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5年6月7日,上午九點整。
是日,大雨傾盆。
鉛灰色的云層不再只是低垂,它們像吸飽雨水的棉絮,被無形之手撕扯成碎片。
雨幕密不透風,敲打著考場窗欞,發(fā)出急促的鼓點,仿佛無數(shù)細小的手指在玻璃上抓撓。光線被雨水折射得支離破碎,慘白而陰冷,落在路不遙的試卷邊緣,暈開,猶如一片潮濕的水漬。
考場內(nèi),空調(diào)因潮濕而發(fā)出低沉的嗡鳴,空氣里混合著油墨、消毒水與雨衣的塑膠味。路不遙的指尖仍殘留著金屬銹蝕般的涼意,卻分不清是緊張還是雨水帶來的陰冷。她深呼吸,試圖壓下心跳,告訴自己這只是暴雨將至的低壓反應(yīng)。
“果然是天氣作祟……”她喃喃。筆尖在紙上沙沙作響,像是要劃破雨聲的包圍。窗外,雨勢愈發(fā)狂暴。
她強迫自己專注,卻聽見雨聲中夾雜著某種更沉重的回響——像是巨鼓在云層深處被擂動。那聲音似乎遠在天邊,又好像就回響在自己的耳畔。
路不遙分不清,那到底是飄渺的鼓聲,亦或是……自己的心跳。
與此同時,一棟老舊居民樓的七樓。
樓道里彌漫著灰塵和陳年油污混合的氣息。最東側(cè)一戶的房門虛掩著,門鎖有被某種精巧工具瞬間破壞的痕跡。
屋內(nèi)空無一人,積著薄灰。安翎就站在臨街的廚房窗戶內(nèi)側(cè),整個人完全隱沒在厚重的、洗得發(fā)白的窗簾投下的陰影里。窗戶只開了一條極細的縫隙,足夠空氣流通。
她選的位置極其刁鉆,既能通過窗戶夾角清晰看到考場那棟教學樓的大部分窗戶,又能確保自己完全處于對面任何角度的視線盲區(qū)。
安翎隱在窗簾后的陰影里,窗縫灌進的雨水打濕了她衛(wèi)衣的帽檐。帆布包被雨水浸出深色水痕,青銅容器在包內(nèi)輕微震顫。
她盯著考場的方向。雨幕太密,正常視力根本穿不透,但她能看見——路不遙微微放松的肩膀,甚至女孩微顫的睫毛。
因為路不郁已經(jīng)到了那個地方,在外來的擾動下,“她”開始逐漸蘇醒,相應(yīng)地,自己體內(nèi)的力量也在逐漸恢復。以至于她能夠輕松看到路不遙她們的考場,若是將所有力量都用于運轉(zhuǎn)目力,那么安翎的視力能夠更上一層樓。
嗡...嗡...
安翎衛(wèi)衣口袋深處,傳來微弱卻清晰的震動,帶著一種穿透雨幕的執(zhí)著。她眼神一凝,左手從口袋中掏出手機。
屏幕上跳動著三個字:路不郁。
她拇指劃過接聽鍵,將手機貼近耳廓。
“…翎…”
電話那邊,路不郁的聲音有些失真,帶著電流般的嘶啞,像是信號極差時的老舊電視機在滋啦作響。透過電流的聲音,她感覺路不郁的聲音稍顯空洞,以及……細微的風聲。
“你到地方了嗎?”安翎開口。
路不郁行走在一條巨大、幽深得仿佛沒有盡頭的甬道。他用手舉著手機,手電筒的白熾光照亮了路不郁的四周,一雙熔金色的黃金瞳不似凡物,在幽暗的甬道內(nèi)更顯得奇異非常。
“你…到…地方…”擾人的電流聲不斷從手機中響起,路不郁微微皺眉,眼眸中金光微凝,暫時使通話變得流暢。
路不郁徑直穿過青銅甬道,然后,在甬道盡頭站定。那是一扇同樣由青銅鑄造的、布滿銅綠的巨大門戶。
“我已經(jīng)在入口了,我想進去了,我應(yīng)該就能看見了?!甭凡挥粽Z速很快,很顯然明白他們的時間并不多。
“嗯,因為你的到來,帶來了不屬于這里的擾動,所以‘她’會逐漸蘇醒,但想要徹底喚醒‘她’,需要更大強度的擾動。我想這點對你來說并不是什么難事?!卑掺岬穆曇魪穆犕仓袀鱽?,平靜異常。
