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
這兩個字像淬了毒的冰錐，徹底鑿穿了林薇最后的心防。她不是沒想過和張辰再要一個孩子，但他總是以壓力大、經(jīng)濟條件還不夠好為由推脫。
原來，他不是不想要孩子，只是不想要她林薇生的孩子。
惡心感和眩暈感再次襲來，她幾乎要嘔吐。眼前那張她愛了多年的俊臉，此刻看起來如此陌生而猙獰。
蘇晴似乎很滿意林薇的反應(yīng)，她依偎在張辰身后，雖然還在抽泣，但眼神里卻悄悄閃過一絲難以察覺的得意。
張辰在短暫的沉默后，像是終于下定了決心。他拍了拍蘇晴的手背以示安撫，然后向前邁了一小步，目光不再有之前的慌亂和惱怒，取而代之的是一種令人心寒的冷靜，甚至可以說是冷酷。
“既然……既然小晴已經(jīng)說了，那我也就不瞞你了。”他開口，聲音平靜得可怕，仿佛在談?wù)撘患c己無關(guān)的商業(yè)決策，“林薇，事已至此，我們離婚吧?！?/p>
“離婚”兩個字，他說得輕描淡寫。
林薇的心臟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狠狠攥住，痛得她幾乎無法呼吸。她看著他，想從他臉上找到一絲愧疚，一絲歉意，哪怕只是一絲猶豫。
沒有。
什么都沒有。只有急于擺脫麻煩、開始新生活的冷漠和決絕。
“離婚？”林薇的聲音干澀得像砂紙摩擦，“張辰，五年夫妻，你就只有這句話？”
“不然呢？”張辰幾乎是脫口而出，語氣里甚至帶著點不耐煩，“難道你還指望我能回頭？林薇，別天真了。我和小晴是真心相愛，而且她現(xiàn)在有了我的孩子，我必須對她負責(zé)?！?/p>
“負責(zé)？”林薇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你對她和孩子負責(zé)，那誰對我負責(zé)？誰對我們的孩子負責(zé)？！”她想到家里才三歲的兒子，心口又是一陣劇痛。
“兒子當(dāng)然跟我。”張辰立刻接口，語氣斬釘截鐵，顯然是早就想好了，“你一個家庭主婦，收入不穩(wěn)定，拿什么撫養(yǎng)孩子？我能給他更好的生活和教育。至于你……”
他頓了頓，目光掃過林薇蒼白的臉，像是在評估一件物品的剩余價值。
“看在五年夫妻的情分上，家里那點存款，你可以拿走屬于你的那部分。但是房子，”他語氣加重，“房子是我婚前買的，跟你沒關(guān)系。你收拾一下你的東西，盡快搬出去。”
凈身出戶。
這四個字，終于被他用最委婉又最殘忍的方式說了出來。
他不僅要搶走她的丈夫，搶走她最好的朋友，現(xiàn)在還要搶走她的孩子，甚至把她趕出經(jīng)營了多年的家！
林薇只覺得一股血氣直沖頭頂，眼前陣陣發(fā)黑。她死死摳著墻壁，指甲幾乎要嵌進墻皮里，才勉強支撐住自己搖搖欲墜的身體。
她看著眼前這個男人，這個她曾經(jīng)以為會攜手一生的人，此刻陌生得讓她害怕。
五年來的付出，五年來的感情，在他眼里，原來一文不值。他甚至吝嗇于給她一條最后的生路，要將她徹底踩進泥里，去成全他和蘇晴的“真愛”和“責(zé)任”。
極致的痛苦過后，是一種近乎麻木的冰冷。
心，好像在這一刻，徹底死了。
她沒有再哭，也沒有再鬧。
只是用那雙空洞得可怕的眼睛，深深地看了張辰一眼，又看了躲在他身后、此刻正悄悄打量她的蘇晴一眼。
那眼神里，沒有了恨，沒有了痛，只剩下死寂的灰燼。
然后，她什么也沒說，緩緩地轉(zhuǎn)過身，像一個被抽走了所有力氣的木偶，一步一步，踉蹌地、僵硬地朝著電梯口走去。
身后，似乎傳來蘇晴假惺惺的的聲音：“辰哥，我們是不是有點過分了？薇薇姐她看起來不太好……”
還有張辰冷漠的回應(yīng)：“別管她，讓她自己冷靜一下。我們得為我們的孩子打算……”
后面的聲音，林薇聽不清了。
電梯門“?！钡囊宦暣蜷_，又合上。
狹小的空間里，只有她一個人。鏡面映出她慘白如紙、淚痕交錯的臉，以及那雙徹底失去了光彩的眼睛。
世界一片寂靜，只剩下她沉重而絕望的呼吸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