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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yī)生愣了愣,剛要再說些什么。
病房門被輕輕推開,兩個護士端著換藥盤走過,小聲議論著。
“3床的蘇小姐真是好命,男朋友又帥又有錢,全程守著不說,連喂水都親自來,生怕她受一點委屈?!?/p>
夏詩涵的心猛地一揪,撐著虛弱的身體問。
“護士,你們說的蘇小姐......是誰?”
其中一個護士愣了愣,笑著回答。
“就是蘇婉婉小姐呀!聽說她男朋友是顧氏集團的顧予川總裁,長得特別帥,對她還這么體貼,真是讓人羨慕?!?/p>
“顧予川”
“男朋友”
這幾個字像重錘一樣砸在夏詩涵心上,她的手指死死攥著床單,指節(jié)泛白。
原來在別人眼里,她的丈夫,早已是蘇婉婉的“男朋友”。
而她這個顧太太,不過是個多余的笑話。
隔壁的護士還在說。
“聽說蘇小姐就是有點低血糖,顧總緊張得不行,又是找專家又是安排特護,真是把人捧在手心里......”
那些話像無數(shù)根針,密密麻麻扎進她的心臟。
手術(shù)室的燈亮起,冷白的光映著夏詩涵蒼白的臉。
護士將她推進去時,冰涼的器械碰到手臂,她卻連瑟縮的力氣都沒有,只死死盯著天花板。
那里沒有顧予川的影子,只有她孩子消散的余溫。
走廊盡頭,蘇婉婉靠在顧予川懷里,指尖繞著他的袖口撒嬌。
“予川哥,剛才醫(yī)生說我就是低血糖,你別總皺著眉啦?!?/p>
顧予川低頭,指腹輕輕揉著她的太陽穴,語氣是化不開的溫柔。
“以后三餐我讓助理盯著你吃,再不準(zhǔn)這樣嚇我?!?/p>
傭人拿著清宮手術(shù)同意書匆匆走過,撞見兩人,猶豫再三還是開口道:“先生,夫人也在這個醫(yī)院,剛進了手術(shù)室,手術(shù)同意書需要您簽字......”
顧予川揉著蘇婉婉的手頓了頓,眉峰瞬間蹙起,語氣滿是不耐。
“她又怎么了?天天折騰不夠?你看好她就行,婉婉還需要我陪?!?/p>
他甚至沒問一句夏詩涵做什么手術(shù),簽完字就將同意書塞回護士手里。
轉(zhuǎn)身繼續(xù)替蘇婉婉整理圍巾,眼底的在意分毫不減。
手術(shù)室內(nèi),麻醉針緩緩?fù)迫胙堋?/p>
夏詩涵意識模糊間,仿佛聽見顧予川那句“折騰不夠”,嘴角扯出一抹凄涼的笑。
他不知道,她失去的是他們的孩子。
等夏詩涵拖著身子回到家的時候。
顧予川和蘇婉婉還沒有回來。
夏詩涵轉(zhuǎn)動輪椅,緩緩滑進臥室,打開衣柜,將七年來自己的衣物一件件疊好,放進提前準(zhǔn)備的行李箱里。
那些顧予川送的珠寶首飾,她一件沒帶,只裝了幾件常穿的素色衣服。
收拾完衣物,她從手機里將蘇婉婉發(fā)來的惡毒消息截圖、錄音文件。
連同自己偷偷錄下的蘇婉婉威脅她的語音。
一起整理成文件夾,發(fā)送到了顧予川的郵箱。
隨后,她把醫(yī)院開具的流產(chǎn)手術(shù)確認單、一枚早已被她摩挲得發(fā)亮的結(jié)婚戒指,一起放在客廳的茶幾上。
戒指旁,她還壓了一張紙條,上面只有一句話。
“顧予川,七年騙局,到此為止?!?/p>
做完這一切,夏詩涵深吸一口氣,雙手撐著輪椅扶手,緩緩起身。
手術(shù)后的虛弱讓她渾身發(fā)顫,雙腿像灌了鉛一樣沉重,剛站直就踉蹌著跌在地上,膝蓋傳來一陣刺痛。
她咬著牙,沒喊疼,雙手撐地再次嘗試起身。
一次、兩次、三次......直到第四次,她終于扶著墻站穩(wěn),雖然雙腿還在發(fā)抖,卻穩(wěn)穩(wěn)地邁出了第一步。
每走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可她的眼神卻越來越亮。
她再也不要做那個被困在輪椅上、任人擺布的夏詩涵了。
她扶著墻,一步一步挪出別墅大門。
剛走到門口,十幾輛黑色轎車突然停在面前,車窗降下,家里的老管家紅著眼眶跑過來,聲音哽咽。
“大小姐!您終于肯回來了!先生和老夫人這七年,天天都在盼著您!”
夏詩涵看著熟悉的管家,緊繃了七年的情緒終于有了一絲松動,她輕輕點了點頭,聲音帶著術(shù)后的沙啞。
“我沒事?!?/p>
夏詩涵最后回頭看了一眼顧家別墅。
這座囚禁了她七年、裝滿謊言和痛苦的牢籠,此刻在夕陽下顯得格外冰冷。
她不再猶豫,轉(zhuǎn)身走向為首的轎車,管家連忙上前扶住她,小心翼翼地護著她上車。
車子緩緩啟動,駛離顧家。
夏詩涵靠在床頭,望著窗外灰蒙蒙的天。
蘇婉婉永遠不會知道,她享受的“深情”,是夏詩涵用七年的青春、一雙站不起來的腿,還有一個未出世的孩子換來的。
而這份血淋淋的代價,顧予川和蘇婉婉,遲早要一一償還。
“顧予川,我們還會再見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