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搞錢！我要搞錢！搞花不完的錢！”
舟市，魚龍島，爛泥灣邊的一塊礁石上，躺平了兩年的大學(xué)生陳默手捧成喇叭，對著大海嘶吼。
下一瞬，無數(shù)烏頭魚從海面躍起，場面壯觀，像是在為他而歡呼。
“好啊，躲在這里數(shù)錢來了，還說沒偷我家的雞，賠錢！”
“老娘那可是下蛋雞，村里跑腿子花200老娘都不舍得賣，今天你小鬼拿不出250來，休想老娘放你走。”
一只鐵手從背后過來，揪住陳默耳朵不放。
疼得陳默直吸冷氣，腳下一滑差點兒掉下海。
將耳朵上的手打掉，陳默轉(zhuǎn)過臉來憤憤地看著這莫名其妙的嬸子。
中年婦女沒想陳默還敢反抗，這年輕力壯的小伙真要對她動手，她可招架不住，只好叉著她那水桶粗細的腰繼續(xù)罵：
“小赤佬藏的倒挺好，這偷雞摸狗的勾當(dāng)是幾時學(xué)的？你讀大學(xué)，老師就教你做賊？”
“桂花嬸，你講不講道理，早上我不是才讓你進屋找了嗎？搜遍了屋，也沒見你找出一根雞毛！”
“這沒憑沒據(jù)，還硬說雞是我偷的，你真過分了！”
聽到陳默這話，桂花嬸也被氣笑了。
這死小子剛還在這大喊搞錢，他一個無業(yè)游民，靠吸他姐血過活的閑漢懶漢，不靠偷，還能怎么搞錢？
可憐自家的老母雞，就這樣被這瞎了心的臭小子偷捉去賣了，連一根雞毛也沒剩下。
“怎么沒憑據(jù)！不是偷了老娘的雞，你站在石頭上鬼喊什么！”
“老娘聽得清清楚楚，都是一個村的，也別說我為難你，你把偷雞賣的錢給我，我就當(dāng)這事兒沒發(fā)生！”
陳默一拍腦袋，原來自己剛才一番心血來潮，被桂花嬸誤會了，這事兒鬧的。
“桂花嬸，你家雞真不是我偷的，我這口袋空空，哪兒來的贓款？”
陳默將兩邊褲兜子翻出，左右口袋一樣重。
桂花嬸半信半疑，還不罷休，要看陳默手機。
她可不蠢，時代進步得快，就連島上的漁民都很少現(xiàn)金交易了。
陳默無語，但為了自己的清白，還是主動將手機遞給了桂花嬸。
致富寶，隨便花，放心擼，分期籌，v信分給...
一一被桂花嬸打開，每筆賬單都被仔仔細細查了一遍。
在陳默耐心即將耗盡之時，桂花嬸終于一臉晦氣的將手機還給陳默。
桂花嬸相信了陳默，雞應(yīng)該不是他偷的。
這小子手機上隨便一筆逾期的欠款都不是一只雞能償還的，起碼得偷幾頭牛才行。
按臭小子這種花錢心態(tài)，還能看上她家一只小雞er？
“年輕人為了走捷徑，膽兒還挺大，網(wǎng)貸不是貸？不用還？”
“你這么懶，到時候催債的找上門，怕又要你姐給你還吧？”
“可給你姐省點心吧，你父母走得早，這幾年為了幫襯你，你真不知道村里人、她公婆怎么說她？”
陳默知道桂花嬸看到了他手機上的賬單信息，被說得漲紅了臉，將頭低了下去。
大學(xué)畢業(yè)兩年，頹廢了兩年，這兩年姐姐陳喬幫了他不少，在這一點上，陳默沒什么能辯解的。
瞥見陳默這般模樣，本來走了的桂花嬸又轉(zhuǎn)身，滿是繭子的手拍在陳默肩頭，語重心長地對他道：
“小陳，人不能總活在過去，你那前女友都訂婚了，你是時候走出來，找一份正經(jīng)工作，踏踏實實的，平平淡淡生活才是真?！?/p>
陳默抬頭，瞪大了雙眼。這事兒他對誰都沒說過，桂花嬸是怎么知道的。
“我靠，怪不得她賬單查了那么久！原來連我v信聊天記錄都給她看了去，在我眼皮子底下把我的瓜吃了？”
陳默大囧，心底的秘密被戳破，他背過手轉(zhuǎn)身，裝作看海，好不自在。
“別氣餒，就你前女友瘦胳膊細腿、癟屁股的模樣，拜拜了就拜拜了。
“等你掙錢了，嬸子給你說灣西頭的虎妞。那架子，一看就是好生養(yǎng)的...”
