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垣強壓下烙印的灼痛與身體的虛弱,眼神死死盯著那懸浮在半空、搏動著的幽綠光核。爐監(jiān)的身影剛剛消失在煞氣深處,正是唯一的空隙!
他猛地撲向老者徹底枯朽的殘軀,用盡力氣將其拖拽到巨大的七號噬天爐底部陰影里。腐肉堆積的角落散發(fā)著濃烈的腥臭,足以掩蓋老者殘軀那點微弱的死氣。
“若是他日我得搜魂之法這半具殘尸尚可利用利用?!比怂榔呷樟艋赀@種常識他還是懂的“若真沒有什么機緣那再來銷毀他也不遲?!标淘挥勺灾鞯钠沉艘谎勰锹癫刂险呤w的地方。
“倒也是謝了這老道,讓我在這條路上輕松不少”晏垣內心想著
“應該是這樣用的吧?那噬魂獸可以吸收我的能量,那現(xiàn)在我開了靈脈應該也能吸收別人的了吧?”
幾乎是同時,他張開嘴,對著那半顆懸浮的光核,胸口的暗金烙印驟然爆發(fā)出強烈的吸力!
咻——!
幽綠光核如同被無形之手攫住,瞬間化作一道流光,沒入晏垣口中!光核入口即化,一股龐大、駁雜、帶著劇毒反噬與老者無盡怨念的冰冷能量洪流般沖入他的身體!
“呃!”晏垣悶哼一聲,全身經(jīng)脈如同被無數(shù)冰針刺穿、又被毒火灼燒!皮膚下的暗金烙印瘋狂閃爍,拼命吞噬著這股外來能量,試圖將其轉化為冰冷的“薪火”輸送給萬噬母爐。但烙印的轉化速度,竟一時趕不上光核能量的爆發(fā)!
就在這狂暴的能量沖突幾乎要將他撐爆撕裂的瞬間,腰間那枚沉寂的白玉再次閃過一絲微不可察的溫潤光芒。一股清涼之意瞬間擴散,并非壓制能量,而是奇異地引導著最狂暴的那部分反噬怨念,強行壓縮、封印在他丹田深處那方由土煞凝結的粗糙石臺之下!
“幸是那老道為我疏通了經(jīng)脈,不然我可能撐不住這么久,看來我還要再謝他一次?!标淘W過一絲內心僥幸。剛剛經(jīng)歷生死存亡的他又差點被自己的莽撞坑死在這。
劇痛稍緩,但烙印的吞噬仍在繼續(xù),晏垣感到自己像被架在火上烤的容器,內外交煎。他蜷縮在爐底陰影里,冷汗浸透重衣,身體因痛苦而劇烈顫抖。
又過三日,晏垣每日都依照初來時在這處理雜務和喂養(yǎng)噬魂獸并偷偷吸收體內老者光核中的能量。此時他已經(jīng)由入門達到了初期,往中期晉升也不遠了?!鞍腩w的能量終究有限,雖說身遭能量豐富,但是沒有法門...”在他糾結如何出去、拯救阿芷和獲得搜魂之法繼承老者功法時宗門選拔開始了!
所謂的選拔便是宗門派人到每處雜役聚集地挑選可修煉者,有潛力者可晉升為弟子甚至一步步爬到高層,但那些普通人只能永遠呆在這里,直到哪天一倒不起徹底淪為魂獸的養(yǎng)料。是啊,誰會在意螻蟻存在?那些強者制定的規(guī)則不也是只對弱者有用嗎?晏垣想著
“七號爐雜役何在?!”一個不耐煩的聲音響起,輪到他檢測了。兩名氣息陰冷的黑袍使者出現(xiàn)在爐口,正是之前押送他的引路人。
晏垣掙扎著爬出陰影,臉色慘白如紙,氣息紊亂,但烙印的光芒已逐漸平復,只是顯得更加深邃幽暗。
“就是他?!币幻拐咂沉怂谎?,語氣淡漠,“氣息不穩(wěn),倒像是剛被榨過一遍的廢柴…”
只見使者伸出那慘白枯槁的雙手放在他的經(jīng)脈上閉眼感受一番后臉色也稍稍緩和了些。
“帶走!”
