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這小子出門肯定踩了泡狗屎,不然哪兒來的這個運道!”
陳默一個只知埋頭讀書的愣頭青,在沙灘閑逛的次數(shù)都少得可憐,怎么可能是憑技術(shù)捉到的。
別說趕海技巧,他怕是連市場上的螃蟹多少錢一斤都弄不明白。
胡老漢嫉妒得牙都快咬碎了,拿鉗子的手都跟著顫抖。
轉(zhuǎn)頭看到自己桶里只有幾個零散不值錢的海貨,另一大半都是沙灘上撿起來的垃圾。
氣得胡老漢當場就把垃圾倒在了沙灘上,全然忘記了他的本職工作是撿垃圾。
他一聲不吭地繼續(xù)跟在陳默身后,他倒要看看,陳默這臭小子的狗屎運到底能交到幾時!
作為經(jīng)驗老道的趕海人,有的是機會給這乳臭未干的臭小子上課!
陳默懶得搭理身后兩個跟屁蟲,愛跟著就讓他們跟,反正他們也只能聞聞屁味。
想要在他走過的路徑上找到大貨,簡直就是在做夢。
一連又走出去老遠,一直沒發(fā)現(xiàn)什么好貨。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海洋資源在枯竭,陳默記得小時候,父母帶他來趕海時,斤蟹隨處可見,經(jīng)常還能撿到東星斑。
只是那時候交通不便,網(wǎng)絡(luò)也不發(fā)達,海鮮這東西變質(zhì)又快,買家難尋,想要將海鮮變現(xiàn)的途徑少得可憐。
現(xiàn)在不一樣了,托時代的福,遠在千里外的內(nèi)陸人也能吃上海鮮,海鮮的需求大增,資源也就慢慢枯竭。
如今這片沙灘上,就連野生的海蠣子也比以前少了,還都是些殼小肉少的癟貨。
陳默右手邊那塊礁石上,就附著不少海蠣子。
雖然也能賣個三兩塊一斤,但陳默現(xiàn)在只剩下一個可以用的爛桶,一把鉗子,不好撬不說,就算把桶裝滿也賣不了一百塊錢。
陳默又一次略過那塊礁石,徑直往前走。
等胡老漢走到礁石上時,他也看到了密密麻麻的海蠣子。
擱在平時,懶慣了的胡老漢是看不上這些的。
撬這玩意兒費時又費力,他要是有那么勤快,也不至于和五指姑娘生活到這把年紀了。
不過既然陳默這討厭鬼在前面,若撬海蠣子能讓他難堪,他胡老漢今日也不介意勤快一些。
“到底還是后生仔,這么肥的海蠣子都看不上,倒是便宜老漢我了!”
語罷,只見胡老漢從腰間抽出一把短匕,蹲在礁石上就開始忙活。
他嘴也沒閑著,絮叨著:
“現(xiàn)在的大學生哦,眼高手低慣了,殊不知蚊子腿也是肉,要是撬上一桶,也能有百多塊進賬了。”
一百多米走出去了,胡老漢與陳默各撿到一樣貨,現(xiàn)在這些海蠣被他收入囊中,胡老漢認為自己扳回了一城。
陳默轉(zhuǎn)過身來笑了笑,拿著手機對胡老漢搖了搖,說道:
“胡老叔,您猜現(xiàn)在離漲潮還有幾分鐘?”
語罷陳默擺了擺手,頭也不回地去找大貨了。
“老哥,潮汐軟件上說,還有五分鐘就要漲潮了,咱回吧,別忙活了?!?/p>
“就算你快的讓小刀都卷了刃,也就能賣個十幾塊!”
“十幾塊不是錢?。∧氵@么大歲數(shù)了,還不知道勤儉持家,怪不得你老婆被你氣回娘家了!”
胡漢三被呵懵了,撓了撓光禿禿的腦袋,這咋還好心辦了壞事呢?
“等等,你怎么知道我老婆被我氣回娘家了?她告訴你的?她連我都沒說!她為啥要告訴你!”
胡老漢被這三問問懵了,沒了任何心情,站起來一聲不吭,拎著桶就走。
“老梆子,你解釋清楚!你和我老婆是不是有事兒!”
胡漢三也是個敏銳的,趕忙跟上,在胡老漢身后喋喋不休。
聽著兩人鬧出的動靜,陳默捂著嘴笑出了聲。
沒想到他隨口一說,還吃到了這么勁爆的瓜。
看來村里小賣部的瓜子又要賣爆了。
兩人一走,陳默加快了速度。
爭取在漲潮前,將另一只桶也給裝滿。
他的一雙眼睛就像雷達一樣,所過之處,沒有好貨能逃出陳默的魔爪。
三分鐘過去,陳默桶里又多了兩只青蟹,一只斤半左右,另一只已經(jīng)過兩斤了,不僅是五只螃蟹中最大的,還帶著膏。
又撿起來幾十個螺,潮就漲上來了,陳默趕緊提著桶跑路。
他回到家,將兩個半桶合成一桶,又將所有螃蟹的鉗子用稻草捆了起來,給幾種螺分好類后,才提著桶去了二里地外的王二胖水產(chǎn)鋪。
陳默沒車,只能步行。
好在村里去年打了土馬路,倒也好走,沒有彎彎繞,就是熱了點。
陳默記得,去年打這條路,村里還向每個村民集資了800塊。
陳默那800塊,還是他憑本事從隨便花里薅的。
這筆錢,他憑本事拖到了今天也沒還,成了壞賬。
本來村里還說今年要給這路硬化,據(jù)說鎮(zhèn)上已經(jīng)撥了款,但到現(xiàn)在也沒見動工。
或許是村長拿著撥款發(fā)展其它更重要的項目去了,畢竟他們爛泥灣村是鎮(zhèn)里十幾個村中最窮的。
一味的默守陳規(guī),循規(guī)蹈矩,爛泥灣村永遠都是吊車尾!必須要敢于創(chuàng)新,敢為人先,爛泥灣村才有出路。
村長也有他的難處,陳默能理解。
陳默來到了村委會前,這棟一層建筑很久沒翻新了,看起來就很老舊。
不過壩前的紅旗卻是嶄新的,在隨風飄揚。
王二胖水產(chǎn)鋪緊挨著村委會,這樣每年村里搞集體捕魚活動時,出貨也方便。
水產(chǎn)鋪是自建房改的,集門市,倉庫,住宿功能,三位一體。
鋪主王二胖,年紀和陳默差不多,是陳默的同學。
陳默朝鋪里望去,就看到王二胖正腆著個肚子,戴著一雙橡膠手套,脖上掛著一個皮圍裙,在擦著養(yǎng)殖箱。
“喲,稀客啊,什么風能把你陳黑犬給吹過來?”
“瞧這日頭,你這會兒不該在被窩里,和五指姑娘玩兒得正開心嗎?”
王二胖放下手里的活兒,面朝陳默抱著雙臂,胖臉上還掛著賤笑。
“怎么著,今天要改善伙食,嘗嘗海鮮?”
當年就是這廝把陳黑犬的外號傳了出去,那時的王二胖還只是個小胖墩,干不過陳默,挨了好幾次打后才不狗叫了。
近兩年這廝又舊事重提,擺明了是覺得現(xiàn)在的陳默打不過他。
沒想到這才見面就嗆上了,要不是去鎮(zhèn)上賣貨太麻煩,怕海貨不新鮮,陳默才不會來他這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