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之川的脊背瞬間繃緊,他緩緩轉(zhuǎn)身,看見池漾站在三步之外,月光描摹著她面龐的輪廓,清澈的眼睛一瞬不瞬地望著他。
“是?!?/p>
裴之川自嘲地扯了扯嘴角。
他認了,哪怕覺得自己賤得可以。
明明看見她和黎津陽在醫(yī)務室親密無間,明明知道該放手,可胸腔里這顆不爭氣的心臟,偏偏要為她狂跳不止。
池漾的表情卻出乎意料的平靜,仿佛這個答案早在她預料之中。
她輕輕“哦”了一聲,抬腳越過他朝巷口走去。
“就'哦'?”裴之川一把抓住她的手腕,“老子第一次跟人表白,你就這反應?”
池漾轉(zhuǎn)身,眉頭微微蹙起,“不然呢?”
“雖然你和黎津陽……在一起了?!迸嶂ê斫Y滾動,“但看在你追了我這么多年的份上,好歹給點反應?。 ?/p>
池漾驚訝,“誰說我和黎津陽在一起了?”
巷子里突然安靜。
裴之川的手還懸在半空,表情凝固
“醫(yī)務室那天……”他低聲道,“他不是拉著你……”
池漾突然笑出聲,“我們倆就是朋友,帶我去換藥而已?!?/p>
裴之川的表情精彩極了,糅雜著狂喜與懊惱的神色。
他張了張嘴,“……靠?!?/p>
“所以……”他聲音發(fā)飄,“你們沒在一起?”
“沒有啊?!背匮鷵u頭。
確認這個事實后,裴之川的嘴角瘋狂上揚,怎么壓都壓不下去。
他慌忙轉(zhuǎn)過身,假裝整理書包,卻藏不住通紅的耳尖。
池漾靜靜看著他這副模樣。
良久,裴之川終于收斂笑意。
他深吸一口氣,轉(zhuǎn)身直視池漾的眼睛,“那……你要不要……”
“不要。”池漾斬釘截鐵。
裴之川瞬間瞪大眼睛,“為什么?你之前不是說過喜歡我嗎?”
不跟他在一起還要追他,純屬流氓行為。
“我不想耽誤學習。”池漾輕聲說,“高考只剩三個月了?!?/p>
于悅讓她追裴之川的時候,她并沒有想過會成功,因為也沒想好怎么收尾,只能拿高考搪塞他了。
這個理由太過正當,裴之川一時語塞。
裴之川有些不滿的嘟嘴,隨即問道,“那高考后呢?”
池漾抬起頭,正對上他的眼睛。
少年逆光而立,眸中盛著滿天星光。
池漾落荒而逃,隨口搪塞道,“……到時候再說?!?/p>
裴之川跟她回到酒吧,池漾今天干了三個小時,工錢還是要拿的。
裴之川跟著池漾回到酒吧后門,看著她挺直腰背走進經(jīng)理辦公室。
“工資?”老板猛地拍桌而起,“你還敢來要工資?”
差點鬧出事,她居然還有臉回來。
他手指向門外,“剛才那個VIP客戶都投訴到我這兒了!說我們這兒的服務員不識抬舉,差點鬧出大事!”
“你知不知道他一年在我們這兒消費多少?”
池漾不卑不亢,聲音平靜得出奇,“當初說好了一天一百,今天我干了三小時,按比例該給我50。”
老板冷笑一聲,“沒有。沒讓你賠醫(yī)藥費就不錯了。識相的就趕緊滾,否則——”
那客人被打了一拳,雖不重,但真要追究起來她都得賠錢。
“否則怎樣?”
裴之川從陰影處走出來,修長的身影擋在池漾面前。
他指尖把玩著一張黑卡,眼眸輕輕瞥向他。
老板的表情瞬間凝固。
他認出了這張卡,全城不超過十張的無限額黑卡,更認出了眼前這個少年是誰。
京圈太子爺,財神爺一樣的存在,誰會記不住他的臉?
“裴、裴少……”老板的額頭滲出冷汗,“這是個誤會……”
剛剛那幾個鬧事的小子莫非是和裴之川一伙的?
“五十。”裴之川輕聲說,眼神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壓迫感,“現(xiàn)在?!?/p>
老板手忙腳亂地掏出錢包,顫抖著拿出錢。
裴之川接過錢,轉(zhuǎn)身塞進池漾手里時。
“走吧,”他低聲說,“這種破地方,配不上你?!?/p>
看著兩人離開的背影,老板一陣虛汗,這女孩跟太子爺什么關系?
“就五十塊錢至于嗎?”回去路上,裴之川忍不住調(diào)侃。
池家的千金看起來怎么樣也不會為五十塊錢發(fā)愁啊,她怎么就一定要要回來。
池漾把錢收進口袋,“至于。”
她的錢就是這樣一點一點存起來的,不止幾十,幾塊錢都至于。
夜色漸深,裴之川將池漾送到池家別墅的鐵藝大門前。
“明天見?!背匮麚]揮手,嘴角掛著淺淺的笑意。
“嗯?!迸嶂c點頭,目光卻不自覺地追隨著她的身影,直到那扇大門輕輕合上。
他正要轉(zhuǎn)身離開,突然感到一道視線落在背上。
抬頭望去,二樓落地窗前,于悅正端著紅酒杯靜靜注視著這一切。
女人精致的妝容在暖黃燈光下顯得格外溫柔,可那笑意卻未達眼底。
裴之川微微頷首致意,于悅優(yōu)雅地舉杯回禮。
他落荒而逃。
二十分鐘后,城西燒烤攤。
裴之川一腳踹開塑料椅坐下,“人呢?”
秦毅懶洋洋地咬著肉串,用下巴指了指右后方,“喏,吃得正歡呢。”
裴之川回頭,透過繚繞的煙霧,看見那個肥頭大耳的男人正摟著女伴開懷暢飲,油膩的手掌還不老實地在對方腰間游移。
一小時后,男人醉醺醺地告別同伴,搖搖晃晃地拐進小巷。
“兄、兄弟……”他剛掏出煙,就被兩道黑影堵住了去路,“借個火?”
話音未落,麻袋當頭罩下。
黑暗中,他聽見一個熟悉的聲音冷笑道:
“聽說你喜歡玩?今晚讓你玩?zhèn)€夠?!?/p>
巷子深處麻袋里的男人發(fā)出殺豬般的嚎叫,卻被巷子里震耳欲聾的音樂聲完美掩蓋。
裴之川慢條斯理地蹲下。
“左手是吧?”他輕聲問道。
秦毅利落地按住男人掙扎的手臂,咧嘴一笑,“剛摸過小嫂子的那只?!?/p>
男人驚恐的嗚咽聲中,裴之川精準地抓住他的中指,猛地向后一掰:
“啊——??!”
凄厲的慘叫被麻袋悶住,變成含糊的嗚咽。
裴之川俯身,在男人耳邊輕聲道,“再碰別的女孩一次,我就把你每根手指都碾碎?!?/p>
腳步聲逐漸遠離,只留下男人在院子里哀嚎。
池漾進到家里,于悅坐在沙發(fā)上優(yōu)雅的喝著紅酒。
“媽……”
“柒柒,來?!?/p>
池漾剛開口就被她打斷,于悅微笑著朝她招手。
池漾的心跳如擂鼓,她攥著手心小心翼翼地走向沙發(fā)。
于悅突然伸手,將她按坐在沙發(fā)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