纖細的手指撫過她的臉頰，似乎很滿意。
“裴之川送你回家的？”
池漾呼吸一滯，原來不是酒吧的事。
她稍稍松了口氣，乖順地點頭，“嗯?！?/p>
“真不愧是媽媽的好女兒?！庇趷偟男θ蒹E然放大，“這么快就拿下他了?！?/p>
她突然開始撫摸她的面龐，池漾強忍著躲開的沖動，任由那只手在她臉上游移。
“你再努力努力，”于悅湊近，香水味混合著紅酒的氣息撲面而來，“爭取畢業(yè)后和裴之川訂個婚?！?/p>
“嗯?！背匮鷻C械地點頭。
“好了，”于悅突然收回手，仿佛剛才的親昵從未存在，“早點上樓休息吧?！?/p>
池漾迅速反應，抓起書包快步走向樓梯。
“對了?！庇趷偟穆曇魪谋澈笞穪?，“后天你生日，媽媽和爸爸一定給你大辦?！?/p>
池漾的腳步頓了頓。
“記得邀請裴之川來?！?/p>
“知道了，媽媽?！背匮鷽]有回頭。
于悅雖然內心不喜歡池漾，但是每年生日她都會大辦，既是為了營造她愛女人設，也是為了結交權貴。
*
“?！?/p>
裴之川猛地從床上彈起來，抓起手機一看，10:07。
“操！”
他一把掀開被子，手忙腳亂地套上T恤。
昨晚明明定了三個鬧鐘，這破手機居然一個都沒響！
九點的補習約定，現(xiàn)在已經遲了一個多小時。
客廳里，余婉晴正在插花，看見兒子旋風般沖下樓，抓起餐盤里的煎餅就往嘴里塞。
“干嘛去？”她優(yōu)雅地剪掉玫瑰的刺。
“補課！”裴之川含糊不清地喊著，人已經沖到了玄關。
余婉晴真覺得她兒子轉性了，一回來又是寫作業(yè)，又是補課的，清北指日可待。
圖書館四樓
陽光透過落地窗灑在桌上，池漾戴著白色耳機，正在筆記本上勾勾畫畫。
她今天穿了件淺藍色襯衫，發(fā)絲松松地挽在耳后，整個人像一幅安靜的油畫。
裴之川氣喘吁吁地在她對面坐下。
池漾抬起頭，慢條斯理地摘下耳機，“你來了?！?/p>
“我睡過頭了，”裴之川壓低聲音，“你怎么不給我打電話？”
池漾眨了眨眼，表情無比真誠，“我沒有你電話啊?！?/p>
空氣突然安靜。
裴之川這才想起，當初池漾追著他要聯(lián)系方式時，自己是怎么冷著臉拒絕的。
“……行，我的錯?！八税涯槪瑥臅锾统銎勘七^去，“對不起，我起晚了?！?/p>
“沒事?！背匮届o地翻開數(shù)學課本，指尖點在書本上，“我們先講這個吧。”
她的反應太過淡定，反而讓裴之川心里發(fā)毛。
他一邊聽講一邊偷瞄她的表情，試圖找出生氣的蛛絲馬跡。
“你老看我干嘛？”池漾突然用筆敲了敲桌面，“聽課?！?/p>
“你……生氣啦？”裴之川小心翼翼地問。
池漾終于忍不住笑出來，“真沒有?！?/p>
她指了指課本上密密麻麻的筆記，“我利用等你的時候，已經把重點都整理好了?！?/p>
“對不起?！迸嶂ㄔ僖淮蔚狼?。
“嗯，我接受了?！彼钢堑李}，“現(xiàn)在，聽課?！?/p>
看這架勢，她不接受裴之川誓不罷休。
“哦……”裴之川乖乖低頭，卻在池漾講解時悄悄把手機推過去。
通訊錄界面赫然顯示著“新建聯(lián)系人”。
池漾的筆尖頓了頓，嘴角微微上揚，隨后把手機拿了起來。
加完聯(lián)系方式后，池漾很快進入講課狀態(tài)。
她的聲音很輕，卻格外清晰，邊講還邊寫寫畫畫，輔助他理解。
裴之川托著下巴，目光從紙面悄悄移到她的側臉。
他以前怎么沒發(fā)現(xiàn)池漾長得這么好看，是自己瞎了嗎？
三個小時轉瞬即逝。
