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半夜，下起了淅淅瀝瀝的小雨，冰冷地打在臉上。我往墻角又縮了縮，盡量讓屋檐滴下的水少淋到一些。衣服早就濕透了，黏膩地貼在皮膚上，帶走所剩無幾的熱量。
意識開始有些模糊，身體的顫抖漸漸停歇，一種危險的麻木感彌漫開來。不行，不能睡。我用力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尖銳的疼痛讓我激靈一下清醒過來。
睜著眼，盯著面前一小塊被雨水打濕的泥地，熬著。
天光終于一點點從墨黑變成灰蒙。雨停了。
村子里有了動靜，雞鳴聲，開門聲，咳嗽聲。新的一天開始了，對我來說，意味著更大的暴露風險。
我必須動起來。
扶著冰冷的墻壁，我掙扎著站起來，四肢僵硬得像不是自己的。慢慢挪到巷口，小心翼翼地往外看。
土路上已經(jīng)有了早起的村民，扛著鋤頭，牽著牛。沒人注意到這個角落。
我得弄點吃的，還有水。然后，離開這里，不能待在村里等。
繞到村子最邊緣，我看到一戶人家屋后的菜地。幾壟青菜水靈靈的，掛著水珠。四下無人，我飛快地躥進去，拔了兩棵最小的菜葉子，又慌不擇路地跑回隱蔽處。
顧不得臟，把菜葉子在還算干凈的雨水洼里涮了涮，塞進嘴里咀嚼?？酀闹撼涑饪谇?，勉強咽下去，安撫了一下火燒火燎的胃。
稍微有了點力氣。我朝著記憶中來時的方向，沿著村外的小路，往那片藏柴刀的亂石堆走。腳步依然虛浮，但目標明確。
找到柴刀，握在手里的那一刻，心才踏實了一點。
不能沿著大路走。昨天那輛摩托車，還有那幾個混混，都說明這條路不安全。
我看向遠處連綿的山巒。只能再次進山，繞過這個村子，朝著大概的、我認為是外界的東方走。
鉆進山林，熟悉又令人窒息的感覺回來了。每一步依然艱難，但求生的意志壓過了一切。我用柴刀砍下一根粗樹枝當拐杖，支撐著幾乎廢掉的腳，一步一步往山上爬。
太陽升高，林子里悶熱起來。汗水混著昨晚的雨水，浸濕了衣服，脖子上的傷口被汗水一漬，刺痛難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