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轆轆,一路無話。
眼看前方臨縣的城門遙遙在望,官道上的行人也漸漸多了起來。
就在此時,異變突生!
道旁突然竄出幾名手持樸刀的漢子,衣裝流里流氣,一看便知是地痞無賴之流,他們徑直攔住了馬車的去路。
為首一個滿臉橫肉的漢子,目光在車隊上掃過,當他的視線落在掀開車簾一角向外張望的秦羽臉上時,先是一愣,隨即咧嘴一笑,透著幾分兇狠。
“喲!這不是秦羽兄弟嗎?”那漢子粗聲大氣地嚷嚷起來,還帶著幾分熟稔地招了招手:“真是巧啊!你小子這是要去哪兒發(fā)財???”
此言一出,馬車內(nèi)的白飛臉色“唰”地一下就變了!
他猛地轉(zhuǎn)頭看向秦羽,眼神中充滿了震驚與憤怒,仿佛瞬間印證了他之前的猜測!
“秦羽!”白飛幾乎是跳了起來,指著秦羽的鼻子怒喝道:“你果然和他們是一伙的!”
他霍然轉(zhuǎn)向白秋元,急聲道:“爹,您看到了吧,他就是個騙子,他認識趙元生的人!他肯定是故意把我們引到這里,好讓趙元生的人將我們一網(wǎng)打盡!”
白飛的聲音因激動而有些尖銳,胸膛劇烈起伏,一副恨不得立刻將秦羽撕碎的模樣。
秦羽眉頭微蹙,對于白飛的咋呼有些不耐,但面上依舊保持著鎮(zhèn)定。
好在雙方隔著一番距離,對方并未聽到白飛所說,如今補救,尚且還來得及。
想到這,秦羽淡淡地看了一眼白飛,聲音平靜無波:“白公子稍安勿躁。”
“我與趙元生,確實淵源頗深?!鼻赜鸬淖旖枪雌鹨荒ɡ滟幕《龋骸八扇藦姄镂移拮樱€涉及陷害,讓我欠下高利貸,只想著將我妻子霸占,如今我妻子雖然安然無恙,但這筆賬,我遲早要跟他算清楚!”
這番話擲地有聲,帶著一股森然的寒意,讓原本暴怒的白飛也不由得微微一窒。
白秋元目光深沉地看了秦羽一眼,隨即沉聲喝道:“飛兒,住口!沒有我的允許,不許再胡言亂語!”
他又轉(zhuǎn)向秦羽,語氣緩和了幾分:“秦公子,勞煩你去應付一下,我們在此等候?!?/p>
“好?!鼻赜瘘c了點頭,神色自若地推開車門,從容下車,迎向那幾名攔路的漢子。
白飛還想說什么,卻被白秋元一個嚴厲的眼神給瞪了回去,只能氣鼓鼓地坐在一旁,但目光依舊死死地盯著秦羽的背影,生怕他耍什么花招。
……
車外。
那滿臉橫肉的漢子見秦羽下車,皮笑肉不笑地說道:“秦羽,你小子可以啊,幾天不見,這是攀上高枝了?身后這幾輛馬車,看著派頭不小嘛!”
秦羽拱了拱手,臉上堆起一絲謙卑的笑容:“幾位爺說笑了,這是我一個遠房本家,做點藥材生意,想來臨縣看看行情,我就是跟著跑跑腿,混口飯吃?!?/p>
那漢子聞言,眼中閃過一絲不屑,顯然沒把秦羽口中的藥材生意當回事。
他湊近一步,壓低了聲音,語氣卻帶著幾分陰狠:“少他娘的跟老子廢話!我問你,這幾天你可否見過王二和張三那兩個兄弟?”
秦羽心中一動,瞬間生出一個猜測來。
趙元生派出的那兩人,在秦家村被秦羽當場格殺,尸體也已被他處理干凈。
大概是趙元生左等右等不見人回來復命,又不見了那張偽造的賣身契和搜刮來的上百兩賭債,只當那兩人見財起意,已經(jīng)攜款潛逃。
就憑二人問話,并不知曉自己曾經(jīng)跟二人見過面,如此一來,也就好忽悠了。
“王二哥和張三哥?”秦羽臉上露出恰到好處的驚訝。
“幾位爺,我那日接回我娘子后,因她受了驚嚇,身子不適,我便直接帶她回了她娘家,請岳丈岳母照料。
“這幾日都在岳丈家中,采買些東西,今日才啟程,打算回自己家。并未曾見過王二哥和張三哥啊,莫不是他們有別的事耽擱了?”
他這番話說得滴水不漏,既解釋了自己這幾日的行蹤,又將自己摘了個干凈。
那小頭目聞言,狐疑地上下打量了秦羽一番,見他神色坦然,不似作偽,倒也沒太懷疑。
畢竟,秦羽以前那窩囊廢的形象深入人心,誰也想不到他敢對趙元生的手下下殺手。
“哼,諒你小子也不敢耍什么花樣!”那小頭目冷哼一聲,語氣依舊不善,“那兩人吞了趙爺?shù)腻X財跑路,掘地三尺也給他們揪出來!”
他又惡狠狠地瞪了秦羽一眼,警告道:“你小子也給老子安分點!告訴你那什么本家,在臨縣地界上放亮點眼睛,別惹不該惹的人!滾吧!”
說罷,他才不耐煩地揮了揮手,示意手下讓開道路。
秦羽再次拱手稱謝,臉上依舊帶著那副恭敬的笑容,轉(zhuǎn)身不疾不徐地回到了馬車上。
馬車重新啟動,緩緩向著不遠處的城門駛去。
車廂內(nèi),氣氛依舊有些凝滯。
白飛看著重新上車的秦羽,雖然不再叫嚷,但眼神中的懷疑卻并未完全消退。
白秋元則是臉色一沉,目光如電般射向白飛。
“逆子!”白秋元壓低了聲音,但語氣中的怒火卻顯而易見:“為父平日是如何教導你的?遇事需冷靜,觀察為先,不可聽風就是雨,更不可妄下定論!”
“你看看你今日的模樣,成何體統(tǒng)!”
“秦公子乃是為父請來的貴客,更是助我白家報仇的關鍵人物!你這般無端猜忌,言語沖撞,若是因此耽誤了大事,為父絕不輕饒!”
白秋元越說越氣,聲音也提高了幾分:“回去之后,給我好好反?。∪蘸笕粼俑胰绱唆斆惺?,休怪為父家法伺候!”
白飛被父親訓斥得滿臉通紅,低下頭,大氣也不敢出,心中雖仍有幾分不服,卻也知道自己今日確實是沖動了。
白秋元訓斥完兒子,這才轉(zhuǎn)向秦羽,臉上露出一絲歉意:“秦公子,讓你見笑了。小兒無知,多有得罪,還望海涵?!?/p>
秦羽淡淡一笑,擺了擺手:“白老爺言重了。白公子也是關心則亂,情有可原?!?/p>
他心中卻暗道,這白飛雖然魯莽,但也算有幾分孝心和警惕,只是太過年輕,沉不住氣罷了。
經(jīng)此一事,白飛看向秦羽的目光雖然依舊復雜,但至少不敢再輕易表露出來。
車廂內(nèi)的氣氛,也因此稍稍緩和了些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