渠別整個人都癱在了地上。
借人頭?
怎么借?
拿什么還?
他身后的幾名義渠頭人,反應(yīng)各不相同。
一個年輕氣盛的,手已經(jīng)按在了腰間的刀柄上,脖子上青筋暴起,胸膛劇烈起伏。
另一個年長些的,則是滿臉的不可置信,他張了張嘴,想說點什么,卻一個字都吐不出來。
帳篷里的空氣,仿佛凝固成了冰塊,寒意刺骨。
嬴嘉依舊端坐著,手指停止了敲擊,就那么安靜地看著跪在地上,抖如篩糠的渠別。
他在等。
等一個帶頭的。
“秦狗!你欺人太甚!”
那個年輕的頭人終于按捺不住,猛地抽出彎刀,刀尖直指嬴嘉。
“我義渠的勇士,便是戰(zhàn)死,也絕不受此等侮辱!”
“我等與你拼了!”
他振臂一呼,試圖煽動身邊的同伴。
然而,響應(yīng)他的,只有死一樣的寂靜。
拼了?
拿什么拼?
看看人家身后站著的那一排排鐵疙瘩,再看看帳外那黑壓壓望不到頭的秦軍大營。
雞蛋碰石頭,都沒有這么玩的。
嬴嘉笑了。
他甚至沒有起身,只是將身體微微前傾,對著那年輕頭人。
“很好?!?/p>
“有骨氣?!?/p>
“動手?!?/p>
最后兩個字,輕得像是在說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話音未落。
站在嬴嘉身后的兩名玄甲衛(wèi)士,動了。
他們的動作快得只剩下兩道殘影。
“鏘!”
金鐵交鳴之聲,只響了一下。
那個叫囂著要拼命的年輕頭人,臉上的憤怒還凝固著,握著刀的手臂,已經(jīng)飛到了半空中。
鮮血,如同噴泉,從他的斷臂處狂涌而出。
“啊——”
凄厲的慘叫,才剛剛響起,便戛然而生。
一柄秦劍,從他的后心穿出,劍尖上還滴著溫熱的血。
這一切發(fā)生的太快。
快到其他的義渠道人根本來不及反應(yīng)。
帳篷的簾子被猛地掀開,一隊隊身披重甲,手持長戟的秦軍士卒,如同洪流般涌了進來,瞬間就將小小的王帳擠得水泄不通。
長戟如林,劍盾如墻。
冰冷的殺氣,瞬間充滿了整個空間。
“將軍饒命!將軍饒命啊!”
渠別反應(yīng)了過來,趴在地上,拼命地磕頭,額頭很快就磕出了血。
“我等愿降!愿為將軍牛馬!”
“晚了?!?/p>
嬴嘉的聲音,不帶一絲溫度。
他站起身,居高臨下地俯視著帳內(nèi)這些所謂的義渠頭領(lǐng)。
“本將給過你們機會?!?/p>
“是你們自己,沒有珍惜。”
他揮了揮手。
“一個不留?!?/p>
屠殺,開始了。
沒有激烈的反抗,沒有多余的掙扎。
這是一場徹頭徹尾的碾壓。
秦軍士卒結(jié)成戰(zhàn)陣,一步步向前推進,長戟刺出,盾牌猛擊。
義渠的頭人們,在狹小的空間里,就像是被圈住的羔羊,連像樣的抵抗都組織不起來。
慘叫聲,咒罵聲,求饒聲,混雜在一起,又很快被利刃入肉的悶響所取代。
不過一盞茶的功夫。
帳內(nèi),重歸寂靜。
除了嬴嘉和他帶來的秦軍,再無一個活著的義渠人。
濃重的血腥味,嗆得人幾欲作嘔。
嬴嘉緩步走出大帳,外面的空氣,都顯得清新了許多。
賈詡不知何時,已經(jīng)站在了他的身邊,臉上還是那副云淡風輕的模樣。
“主公,營中青壯,已盡數(shù)控制。”
嬴嘉點了點頭。
義渠營地里,已經(jīng)看不到一個自由走動的義渠人。
所有的男人,無論老少,都被秦軍用繩索捆著,像趕牲口一樣,被驅(qū)趕到了營地中央的空地上。
女人和孩子們,則被關(guān)押在各自的帳篷里,外面有秦軍士卒看守,哭喊聲此起彼伏。
黑夜,依舊深沉。
火把,將這片草原照得如同白晝。
嬴嘉走上一個臨時搭建起來的高臺。
在他的示意下,一隊秦軍士卒,押著幾十個剛才反抗得最激烈的義渠壯漢,走到了臺前。
“跪下!”
