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了楚嫣然，像捏死一只螞蟻，并未在我心中掀起任何波瀾。
但這件事，卻成了壓垮柳氏的最后一根稻草。
當她得知女兒的死訊時，這個曾經(jīng)高高在上的王妃，徹底瘋了。她披頭散發(fā)地跑到我們宅子門口，哭喊著，咒罵著，說是我害死了她的嫣然。
張彪怕她沖撞了我，叫人把她打了一頓，扔回了罪人營。
從那以后，柳氏就變得瘋瘋癲癲，時而哭，時而笑，徹底成了一個廢人。
靖安王楚雄，在經(jīng)歷了抄家、流放、女兒慘死、妻子瘋癲之后，也終于垮了。他在一次礦上勞役中，被塌方的石頭砸斷了腿，從此只能躺在窩棚里，茍延殘喘。
曾經(jīng)不可一世的靖安王府嫡系一脈，就以這樣一種凄慘的方式，落下了帷幕。
我冷眼看著這一切，心中只有漠然。
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他們今天的下場，都是他們昔日種下的惡果。
解決了這些內(nèi)部的麻煩，我開始將目光，投向了更廣闊的天地。
我利用空間里那些超越這個時代的知識，開始在涼州進行我的“基建”大業(yè)。
我畫出曲轅犁和水車的圖紙，通過張彪，匿名獻給了涼州衛(wèi)的最高將領，鎮(zhèn)西將軍，夏侯淵。
夏侯淵是個務實派，他立刻下令軍中工匠仿制。很快，涼州衛(wèi)的屯田效率，就提高了數(shù)倍。
我又獻上了水泥的配方。這種神奇的、能讓沙土變得堅如磐石的東西，讓夏侯淵欣喜若狂。他立刻下令，用水泥加固涼州城破敗的城墻。
我還利用靈泉水，培育出了抗寒抗旱的土豆和玉米種子。
涼州，這片貧瘠的土地，在我的暗中推動下，開始煥發(fā)出勃勃生機。
我的名聲，也通過張彪的口，以一個“神秘高人”的形象，傳到了夏侯淵的耳朵里。
夏侯淵幾次三番，想見我一面，都被我以“高人脾氣古怪，不喜見人”為由，拒絕了。
我不想過早地暴露在人前。在沒有足夠實力之前，藏在幕后，才是最安全的選擇。
我的生活，似乎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發(fā)展。
趙姨娘的身體越來越好，她甚至開始學著做一些簡單的女紅，補貼家用。楚風聰明伶俐，我教他的東西，他一學就會。秦晏也依舊沉默地扮演著他“男仆”的角色，我們之間，保持著一種心照不宣的默契。
我?guī)缀跻詾?，我們就會這樣，在涼州平靜地生活下去。
直到那天。
那天，是我來到這個世界后，最黑暗的一天。
那是一個傍晚，我從城外試驗田回來，遠遠地，就看到我們家宅院的方向，冒著滾滾濃煙。
一股不祥的預感，瞬間攫住了我的心臟。
我發(fā)瘋似的朝家跑去。
還沒到門口，就看到了滿地的鮮血和尸體。
那些尸體，穿著統(tǒng)一的黑色夜行衣，每個人身上，都有著致命的傷。
而秦晏，我那個深藏不露的“男仆”，此刻正渾身是血地靠在院墻上，他手持一柄長劍，胸口起伏，顯然是經(jīng)歷了一場惡戰(zhàn)。
在他腳下，還躺著幾個黑衣人。
“秦晏！”我目眥欲裂，“我娘和小風呢??？”
秦晏看到我，那雙總是波瀾不驚的桃花眼里，第一次露出了痛苦和自責。
“對不起……”他聲音嘶啞，“我沒能……護住他們。”
我的大腦，“嗡”的一聲，一片空白。
我沖進院子。
院子里，一片狼藉。
而我的母親，趙姨娘，就倒在菜地的旁邊。
她身中數(shù)刀，鮮血染紅了她親手種下的那些蔬菜。她的眼睛還睜著，直直地看著房門的方向。臉上，還帶著一絲未來得及褪去的、驚恐的微笑。
在她懷里，緊緊地護著已經(jīng)昏迷過去的楚風。
楚風身上，蓋著她的身體，毫發(fā)無傷。
“娘……”
我跪倒在她身邊，顫抖著伸出手，想去觸摸她那已經(jīng)冰冷的臉頰。
“是……是京城來的人……”秦晏在我身后，艱難地解釋道，“是夏侯淵的死對頭，當朝丞相的人。他們是來……斬草除根的。本來目標是我……但是姨娘她……她為了保護小風，替他擋了一刀……”
后面的話，我一個字也聽不進去了。
我的腦海里，只剩下母親倒在血泊中的樣子。
她那么膽小，那么懦弱的一個人。但在最危險的時候，卻用自己的身體，為兒子筑起了一道最堅實的屏障。
她甚至，在臨死前，還想對我笑一笑，想告訴我，她沒事。
為什么……
為什么老天要這么殘忍？
我好不容易，才讓她過上幾天好日子。
我好不容易，才讓她學會了笑。
為什么，就這么輕易地，奪走了她的生命？
一股從未有過的、狂暴的、毀滅一切的恨意，從我心底最深處，瘋狂地滋生出來。
我緩緩地站起身，轉頭，看向秦晏。
我的眼睛，是血紅色的。
“他們，有多少人？往哪個方向跑了？”我的聲音，平靜得可怕。
秦晏被我眼里的殺氣所震懾，下意識地回答：“大概二十人，都是死士。往城東跑了?！?/p>
“照顧好小風?！?/p>
我丟下這句話，從空間里，拿出了一把通體漆黑的、在末世時陪伴我斬殺了無數(shù)喪尸的唐刀。
今晚，涼州城，要下雨了。
一場血雨。
楚靈，你該黑化了。
從今以后，你再也沒有軟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