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報名風波
祠堂廣場旁的報名處,依舊擠滿了等待登記的族內(nèi)子弟。鎏金的報名冊靜靜攤在紅木案上,在日光下閃爍著尊貴的光澤。執(zhí)事江平正手持狼毫筆,一絲不茍地核對子弟們的姓名與修為,臉上帶著程式化的威嚴,仿佛一座不可侵犯的冰山。
江寒邁著沉穩(wěn)的步伐走到案前時,原本喧鬧的人群突然靜了一瞬,仿佛被按下了暫停鍵。緊接著,爆發(fā)出更甚之前的議論聲,如同洶涌的潮水般襲來。
“他還真敢來報名?”一個子弟滿臉不屑,撇著嘴說道。
“臉皮也太厚了吧,靈根復(fù)測那點白光,也好意思上比武臺?”另一個子弟跟著附和,眼神中滿是嘲諷。
“我賭他連報名費都湊不齊——哦不對,雜役哪來的靈石?”又有人陰陽怪氣地開口,引得周圍一陣哄笑。
這些刻薄的話語像針一樣扎過來,但江寒卻恍若未聞,只是神色平靜地對著江平微微頷首,聲音清晰而堅定:“執(zhí)事,我要報名。”
江平握著狼毫的手頓了頓,抬眼打量江寒的目光像淬了冰,寒冷而又銳利。這幾日關(guān)于江寒的流言早已如風般傳遍家族,靈根復(fù)測的鬧劇更是成了眾人茶余飯后的笑柄。他本以為這雜役會知難而退,沒想到竟真敢湊上來。
“報名?”江平嗤笑一聲,筆尖在硯臺上重重一蘸,墨汁濺出幾滴,落在案上,仿佛是他心中對江寒的不屑,“啟靈宴比武,是給族內(nèi)有望修士準備的,不是讓雜役胡鬧的地方。趕緊滾回你的雜役院,再敢喧嘩,直接按擅闖論處!”
按江家族規(guī),雜役擅闖子弟聚集的場地,最輕也是杖責三十,重則逐出家族。江平顯然是想借著規(guī)矩,徹底斷了江寒的念頭。
江寒卻往前半步,胸口挺得更直了些,眼神中透露出不容置疑的堅定:“啟靈宴規(guī)定,年滿十六的江家子弟皆可參賽。我雖為雜役,族譜上仍有姓名,為何不能報名?”
“族譜?”江平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猛地拍了下桌子,案上的硯臺都震得跳了跳,墨汁濺得到處都是,“三年前族長就將你從旁系名冊除名,你也配提族譜?再說,就你那點微末靈力,上去不是送死?污了比武臺,你擔待得起嗎?”
周圍的子弟跟著哄笑起來,幾個與江浩交好的更是對著江寒指指點點,仿佛在看一只不知死活的螻蟻,眼神中充滿了戲謔和輕蔑。
江寒的手悄然握緊了藏在袖中的斷劍“殘狼”,劍柄的粗糙觸感讓他心緒稍定。他深吸一口氣,聲音帶著一絲顫抖,卻異常清晰:“能不能擔待,比過才知道。還請執(zhí)事履行職責,登記姓名。”
“你找死!”江平被這油鹽不進的態(tài)度激怒了,猛地站起身,煉氣六層的靈力威壓如同實質(zhì)般壓過去,仿佛一座無形的大山朝著江寒壓來。
靈力威壓如同重錘砸在身上,江寒的膝蓋猛地一彎,差點跪下去。他死死咬著牙,體內(nèi)的噬靈靈力瘋狂運轉(zhuǎn),順著經(jīng)脈逆流而上,竟硬生生扛住了這股威壓。額頭的冷汗順著臉頰滑落,滴在青石板上,洇出一小片深色的痕跡,仿佛是他不屈意志的見證。
“逐出家族?”江寒的聲音帶著一絲顫抖,卻異常堅定,“就因為我想?yún)⒓右粓龉降谋任???/p>
“公平?你也配談公平?”江平眼中厲色一閃,抬手就想喚護衛(wèi)將他拖走,仿佛江寒是一個微不足道的垃圾,需要立刻清理掉。
就在這時,一道蒼老卻帶著威嚴的聲音從人群后方傳來:“誰在喧嘩?”
