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信發(fā)出去沒多久，林薇薇幾乎是秒回。
【好！哪里？什么時候？】
急切的心情幾乎要溢出屏幕。
我扯了扯嘴角，報了一家離顧澤深公司和他常去住所都很遠(yuǎn)的咖啡館，時間定在第二天下午三點(diǎn)。
【別?；樱中〗?。如果讓我發(fā)現(xiàn)你帶了不該帶的人，或者玩了什么小心思，】我指尖在屏幕上敲擊，發(fā)出冰冷的警告，【價格翻倍，而且，我不保證你和你孩子的秘密，明天會不會就出現(xiàn)在顧家老宅的茶幾上?！?/p>
那邊沉寂了片刻，才回過來一個字：【好。】
放下手機(jī)，偌大的別墅安靜得能聽到自己的心跳聲。
空氣里似乎還殘留著顧澤深常用的那款冷冽香水的味道，混合著昂貴家具和清潔劑的氣息，構(gòu)成了一種名為“奢華”卻毫無溫度的囚籠。
三年。
我在這里耗費(fèi)了一千多個日夜，守著一段名存實亡的婚姻，像一個虔誠的信徒供奉著一尊永遠(yuǎn)不會給予回應(yīng)的神像。
直到林薇薇的出現(xiàn)，和她肚子里那個孩子，像一把重錘，徹底敲碎了我所有的自欺欺人。
也好。
我站起身，赤腳踩在冰涼的大理石地板上，一步步走上旋轉(zhuǎn)樓梯。
主臥很大，奢華得如同酒店套房，卻冰冷得沒有一絲煙火氣。我和顧澤深早就分房睡，他睡主臥，我住在隔壁的客房。
衣帽間里，屬于我的東西并不多。我?guī)淼哪莻€舊行李箱，甚至還能塞下我所有的行囊。
我打開它，開始慢慢收拾自己的東西。一些日常衣物，幾本書，還有一個小木盒。
打開木盒，里面放著一些零碎的小東西——一枚廉價的銀戒指，是我們剛結(jié)婚時，他用第一個月自己賺的工資（而非顧家的錢）買的，雖然很快就被他遺忘；幾張電影票根，是屈指可數(shù)的、他勉強(qiáng)答應(yīng)陪我去看的電影；還有一張照片，是結(jié)婚證上撕下來的我的那張單人照，照片上的我，眼神里還帶著對未來的憧憬和怯生生的喜悅。
現(xiàn)在看來，真是諷刺得可憐。
我把戒指和票根扔進(jìn)垃圾桶，只留下了那張照片，看著照片里那個愚蠢的自己，然后用指尖慢慢將它撕成碎片，扔進(jìn)了廢紙簍。
過去的蘇晚，就和這些碎片一起，留在這里吧。
第二天下午，我精心打扮了一番，甚至比昨天去老宅時更加用心。紅唇耀眼，眼線勾勒出恰到好處的鋒利弧度，一身剪裁利落的白色西裝套裙，襯得我氣場十足。
我要讓林薇薇清楚地看到，她面對的不是一個哀怨棄婦，而是一個冷靜的談判對手。
我到咖啡館時，林薇薇已經(jīng)在了。
她坐在最角落的卡座里，穿著一身柔和的杏色連衣裙，看起來依舊弱不禁風(fēng)，但臉色比昨天更加蒼白，眼底帶著濃重的黑眼圈和無法掩飾的焦慮。面前的水杯幾乎沒動過。
看到我進(jìn)來，她立刻緊張地站起身，手指絞在一起。
“坐。”我淡淡地掃了她一眼，在她對面坐下，將手包放在一旁，動作從容不迫。
服務(wù)生過來，我要了一杯美式。
直到服務(wù)生離開，我才將目光重新投向坐立不安的林薇薇。
“錢，籌得怎么樣了？”我開門見山，沒有任何寒暄的興趣。
林薇薇咬著下唇，聲音有些發(fā)顫：“一個億……數(shù)目太大了，我……我一時之間根本拿不出那么多……”
“所以？”我端起服務(wù)生剛送來的咖啡，輕輕抿了一口，苦味在舌尖蔓延，“林小姐是來告訴我，你放棄競價了？”
“不！不是！”她急忙否認(rèn)，眼圈瞬間又紅了，“姐姐，我是真的愛阿澤，孩子不能沒有爸爸……求你，能不能……能不能少一點(diǎn)？五千萬？或者六千萬？我……我可以把我名下的一些房產(chǎn)和珠寶變現(xiàn)，大概能湊到這么多……”
她小心翼翼地看著我，眼神里充滿了乞求。
我放下咖啡杯，杯底和碟子發(fā)出清脆的碰撞聲。