“今天就到這里吧。”池漾合上課本。
兩人沉默地收拾著書本。
池漾的動作很快，于悅今天要帶她去選生日宴的禮服，如果不是用“給裴之川補課”當借口，她根本不可能有機會來圖書館。
走到圖書館正門時，那輛熟悉的黑色奔馳已經停在臺階下。
車窗半降，露出于悅精致的側臉，她正不耐煩地看著腕表。
池漾不自覺地繃直了背脊。
“下次見……”裴之川的聲音突然從身后傳。
“嗯。”池漾應了一聲，正要邁步下臺階，卻突然轉身，“裴之川?！?/p>
少年猛地抬頭，眼睛里還未來得及掩飾的失落瞬間變成期待。
“明天我生日，”池漾仰頭輕聲問，“你去嗎？”
“去?！彼鸬酶纱?，眼睛亮得像盛滿了星星，“當然去?！?/p>
黑色奔馳不耐煩地鳴笛。
池漾匆匆轉身，沒看見身后少年突然攥緊的拳頭，和臉上掩不住的雀躍。
*
池家的宴會廳燈火通明，今年的生日宴比往年更加盛大，京北半數(shù)的權貴都收到了于悅請柬，這是她對自己“成功攀上裴家”的炫耀。
池旭也難得的回家了，只是帶著個女人回來。
不用腦子想都知道，這就是他在外面的女人，他已經毫不顧忌到這種地步了。
雖然帶來了，卻只是讓她自己待著。
而于悅，維持著表面的喜悅跟池旭在門口迎客。
池漾站在穿衣鏡前，機械地轉了個圈。
裙子是于悅給她選的，她并不喜歡穿短裙，但是又不敢違抗她的意思。
“柒柒小姐，該下去了。”傭人在門外輕聲提醒。
深吸一口氣，池漾戴上那頂鑲滿水鉆的皇冠。
鏡中的女孩妝容精致，像個完美的瓷娃娃，美麗，易碎，沒有靈魂。
旋轉樓梯上，她看到裴之川站在水晶燈下。
少年一身剪裁得體的黑色西裝，襯得肩寬腿長。
他正心不在焉地應付著幾位千金的搭訕，卻在抬頭看見她的瞬間，整個人僵在原地。
池漾不自覺地抓緊了裙擺。
她緩步下樓，聽到周圍賓客此起彼伏的贊嘆聲，卻只在意那道始終追隨她的目光。
“生日快樂?！迸嶂ú恢螘r已經來到她面前。
他將人帶入后院，那里人比較少。
于悅在不遠處滿意地微笑，以為這是自己精心策劃的勝利。
后院噴泉旁，裴之川從口袋里取出一個盒子，“生日禮物。”
池漾接過盒子，輕輕打開，里面靜靜躺著一只銀質小兔掛墜，眼睛是兩顆剔透的藍寶石。
“謝謝……”池漾說道。
她心里想著，這項鏈應該很貴吧。
“我給你戴上？”裴之川伸出手，掌心向上。
池漾遲疑了一秒，還是轉過身去。
她感受到少年溫熱的指尖輕輕撥開她頸后的碎發(fā)，金屬鏈條貼上皮膚的瞬間，她不由自主地縮了一下。
“別動?！迸嶂ǖ穆曇艚诙稀?/p>
他的手指笨拙地扣著項鏈搭扣，試了幾次都沒成功，“操，這玩意兒怎么這么難……”
池漾突然輕笑出聲。
這個平日里不可一世的裴少爺，此刻竟被一條項鏈難倒了。
“好了?！彼K于長舒一口氣，手指卻戀戀不舍地在她頸后多停留了一秒，“很適合你?！?/p>
池漾轉身，銀兔掛墜正好垂在她鎖骨中央。
“很好看?！迸嶂ㄓ蟹N感嘆。
前廳突然傳來于悅的呼喚，“柒柒！該切蛋糕了！”
水晶吊燈的光芒聚焦在池漾身上，她站在宴會廳中央，像櫥窗里精心裝扮的人偶。
傭人推著三層的香檳色蛋糕緩緩靠近。
于書顏踩著高跟鞋跟在蛋糕車后，紅唇勾起一抹冷笑。
她名義上是池漾的表姐，當然得來，還得好好祝福祝福她。
“生日快樂啊，表妹?！彼⑿Φ卣f著。
她腳下卻突然一個踉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