眾人聞聲回頭,只見三長老江岳拄著玉杖,在侍童的攙扶下緩緩走來。三長老須發(fā)皆白,臉上布滿褶皺,一雙眼睛卻渾濁中帶著精光,仿佛能看穿世間的一切,正是掌管家族刑罰的實權(quán)人物,他的出現(xiàn)讓現(xiàn)場的氣氛瞬間變得凝重起來。
江平連忙收斂怒氣,躬身行禮,聲音中帶著一絲敬畏:“見過三長老。只是一個雜役不知天高地厚,想闖報名處,屬下正欲按規(guī)矩處置?!?/p>
三長老的目光越過人群,落在江寒身上。他的視線在江寒緊握的拳頭、滲汗的額頭,以及袖中隱約露出的斷劍上掃過,沉默了片刻,仿佛在思考著什么。
“哦?雜役想報名?”三長老的聲音不高,卻讓所有人都收了聲,現(xiàn)場頓時安靜下來,“江平,啟靈宴的規(guī)矩,你還記得嗎?”
江平一愣,連忙回道,聲音有些慌亂:“族規(guī)載明,年滿十六的江家子弟,無論嫡系旁系,皆可參賽?!?/p>
“那他為何不可?”三長老的玉杖在青石板上輕輕一頓,發(fā)出“篤”的一聲,仿佛是給這場爭論敲下了定音錘,“族譜未銷,姓名仍在,便是江家子弟??v然靈根殘缺,難道連登臺的資格都沒有了?”
江平臉色漲紅,卻不敢反駁,只能硬著頭皮說道:“長老教訓的是,只是……他這般實力,恐有性命之憂?!?/p>
“修真之路,本就與天爭命,哪有不擔風險的道理?”三長老淡淡道,目光再次投向江寒,那目光仿佛能看穿江寒的靈魂,“何況,廢物與否,不是靠嘴說的。他既敢報名,便讓他去比。是龍是蟲,走上比武臺,自然分曉?!?/p>
他頓了頓,補充道,聲音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深意:“且看他能走多遠?!?/p>
這話一出,全場嘩然。誰也沒想到,向來嚴苛的三長老,竟會為一個雜役開口。江平臉色一陣青一陣白,卻只能躬身應(yīng)道,聲音中帶著一絲無奈:“謹遵長老令?!?/p>
江寒也有些意外,他抬起頭,正對上三長老的目光。那雙蒼老的眼睛里沒有嘲諷,沒有憐憫,只有一種洞徹世事的平靜,仿佛能看穿他所有的秘密。江寒心中一凜,連忙低下頭,掩去眼底的異色。
“姓名。”江平的聲音帶著不情愿,將狼毫筆遞到江寒面前,仿佛遞出的是一件燙手的山芋。
“江寒?!?/p>
他接過筆,指尖因常年勞作而布滿老繭,握筆的姿勢有些生澀,卻異常堅定。在報名冊的最后一頁,他落下了自己的名字,字跡不算工整,卻力透紙背,帶著一股不屈的鋒芒,仿佛是他對命運的宣戰(zhàn)。
放下筆時,江寒能感覺到無數(shù)道目光落在背上,有驚訝,有鄙夷,有好奇,還有幾道隱晦的敵意——他瞥見江浩站在人群邊緣,臉色陰沉得能滴出水來,眼神中充滿了怨恨和不甘。
但他沒有回頭,只是對著三長老微微躬身,聲音中帶著一絲感激:“多謝三長老?!比缓筠D(zhuǎn)身離開了報名處。
走出很遠,還能聽到身后的議論聲,如同嗡嗡的蒼蠅聲一般,揮之不去。
“三長老怎么會幫他?”一個子弟滿臉疑惑地說道。
“誰知道呢,或許是想看看笑話?”另一個子弟猜測道,眼神中帶著一絲幸災(zāi)樂禍。
“我看懸,首輪怕是就得被抬下來……”又有人不屑地說道。
江寒充耳不聞,腳步輕快了許多。他知道,三長老的話并非出于善意,更像是一場冷眼旁觀的試探。但這已經(jīng)足夠了——他得到了登上比武臺的機會。
只要有機會,他就不會輸。這是他對自己許下的承諾,也是他對命運的抗爭。
夕陽將他的影子拉得很長,袖中的斷劍仿佛也感受到了他的心意,輕輕震顫著,發(fā)出細微的嗡鳴,仿佛在為他加油鼓勁。江寒握緊了拳頭,朝著演武場的方向大步走去,他知道,那里將是他證明自己的戰(zhàn)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