“好嬸嬸，你快去找雞吧！晚了怕是雞湯都喝不著了！”
陳默實在沒心情和談興大起的桂花嬸談?wù)撟约旱陌素?，趕緊將其推走。
等桂花嬸徹底消失，陳默雙手按在太陽穴上，心里忍不住腹誹：
“好的壞的都被她說了，這年頭，就算踏踏實實干一輩子，也只是勉強混個溫飽罷了！”
“難道只有離島，進廠這一條出路了？”
兩年前陳默剛走出大學(xué)時，也曾意氣風(fēng)發(fā)。
他就讀名牌大學(xué)熱門的金融管理專業(yè)，成績一直在班上名列前茅。
他心想靠他的專業(yè)知識，隨便找個公司，就算不能指點江山，成為金融巨鱷，好歹也能混個辦公室組長級別，月薪上萬。
可現(xiàn)實狠狠給了他一巴掌，一個個面試官，在陳默身著廉價西裝，走進面試室時，連一個專業(yè)性問題都不提，就將他當(dāng)做賣保險的打發(fā)了。
面試屢屢碰壁，情場也失意。
靠自己兼職工資，供養(yǎng)了兩年的女朋友，也在陳默斷了收入后，選擇和他分手。
心灰意冷之下，陳默這才回到老家。
他心思活絡(luò)，這兩年也不是什么都沒干，直播，網(wǎng)文，剪輯他都有嘗試。
可在固化的當(dāng)下，這些事業(yè)沒有任何起色，他也因終日呆在家中，被村里人當(dāng)成了異類。
說他整日異想天開想走捷徑，是他們爛泥灣最大的一灘爛泥，是村里的閑漢，懶漢！
今日陳默看手機，發(fā)現(xiàn)前女友朋友圈的訂婚信息，來到海邊抒發(fā)苦悶，沒想到被桂花嬸打岔。
“也不是壞事，等大嘴巴的桂花嬸把我擼網(wǎng)貸，被女人甩的事傳出去，我這名聲徹底臭了，也就待不下去了?！?/p>
“斬斷了那些不該有的念想，我也能放下身段安安心心進廠了?！?/p>
可要進北上廣，路費不能少，眼下陳默分幣不存，還背著五個w的網(wǎng)貸。
要湊路費，陳默只能學(xué)著趕海碰碰運氣。
重新來到剛才站立的礁石邊，陳默眼睛在石頭縫里四處搜尋。
一抹反光射入陳默眼睛，陳默看到一顆色彩斑斕，與眼球差不多大小的珠子靜靜躺在海里。
這地方海水才到膝蓋，陳默彎腰，輕易將那珠子撿了起來。
陽光下，珠子光芒四射，晃得陳默下意識閉上了眼睛。
再睜眼，陳默驚奇地發(fā)現(xiàn)手中那珠子已經(jīng)不見了蹤影。
“是我的錯覺？”陳默使勁兒揉了幾下眼睛，那珠子還是沒有重新出現(xiàn)。
“不對，那里怎么有一個灰霧，怎么和青蟹一個外形？青蟹也掉色兒？”
陳默晃了晃腦袋，再次看向礁石邊的沙灘，那灰螃蟹仍舊存在，甚至還在緩慢向海里挪動。
他靠了過去，隨著靠近，陳默眼里的灰霧也越發(fā)多了，那礁石邊緣的沙下，一個個雞屎螺灰霧，貓眼螺灰霧一一浮現(xiàn)。
而這時，一只大青蟹從礁石底的沙下快速竄了出來，一個勁往水深處鉆，這一次大青蟹不再是灰色的，恢復(fù)了本來的色彩。
陳默眼疾手快，一下就把大青蟹抓在了手中，掂量了一下，起碼有一斤。
這家伙揮舞著它那雙鐵鉗誰也不服，要給陳默來上兩下。
可海邊長大的陳默怎么會被其所傷，鉗住大青蟹，從沙灘上找了一個壞了半邊的水桶，將其扔進了桶里。
礁石下的灰霧被陳默一一找了出來，竟有八個雞屎螺，十幾個貓眼螺！
陳默大喜，這下北上廣的車費有了，這么大一只帶膏的青蟹，市場價不得值個三百多？
大號的雞屎螺和貓眼螺加在一起，一張紅票子有吧？
“不對，重點不應(yīng)該是我為啥能發(fā)現(xiàn)它們嗎？那灰霧...”
“難道說剛才那珠子不是幻覺？這能力是它帶給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