“林小姐，你覺得菜市場買菜嗎？還可以討價還價？”我看著她，眼神里沒有半分動容，“一個億，一分不能少。期限也可以按我之前說的，加錢提速。至于你怎么弄到錢，那是你的事?！?/p>
我的目光意有所指地掃過她放在桌上的手包，那是一個價值不菲的限量款。
“顧澤深給你買的包、珠寶、衣服，折現(xiàn)起來，應(yīng)該也不少?；蛘摺憧梢匀デ笄笏?？告訴他，你急需用錢，看他愿意為你付出多少？”
林薇薇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如紙，猛地?fù)u頭：“不！不能告訴阿澤！他如果知道我來找你……他會生氣的！”
哦？看來顧澤深并不知道他的小白花背著他來找我“贖身”。
有意思。
“那就沒辦法了?！蔽覕偭藬偸?，做出愛莫能助的表情，“要么湊錢，要么……你就慢慢等吧。等我哪天心情好了，或者找到比顧澤深更大的金主了，自然就會離開。只是不知道，你和你肚子里的孩子，等不等得起？”
我的話像毒蛇一樣，纏繞著她，步步緊逼。
林薇薇的身體微微發(fā)抖，眼淚終于忍不住掉了下來，無聲地滑落。
她哭起來的樣子確實我見猶憐，可惜，我不是顧澤深。
“姐姐……你為什么一定要這樣逼我……”她哽咽著，“你就不能成全我們嗎？你們之間根本沒有愛情……”
“成全？”我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嗤笑出聲，“林薇薇，你是不是搞錯了什么？現(xiàn)在是你，插足了別人的婚姻，懷了別人的丈夫的孩子，上門來求我放手。怎么到頭來，反而像是我在欺負(fù)你？”
我的聲音不高，卻字字清晰，帶著冰冷的嘲諷。
“愛情？你和顧澤深之間是愛情，我和他之間就是商業(yè)合作。現(xiàn)在合作快到期了，我拿錢走人，天經(jīng)地義。你連這點(diǎn)買斷費(fèi)都不愿意付，還口口聲聲說愛他？你的愛，就這么廉價嗎？”
林薇薇被我問得啞口無言，只能無助地掉眼淚。
我失去耐心，看了一眼手機(jī)上的時間。
“我的時間很寶貴，林小姐。如果沒有別的事，我就先走了。等你什么時候湊夠錢了，再來找我談。”
說完，我拿起手包，作勢就要起身。
“等等！”林薇薇急忙叫住我，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胡亂地擦掉臉上的淚水，“我……我再想想辦法！一周……一周之內(nèi)，我給你答復(fù)！”
“可以?！蔽尹c(diǎn)頭，“記住，一周。超過這個時間，價碼我會重新評估?！?/p>
不再看她慘白的臉色，我轉(zhuǎn)身離開。
走到咖啡館門口，陽光有些刺眼。
我戴上墨鏡，遮住眼底所有的情緒。
剛走到車邊，手機(jī)又響了一下。
我以為還是林薇薇，不耐煩地拿起一看，卻是一個意想不到的名字——
顧澤深的特助，周銘。
【夫人，顧總讓我給您送一份文件過去，請問您方便嗎？】
文件？
我微微蹙眉，回復(fù)：【什么文件？】
周銘的回復(fù)很快，內(nèi)容卻讓我的心臟猛地一沉。
【是關(guān)于您之前提到過的，離婚協(xié)議的一些補(bǔ)充條款草案。顧總說，請您先過目。】
顧澤深……竟然主動讓特助送離婚協(xié)議草案過來？
他就這么迫不及待？
甚至等不及我和林薇薇“談判”出結(jié)果？
一股冰冷的、帶著鐵銹味的怒意瞬間涌上心頭。
好，很好。
顧澤深，既然你這么著急。
那我就讓你看看，這場離婚，到底誰說了算。
我回復(fù)周銘：【我現(xiàn)在在外面。一小時后，碧水灣別墅見。】
我倒要看看，這份“補(bǔ)充條款”，又給我準(zhǔn)備了怎樣的“驚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