“師弟你站到后面去,等會跟我們一起回去?!边@時這個使者哪還有那股囂張跋扈的架勢,稱呼也變?yōu)榱恕皫煹堋?,一口一個師弟,好不親切,諂媚至極。
回去途中一個魔修感嘆道:
“不錯,這次竟然有三個人,想當年我那一批只有我一人通過檢測。”
“桀桀桀,師兄,誰不是呢?!绷硪幻揠S即附和道,那張森白的臉上浮現(xiàn)出的笑容詭異扭曲,不禁讓人看著心里發(fā)毛。
“宗主大人心地善良,不忍看你們這些雜役在底下受苦受累,故才有這每月一度的宗門檢測。你們幾個——”這時他故意拉長聲音說道,“可 是 走 大 運 嘍——!”
“呵,不忍心,不忍心能殺我村子那么多人?你們宗主要是真的那么心地善良,能想出女的拿來做爐鼎,男的當養(yǎng)分這種制度?”這些話晏垣自然當然只敢在心里想。
這個使者說的話,鬼才信!要是誰真信了,那就等著在這魔門中被啃的渣都不剩吧!
前面全是那個‘不要臉’在放屁,但最后一句話卻是屬實——他們這確實是走大運了——此次包含晏垣在內僅三人被檢測出修行資質,而飼獸殿內帶上“老員工”近乎千人,可見這種機緣有多么么難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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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垣被帶到一處相對“干凈”的區(qū)域。這里不再是血肉洞窟,而是開鑿在黑色巖壁中的通道和石室,雖然依舊陰冷,彌漫著淡淡的硫磺味,但至少沒有無處不在的腐肉和慘叫。他被推進一間簡陋的石室。
石室內,一個穿著暗紫色錦袍的年輕男子正背對著他,把玩著一塊血玉。他轉過身,面容算得上英俊,但眉眼間帶著一股刻薄的倨傲,正是長老弟子吳文賓。
“晏垣?呵,從育胞池的雜役,到飼獸殿的半爐,你倒是爬得快。”吳文賓的聲音帶著一絲戲謔,上下打量著晏垣,“烙印穩(wěn)固,氣息…雖駁雜倒也算凝實了點兒。看來那老鬼臨死前倒是便宜了你?”
晏垣沉默,低頭掩飾眼中的警惕。
“他怎么知道?。俊标淘闹邪蛋刁@到,不禁冒出涔涔冷汗
雖不知那人怎得發(fā)現(xiàn)了他的秘密但他能感覺到吳文賓身上散發(fā)出的強大壓迫感,遠勝爐監(jiān),更帶著一種高高在上的漠然。
“罷了,算你有點運道,那老鬼修煉那么多年也只是汲靈中期,沒有什么前路,那條冰靈脈給你也算物盡其用了,他的死活也不重要?!眳俏馁e似乎懶得深究,隨手拋給晏垣一塊黑色玉牌,“烙印已成,勉強算踏上了‘奪天’之路。宗門規(guī)矩,凡烙印穩(wěn)固、未被反噬而死者,無論出身,皆可入外門為記名弟子,賜洞府,配爐鼎以固本培元,汲陰煞?!?/p>
他語速極快,透著一種公式化的冷漠:
“修行境界:
汲靈:引天地煞氣入體,淬煉己身,拓寬容器。如那老鬼,汲靈數(shù)十載,積攢頗豐,然容器劣質,脈壁脆弱,難成大器,也終遭反噬,身魂俱毀。
熔爐: 以身化爐,煉化所汲所奪之煞,精魄。去蕪存菁,凝練真元。修煉需以丹藥為輔,吾師(長老)以及吾即在此境。此境兇險,稍有不慎,爐毀人亡。
再往上的境界我便不知了,但聽宗中年長者提及過,千百年前我宗出過以為天才便是熔爐境之上。
他指了指晏垣手中的黑玉牌:“洞府在丙字七號。安頓好后,憑此玉牌去‘姹女苑’挑選你的爐鼎。記住,爐鼎只是工具,助你汲取調和陰煞,固本培元。莫要投入無謂情感,玩物喪志!”
吳文賓說完,揮揮手,如同驅趕一只蒼蠅。他顯然不認為晏垣這個僥幸爬上來的“半爐”能有多大前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