士卒一聲暴喝,狠狠一腳踹在那些壯漢的腿彎處。
“噗通!噗通!”
幾十個壯漢,齊刷刷地跪在了地上。
他們昂著頭,用充滿仇恨的表情,死死盯著高臺上的嬴嘉。
“不服?”
嬴嘉的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到了每一個人的耳朵里。
“很好?!?/p>
他再次揮手。
一排手持環(huán)首刀的秦軍劊子手,面無表情地走上前,站在了那些跪著的義渠人身后。
“斬?!?/p>
一個冰冷的字。
手起。
刀落。
噗嗤——
幾十顆人頭,沖天而起,又骨碌碌地滾落在地上,臉上還帶著死前的驚愕與不甘。
腔子里的血,噴起數(shù)尺之高,將冰冷的雪地,染成了一片觸目驚心的赤紅。
被捆綁著的數(shù)千義渠男人,徹底傻了。
他們見過殺人,草原上的部族沖突,哪有不死人的。
可他們從未見過這樣的殺人。
像砍瓜切菜一樣,面不改色,整齊劃一。
這不是在殺人,這是在屠宰。
恐懼,像瘟疫一樣,在人群中蔓延開來。
有的人開始干嘔,有的人嚇得屎尿齊流,更多的人,則是渾身發(fā)抖,牙齒不住地打顫。
然而,這只是開始。
“繼續(xù)?!?/p>
嬴嘉的聲音,如同魔鬼的低語。
又一隊義渠人被押了上來。
又是一排劊子手。
手起,刀落。
血光,再次染紅了夜空。
殺戮,在有條不紊地進行著。
沒有審判,沒有理由。
只是單純地,用最血腥,最直接的方式,摧毀他們的意志。
時間,一點點流逝。
東方,開始泛起魚肚白。
當?shù)谝豢|晨光,刺破黑暗,照亮這片人間地獄時。
空地上,已經(jīng)堆滿了無頭的尸體,血流成河。
活著的義渠人,精神已經(jīng)徹底崩潰。
他們不敢再看高臺上的那個魔神,一個個都把頭埋得低低的,身體抖得像秋風中的落葉。
嬴嘉看著臺下那一張張被恐懼扭曲的臉,知道火候差不多了。
他清了清嗓子。
“抬起頭來?!?/p>
人群騷動了一下,卻沒人敢動。
“我讓你們,抬起頭來!”
嬴嘉的聲音,陡然提高。
人群如同受驚的羊群,哆哆嗦嗦地抬起了頭。
“從今天起,你們,就是我嬴嘉的兵?!?/p>
“我,是你們唯一的主人?!?/p>
“我的話,就是這片草原上唯一的規(guī)矩。”
“順我者,活。”
“逆我者,死。”
他的聲音回蕩在血腥的空氣中,每一個字,都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
“現(xiàn)在,給你們一個選擇?!?/p>
“愿意效忠于我,為我大秦征戰(zhàn)的,跪下宣誓?!?/p>
“不愿意的,可以站出來,我送你們?nèi)ズ偷厣系哪切┤藞F聚?!?/p>
死寂。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幾息之后。
“噗通?!?/p>
一個離高臺最近的義渠人,雙膝一軟,跪倒在地,額頭重重地磕在滿是血污的地上。
“小人……小人愿效忠將軍!愿為將軍赴湯蹈火!”
他的聲音帶著哭腔,充滿了劫后余生的慶幸。
有了第一個,就有第二個,第三個。
“噗通!噗通!噗通!”
下跪的聲音,連成了一片。
數(shù)千名義渠男人,爭先恐后地跪了下去,朝著高臺上的那個身影,拼命地磕頭。
山呼海嘯般的效忠聲,響徹整個營地。
“我等愿效忠將軍!”
“愿為將軍效死!”
這一刻,義渠這個在草原上桀驁不馴的部族,徹底死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支只聽從嬴嘉一人號令的,沒有靈魂的軍隊。
嬴嘉滿意地點了點頭。
他要的,就是這個效果。
“很好?!?/p>
他抬起手,往下壓了壓。
喧囂的效忠聲,瞬間停止。
“既然成了我的兵,就要守我的規(guī)矩。”
“第一,令行禁止。我的命令,無論對錯,你們要做的,只有執(zhí)行?!?/p>
“第二,實行連坐。十人一伍,百人一隊。一人犯錯,全伍連誅,一伍叛逃,全隊陪葬?!?/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