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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車一路疾馳,很快就回到了將軍府。

外面的雨勢更大了,豆大的雨點砸在車頂上,噼啪作響。

下人早就得了信,舉著油紙傘在門口候著。

謝臨洲抱著虞林下了車,大步流星地跨進了府門。

雨水瞬間打濕了他的肩頭和后背,但他懷里的人,卻被他護得滴水未沾。

他徑直朝著東側(cè)的院子走去。

剛到院門口,一個負責灑掃的小廝就連忙迎了上來,臉上滿是焦急。

“大公子!不好了!今晚風雨太大,虞公子的那間廂房……房頂?shù)耐咂伙L吹掉了一塊,漏雨了!床鋪……床鋪都濕透了!”

謝臨洲的腳步一頓,臉色又沉了幾分。

他看了一眼懷中睡得不省人事的虞林,沒有絲毫猶豫,抱著人,轉(zhuǎn)身就朝著自己的主屋走去。

他將虞林放在自己的床上,拉過被子給他蓋好。

虞林的臉頰因醉酒而泛著不正常的酡紅,嘴唇卻有些發(fā)白,長長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陰影,看起來脆弱得像一件易碎的瓷器。

很快,余婉身邊的大丫鬟就領(lǐng)著兩個小丫鬟,端著熱水和干凈的衣物,

“大公子,夫人讓我們來伺候虞公子……”

大丫鬟話還沒說完,就對上了謝臨洲看過來的眼神。

“出去。”

僅僅兩個字,卻帶著一股無形的壓力,讓三個丫鬟瞬間白了臉,連忙退了出去,順手還把門給帶上了。

謝臨洲擰了一把熱毛巾,開始給虞林擦臉擦手。

又給他換上干凈的衣物。

做完這一切,他才察覺自己身上也早已被雨水打濕。

他從衣柜里取了換洗衣物,進了與臥房相連的耳房,簡單地沖洗了一下。

再出來時,他只穿了一條黑色的長褲,裸著上半身,結(jié)實的胸膛和手臂上還掛著未干的水珠。

他擦著頭發(fā),走到床邊,不過是沖個澡的功夫,虞林就已經(jīng)將被子踢開了大半,整個人睡得四仰八叉,一條腿還大喇喇地橫在外面。

謝臨洲走過去,將被子重新給他蓋好,掖了掖被角。

他吹熄了蠟燭,隨即躺在了床鋪的外側(cè)。

床很大,中間隔著楚河漢界般的距離。

夜半,雨聲漸歇。

謝臨洲睡得很淺,幾乎在身邊的人一有動靜時,就睜開了眼。

虞林又一次踢開了被子,還翻了個身,面朝著他。

黑暗中,他能清晰地聽到對方均勻而綿長的呼吸聲,溫熱的氣息,一下一下地,拂過他的手臂。

謝臨洲面無表情地再次伸出手,將被子拉上來,蓋住那不安分的人。

可沒過多久,被子又被踢開了。

這一次,虞林似乎是覺得冷,整個人都朝著他這個熱源靠了過來,一條手臂和一條腿,都毫不客氣地搭在了他的身上。

隔著薄薄的里衣,謝臨洲能清晰地感覺到對方身體的溫度和柔軟。

他整個人都僵住了。

他從未與人如此親近過。

軍營里都是糙漢,睡覺打呼磨牙說夢話的都有,他早已習慣。

可這個人不一樣。

他太軟了,也太香了。

謝臨洲閉上眼,試圖忽略這突如其來的親近,可搭在他腰上的那只手,卻不老實地動了動,手指無意識地抓住了他的衣角。

“唔……二哥哥……喝酒……再喝一杯……”

謝臨洲輕輕拍了拍他的臉頰。

“小酒鬼。”

這一夜,謝臨洲幾乎沒怎么睡。

虞林像個八爪魚,睡得極不老實,一會兒把腿搭上來,一會兒又把手環(huán)住他的脖子。

謝臨洲一次次地將他推開,又一次次地在他無意識地湊過來時,僵硬地任由他抱著。

如此反復,直到天色微明。

虞林是被頭痛給痛醒的。

“唔……”

他難受地呻今一聲,抬手按住突突直跳的太陽穴,緩緩睜開了眼。

陌生的床,陌生的房間。

這是……大哥哥謝臨洲的房間?!

虞林猛地坐起身,腦子瞬間清醒了大半。

他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穿著干凈的中衣。

昨晚……

醉仙樓,投壺,飛花令,喝酒……

他好像喝了很多,最后被謝景行扶著出了門,然后……然后就斷片了。

他怎么會睡在大哥哥的床上?

還換了衣服?

虞林只覺得頭皮一陣發(fā)麻,他該不會……酒后失德,對大哥哥做了什么吧?

他不敢再想下去,胡亂套上疊放在一旁的衣服,一把拉開房門,沖了出去。

院子里,雨后的空氣帶著泥土的清新和微涼。

跑到演武場,就聽到謝臨洲在訓謝景行。

“你長本事了。”

“敢?guī)ツ欠N地方喝花酒了?”

演武場上,謝景行正耷拉著腦袋,一副霜打茄子的模樣。

“大哥,我沒有……我們就是喝了點酒,真的沒干別的!”謝景行小聲地辯解著,宿醉加上心虛,讓他氣勢全無。

“喝酒?”謝臨洲冷笑一聲,“醉仙樓是什么地方,你當我不知道?讓林林跟著你們?nèi)ツ欠N烏煙瘴氣的地方?”

“我……”謝景行被噎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今日你的操練,加倍。”

加倍?!

謝景行一張俊臉瞬間垮了下來,比哭還難看。

他平日里的操練量就已經(jīng)是極限了,再加倍,那不是要了他的小命嗎?

“大哥哥……”

“不關(guān)二哥哥的事?!?/p>

兄弟二人同時轉(zhuǎn)過頭。

虞林從廊柱后走了出來。

“是我自己想喝酒的,二哥哥拗不過我,才帶我出去的?!?/p>

“而且,我們沒有喝花酒。在場的都是二哥哥的朋友,我們只是朋友間小酌,玩了會兒投壺和飛花令,喝的是尋常的酒,沒有叫任何伶人作陪?!?/p>

“是我自己酒量不好,才喝醉了,與旁人無關(guān)。大哥哥要罰,就罰我吧?!?/p>

謝臨洲的臉色這才好看幾分。

“頭還疼?”

虞林點了點頭。

謝臨洲移開視線,不再看他,轉(zhuǎn)而對著還梗著脖子一臉“要殺要剮悉聽尊便”的謝景行,冷冷地吐出兩個字。

“蠢貨?!?/p>

謝臨洲轉(zhuǎn)身,朝著飯廳的方向走去,

“今日的操練,免了?!?/p>

“都去用早飯。”

謝景行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愣在原地,直到確認大哥真的走遠了,才激動地抓住虞林的胳膊。

“林林!你聽見沒!大哥他……他居然沒罰我們!哈哈哈哈!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更新時間:2025-08-30 05:12: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