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大亮。
“砰砰砰！”
破舊的院門被粗暴地踹開，一隊身穿鎧甲、手持長刀的禁軍沖了進來，領(lǐng)頭的是一個面容冷肅的官員。
趙姨娘嚇得尖叫一聲，下意識地把楚風護在身后。
我則異常冷靜，甚至還有心情打量了一下那位官員的官服。正三品，來頭不小。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官員展開一卷明黃的圣旨，高聲宣讀，“靖安王楚雄，私藏兵甲，意圖謀反，罪大惡極！著，革去王爵，抄沒所有家產(chǎn)，闔府上下，無論男女老幼，盡皆流放西北三千里！欽此！”
尖銳的聲音劃破了王府清晨的寧靜。
緊接著，整個王府都響起了此起彼伏的哭喊聲、尖叫聲和求饒聲。
趙姨娘聽到“流放三千里”，身體一軟，差點癱倒在地。我及時扶住了她。
“娘，別怕，有我。”我低聲說，聲音不大，卻帶著一種奇異的安撫力量。
“所有人都出來！到前院集合！”禁軍開始粗暴地驅(qū)趕著府里的每一個人。
我們一家三口，被推搡著來到了前院。
前院里，已經(jīng)跪滿了人。
為首的，是我的便宜爹，靖安王楚雄。他一身中衣，頭發(fā)散亂，往日里的威嚴蕩然無存，臉上滿是震驚和頹敗。
他身旁，是哭得幾乎暈厥過去的嫡母柳氏，和臉色煞白、渾身發(fā)抖的嫡姐楚嫣然。她們身上華麗的衣裙被扯得凌亂，珠釵掉了一地，狼狽不堪。
再往后，是府里的各位姨娘、庶子庶女，以及上百名下人。所有人都面如死灰，哭聲震天。
我拉著趙姨娘和楚風，在最不起眼的角落里站定。
負責抄家的官員，也就是圣旨上提到的欽差大臣，李煜，此刻正皺著眉頭，聽著手下的匯報，臉色越來越難看。
“大人，王府……王府的府庫是空的！”一個禁軍統(tǒng)領(lǐng)跑來，聲音都在發(fā)顫。
“什么？”李煜臉色一變。
“不止府庫，廚房、布匹庫、藥材庫……所有庫房，全都是空的！別說金銀珠寶了，連一粒米，一根線都沒剩下！”
“怎么可能！”李-煜厲聲喝道，“是不是被人提前轉(zhuǎn)移了？”
“不像啊大人，”統(tǒng)領(lǐng)一臉見了鬼的表情，“所有庫房門鎖完好，沒有絲毫被撬動的痕跡。但里面……里面比狗舔的都干凈，耗子進去都得含著眼淚出來！”
李煜不信邪，親自帶人去了柳氏的榮安堂。
片刻之后，他鐵青著臉回來了。
緊接著，是柳氏撕心裂肺的哭嚎：“我的私庫！我的金子！我的首飾！我的地契??！全沒了！遭賊了！王府遭賊了?。 ?/p>
楚嫣然也跟著尖叫起來：“我的梳妝臺！我的衣服！我的香膏！哪個天殺的賊偷了我的東西！”
整個前院，一片雞飛狗跳。
靖安王楚雄的臉，已經(jīng)從頹敗變成了醬紫色。謀反的大罪還沒解決，家里居然先被洗劫一空了？這簡直是奇恥大辱！
他猛地站起來，怒吼道：“封鎖王府！給本……給我查！掘地三尺也要把賊給我揪出來！”
“王爺，省省吧?！崩铎侠湫σ宦暎澳悻F(xiàn)在已經(jīng)是朝廷欽犯，自身難保，還有心情抓賊？”
他轉(zhuǎn)頭看向跪在地上的所有人，目光如鷹隼般銳利?！罢f！是誰！是誰提前走漏了風聲，轉(zhuǎn)移了王府的財產(chǎn)！主動交代，本官可以考慮在流放路上，給你們幾分薄面！”
所有人都噤若寒蟬，頭埋得更低了。
李煜的目光掃了一圈，最后，落在了柳氏和楚嫣然身上。
“來人！把王妃和大小姐，帶下去，給本官好好地‘問一問’！”
“不要??！大人饒命！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柳氏和楚嫣然嚇得魂飛魄散，哭喊著被拖了下去。
很快，隔壁的偏殿里就傳來了她們凄厲的慘叫聲。
我冷眼看著這一切。
狗咬狗，一嘴毛。真是痛快。
這就是她們害死原主的報應(yīng)。
抄家最終成了一場鬧劇。
禁軍們把整個王府翻了個底朝天，最后抄出來的所有家產(chǎn)，還不夠他們這次出動的軍餉。李煜的臉黑得像鍋底。
忙活了一上午，每個人最終只被允許帶一套換洗的貼身衣物。然后，所有人都被戴上了手銬和腳鐐。
沉重的鐵鏈套在我手腕上時，冰冷刺骨。趙姨娘嚇得直哭，楚風更是小臉煞白，但他很懂事，咬著嘴唇，一聲不吭。
我抬頭，看了一眼這個我只待了一天的“家”。
高大的門楣上，“靖安王府”四個燙金大字，在陽光下顯得格外諷刺。
“出發(fā)！”
隨著李煜一聲令下，我們這支由王孫貴胄組成的囚犯隊伍，在百姓們鄙夷和好奇的目光中，被押解著，一步步走向了京城那厚重的城門。
通往西北的流放之路，正式開始。
走出城門的那一刻，我回頭望了一眼。高大的城墻，繁華的街市，都將成為過去。
前路漫漫，生死未卜。
但我心里，卻沒有任何恐懼。
我低頭，看了看自己空無一物，卻又擁有一切的雙手。
空間里，有足以讓我們活得比皇帝還滋潤的物資。
這一場三千里的流放，對別人來說，是地獄。
但對我楚靈來說，不過是一場換了地圖的……野外生存游戲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