸手撫平他軍裝上的褶皺,一字一句地說:"從今往后,我的心里只裝著你一個人。"
第二天上工時,村里的閑話比往日更熱鬧三分。
"哎呦你們是沒看見!"王嬸一邊篩谷子一邊比劃,"張會計昨晚在知青點外喝得爛醉,酒瓶子摔了一地!"
李二嫂神秘兮兮地壓低聲音:"聽說沈翠翠氣得把新房的搪瓷盆都砸了!張會計愣是沒哄她,兩人吵到后半夜呢!"
曬谷場那頭,張建國弓著腰在記賬,眼下兩團青黑。
沈翠翠紅腫著眼睛來送飯,兩人一照面就劍拔弩張。
"昨晚鬧洞房的可算開了眼!"記分員叼著煙笑道,"新娘子哭罵著要回娘家,新郎官蹲在門口抽悶煙——這哪是結婚,分明是結仇!"
我正低頭捆稻子,忽然一片陰影罩下來。
李衛(wèi)國不知何時站在我身后,遞來一個草編的小風扇:"歇會兒。"
他軍裝上的勛章在陽光下閃閃發(fā)亮,晃得不遠處的張建國猛地別過臉去。
老支書敲著煙袋鍋走過來:"瞧瞧,這才叫過日子!"
"有些人啊,就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沈翠翠的哭聲隱約從新房方向傳來,而我和李衛(wèi)國相視一笑,繼續(xù)低頭干活。
金色的稻浪中,我們的影子緊緊依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