“我該怎么判斷我是否成功,我可不想在喚醒之后要面對一個敵人?!甭凡挥舻馈?/p>
“‘她’同樣是我,或者說,我屬于‘她’,”安翎頓了頓,“但‘她’不會傷害你,就像我不會與你為敵…時間不多了?!?/p>
“我明白了?!标懖挥舻狞S金瞳突然暗淡了剎那,電流聲再次充斥在路不郁的耳畔。他掛斷電話,徑直走向那扇巨大的青銅門。
沒有鑰匙,沒有機關(guān)。路不郁伸出手,指尖輕輕觸碰到冰冷的、布滿銅綠的門扉。
嗡——
一聲低沉悠遠、仿佛來自遠古的共鳴瞬間傳遍整條甬道,震落簌簌灰塵。
沉重的青銅巨門,無聲無息地向內(nèi)滑開。
門后,是一個更為巨大的穹頂空間。穹頂正下方,只有一具孤零零的、同樣由青銅整體澆筑而成的巨大棺槨!棺槨表面布滿了令人費解的星辰與禁錮符文,在穹頂垂下的、如同呼吸般明滅的幽綠光點映照下,散發(fā)著令人窒息的壓迫感。
這……是一座古墓,也是路不郁此行的目的。
聽著手機中的忙音,安翎把手機放回口袋。
她雙手插在衛(wèi)衣口袋里,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口袋里那柄冰冷的青銅小刀粗糙的紋路,小刀逐漸變得灼熱。他馬上就要找到自己了,那么自己……也該退場了。
只不過這天……怎么越來越亮了?
安翎瞇著眼仰頭看向窗外的天空,心頭兀的一悸。
窗外的景象,讓她的思維瞬間凝固!大腦一片空白,只剩下純粹的、原始的驚駭!
天空……裂開了!
不是云層被風吹開的裂縫,而是——
雨停了。
不是漸歇,是瞬間的、絕對的靜止。
億萬條雨絲在同一剎那凝固成銀灰色的玻璃,懸在半空,像被按下了宇宙的暫停鍵。緊接著,凝固的雨幕被一只無形巨手粗暴地撕開,向兩側(cè)卷起,露出背后燃燒的天穹。暴雨的黑暗被撕得粉碎。
取而代之的是液態(tài)的、熾熱的、流淌著的金色意志。它帶著不容置疑的威權(quán),將尚未落地的雨水瞬間蒸發(fā)成白霧,又在一秒內(nèi)將白霧灼燒殆盡。
而在那無垠燃燒的金色天幕之上,無數(shù)扇巨大到難以想象的、由純粹光芒構(gòu)筑的門戶,正緩緩顯現(xiàn)!
這些金色的巨門并非孤例,它們?nèi)缤竦o隨手撒下的種子,密密麻麻、無窮無盡地布滿了全球每一片視野所能觸及的天穹!目光所及,盡是燃燒的門戶!整個天空,成了一個巨大無比、由神之門戶構(gòu)成的囚籠!
“神…神跡?!”
“天?。∧鞘鞘裁??!”
“世界末日了嗎?!救命!”
考場內(nèi)徹底炸鍋!秩序蕩然無存!有人死死抱頭蜷縮在墻角,瑟瑟發(fā)抖;有人不顧一切地沖向門口,卻被混亂的人群堵住;更多的人則被窗外那打敗認知的景象攫取了全部心神,臉上只剩下極致的恐懼和茫然。監(jiān)考老師臉色慘白如紙,徒勞地揮舞著手臂,聲音嘶啞地呼喊,卻連自己都聽不清自己在喊什么。
路不遙僵在原地,血液仿佛在瞬間凍結(jié)。
夢?不!那根本不是夢!自己看到的一切,居然真的存在!
然而,異變并未結(jié)束,這僅僅是個開頭。
“鐺——?。?!”
一聲無法形容的巨響,驟然撕裂了天地間所有的寂靜!
那不是來自現(xiàn)實世界的任何鐘聲!它宏大、蒼茫、穿透一切物質(zhì)與精神的屏障,像是宇宙的鼓膜被遠古的巨錘悍然敲碎!宣告著紀元更迭、法則重塑的恐怖威嚴!整個考場,不,整個城市,整個星球,都在這一聲亙古鐘鳴中劇烈震顫!
“轟隆——!”
