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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放下手中的木梳，看著劉芳因為激動而泛紅的臉頰。
自從我決定嫁給趙大牛，她還是第一次露出這樣歡欣的笑容。
"什么身份？"我接過她手里那張還散發(fā)著油墨香的大字報。
晨光透過窗紙，將報紙上的鉛字照得清清楚楚：
《戰(zhàn)斗英雄趙衛(wèi)國事跡報告》
下面配著一張泛黃的老照片，軍裝筆挺的年輕軍官站在領獎臺上，眉眼間依稀可見趙大牛憨厚的輪廓。
我的手指猛地一顫，報紙"嘩啦"一聲落在地上。
"七五年那場洪水..."劉芳彎腰撿起報紙，聲音發(fā)顫，"他為了救供銷社的三個孩子，被倒塌的房梁砸中頭部。醒來后就..."
院外突然傳來一陣騷動。
我推開窗，只見趙大牛被村民們簇擁著走來，褪色的軍裝上別滿了勛章，在朝陽下熠熠生輝。
"曉蘭..."他的聲音不再結(jié)巴，羞澀而又溫柔，"那天在河里救你時，突然想起了很多事..."
"就像做了一場很長很長的夢。"
劉芳在我耳邊激動地解釋："醫(yī)生說，救你時強烈的刺激讓他恢復了記憶！"
看著眼前恢復記憶的趙大牛，不，現(xiàn)在應該叫他趙衛(wèi)國了，我又驚又喜。
趙衛(wèi)國朝我伸出手，我不假思索地牽了上去。
他的手掌寬厚溫暖，讓我覺得前所未有的安心。
門口圍觀的村民們頓時炸開了鍋，原本等著看笑話的表情全都凝固在臉上。
"我的老天爺！這傻子...不是，這趙衛(wèi)國居然是戰(zhàn)斗英雄？"
"許知青這是走了什么運道？前腳被張會計甩了，后腳就撿著個戰(zhàn)斗英雄！"
"可不是嘛！那'三轉(zhuǎn)一響'我就說不對勁，傻子哪來這么多錢？敢情人家是深藏不露的戰(zhàn)斗英雄！"
"聽說趙衛(wèi)國立過三次一等功呢！一個月光工資就得好幾百塊"
"許知青這下可享福了，比跟著張會計強百倍！"
老支書敲著煙袋鍋走過來，故意提高嗓門："某些人不是笑話人家許知青嫁傻子嗎？"
"現(xiàn)在看看，到底誰才是真傻子？"
我坐在趙衛(wèi)國的自行車后座上，雙手輕輕環(huán)住他的腰。
他的背影挺拔如松，褪色的軍裝被風吹得鼓起來，隱約還能聞到一股淡淡的肥皂香。
這一世，老天終究待我不薄，賜予我這份珍貴的禮物。
一個愿意為我跳入激流的傻子，一個用生命守護百姓的英雄，一個讓我心安的愛人。
迎親隊伍行至村口石橋時，恰巧碰見了并肩而行的張建國和沈翠翠。
他抬頭看見騎著嶄新永久牌自行車的趙衛(wèi)國，一時竟沒認出來。
"這...這是..."張建國瞇著眼睛，打量著趙衛(wèi)國筆挺的軍裝和胸前的軍功章，"今天還有別人辦喜事？"
王媒婆大聲笑道："張會計貴人多忘事，今天也是許知青大喜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