“嘩啦——!”
考場堅固的墻壁猛地一震!天花板吊燈瘋狂搖擺,燈管爆裂,碎片如雨落下!桌椅像是被無形的巨手掀翻,在地板上滑動、碰撞,發(fā)出刺耳的刮擦和撞擊聲!路不遙只覺一股沛然莫御的力量從腳下大地深處轟然涌起,將她連同沉重的實木課桌一起狠狠拋離地面,又重重摔落!手中的筆脫手飛出,試卷如雪片般四散飄飛!
“啊——!”
“救命!”
“地震了!快跑??!”
死寂瞬間被極致的混亂和恐懼的尖叫撕裂!考生們像受驚的羊群,本能地想要逃離座位,卻被傾倒的桌椅絆倒,人擠人地撞在一起。監(jiān)考老師徒勞地嘶喊著“冷靜!趴下!”,聲音卻被淹沒在建筑結(jié)構(gòu)聒噪、玻璃爆裂和人群的狂亂呼喊之中。
路不遙被摔得七葷八素,胳膊撞在桌角火辣辣地疼。
為什么?為什么!
偏偏是這個時候,自己還有大把的時間,自己的人生才剛剛開始,我不要這樣開始…才不要!
路不遙緩緩攥緊了拳頭,死咬著下嘴唇,絲絲鮮血彌漫齒間,一雙杏眼中滿是不甘。
“呃啊——!”那無孔不入、霸道絕倫的金色光芒穿透碎裂的玻璃窗,毫無阻礙地照耀在她的身上。一股奇異的、帶著灼燒感的暖流瞬間包裹了她,但這暖意非但不能帶來絲毫安慰,反而像無數(shù)細小的、帶著倒刺的鉤子,瞬間貫穿了她的四肢百骸!
一聲痛苦到變調(diào)的悶哼從她緊咬的牙關(guān)中擠出。不是肉體上的疼痛,而是靈魂深處某種被強行撬開、被粗暴灌入的撕裂感!無數(shù)混亂的、強大的、不屬于她的意念和力量碎片,如同決堤的宇宙洪流,瘋狂涌入她的意識!
居民樓七層。
亙古鐘聲炸響的瞬間,安翎插在口袋里的手驟然握緊!青銅小刀冰冷粗糙的紋路瞬間變得滾燙,仿佛剛從熔爐中取出!
安翎兜帽下的臉猛地抬起,墨玉般的眸子瞬間收縮如針尖,瞳孔深處仿佛有冰冷的青銅齒輪高速旋轉(zhuǎn)!所有的力量,所有的感知,在這一刻被壓縮到極致!她的視線穿透了人群的混亂、穿透了建筑的阻隔、穿透了漫天傾瀉的刺目金光,如同最精密的狙擊鏡,死死鎖定在路不遙所在的那扇窗戶!
太巧合了,偏偏是這個時候,現(xiàn)在的路不郁根本脫不開身,自己的力量還沒有完全回歸,根本無法抗衡這些金色光芒。就像是一場按時演出的劇目,自己和他的行動盡被對方掌握。
而對方,像是早已預計好的那樣,完美地找到了整場行動中的漏洞,并給予了自己這邊致命的打擊。
就在路不遙被這劇變沖擊得心神巨震的下一秒,安翎的感知捕捉到了更致命的東西!
在路不遙座位后方,那片被狂暴金光渲染得一片輝煌、甚至有些扭曲的墻壁之上,空氣發(fā)生了詭異的、如同水波般的漣漪!濃稠得化不開的灰色霧氣憑空涌現(xiàn),帶著吞噬一切光線、一切聲音、一切生機的絕對死寂,迅速凝聚、勾勒!
一扇門的輪廓,正在路不遙背后無聲無息地凝實!
通體令人心悸的深灰,仿佛凝固了所有絕望與虛無!材質(zhì)非金非石,更像是由凝固的宇宙塵埃本身構(gòu)成。
它并不像天穹上的金色門戶那般巨大張揚,甚至顯得有些“普通”,但其散發(fā)的死寂氣息,卻讓周圍傾瀉的、霸道絕倫的金色神光都為之扭曲、黯淡,如同沸騰的黃金遇到了凍結(jié)萬物的絕對零度!
兩種力量在無形中激烈對沖、湮滅,形成了一個肉眼可見的、光線扭曲的詭異力場!
正是夢中那扇,在無盡迷霧盡頭,頂端有著灰色眼眸的……門!
“來了!”安翎的心猛地一沉,比預想的更快,更直接!
冰冷!如同冰冷的宇宙塵埃直接灌入脊椎!如同整個宇宙的寒意都聚焦于此!比噩夢更清晰!比清晨水房的幻覺更真實億萬倍!這是源自生命本源的、無法抗拒的終極恐懼!
路不遙渾身劇顫,心臟仿佛被一只無形巨手狠狠攥住、揉捏,每一次跳動都帶著撕裂般的痛苦,窒息感讓她眼前發(fā)黑。她甚至能聽到自己牙齒因極度恐懼而瘋狂打顫的咯咯聲。她猛地回頭,動作僵硬得如同生銹的機器——
那扇灰色的門戶已完全凝實!它無聲地矗立在考場狼藉的地面、翻倒的桌椅、傾瀉的金光和驚恐的人群之中,像一個格格不入的、來自最深黑暗的異數(shù)。周遭的混亂、尖叫、甚至那霸道的神光,在靠近它時都仿佛被一層無形的薄膜隔絕、扭曲、然后歸于死寂。而在那扇門頂端混沌翻滾的灰色霧氣深處——
一雙由更加深邃、更加純粹的“虛無”構(gòu)成的灰色眼眸,緩緩睜開!
冰冷!漠然!如同兩顆微型黑洞,吞噬著一切光線和希望!俯瞰螻蟻、洞悉一切的無情!目光穿透了混亂的空間,穿透了路不遙脆弱的肉體,直接、霸道、不容抗拒地烙印在她的靈魂核心!
“為什么……”路不遙牙關(guān)緊閉,三個字艱難地從她的齒間擠出。眼眶通紅,死盯著那本不該出現(xiàn)在她現(xiàn)實中的存在。
“為什么……!”突然有那么一瞬間,憤怒占據(jù)了制高點,路不遙頂著這股難以抗拒的威壓站起身,嘶嘶力竭,像是要傾瀉自己所有的怒火。
灰色門戶震顫,無盡的灰霧彌漫,不斷刺激著路不遙本就脆弱的腦部神經(jīng)。
身體不受控制地向后蜷縮,撞在冰冷的墻壁上,卻感覺不到疼痛。臉色慘白如紙,瞳孔因極度的驚駭而放大、渙散。視野中,那扇灰色的門,那雙漠然的眼,成了唯一的存在,比天穹上萬千燃燒的金色門戶加起來還要恐怖億萬倍!那是絕望本身!
絕望……我偏不!
灰眸凝視的剎那!
那扇灰色門戶驟然向內(nèi)坍縮!不再是實體門戶,而是化作一股純粹、冰冷、帶著無盡虛無與死寂氣息的灰色洪流!這股洪流無視物理阻隔,無視路不遙的意志,如同早已鎖定目標的歸巢之蛇,瞬間跨越咫尺距離,沒入她的眉心!
“呃啊——?。?!”
一聲短促、凄厲到完全不像人類能發(fā)出的尖叫,從路不遙喉嚨深處擠出!她的身體猛地弓起,如同被無形的、足以摧毀山岳的巨錘正面擊中!四肢不受控制地痙攣、抽搐!一股難以言喻的、冰冷死寂到極點的力量在她體內(nèi)轟然炸開!這股力量狂暴地沖刷著她的每一條血管,每一個細胞,撕裂著原有的結(jié)構(gòu),又在瞬間以某種冰冷、漠然的規(guī)則強行重塑、融合!
“滾出去!”路不遙在意識崩潰的邊緣發(fā)出無聲的嘶吼,被灰意浸染的瞳孔劇烈震顫。那冰冷的、死寂的灰色洪流如同億萬根冰針,在她體內(nèi)瘋狂穿刺、改造、侵蝕!每一根神經(jīng)都在尖叫,每一個細胞都在被強行撕碎又重組!
她稚嫩的反抗,如同試圖用蛛絲阻擋海嘯,瞬間被那絕對漠然的意志碾得粉碎!
與此同時,整個考場徹底陷入了地獄般的瘋狂。
居民樓七層。
安翎的兜帽被驟起的風掀落,雨水順著她的發(fā)梢瘋狂甩動。
當灰門凝實、灰眸睜開的瞬間,安翎按在青銅小刀上的手指便因過度用力而指節(jié)發(fā)白,發(fā)出細微的咯吱聲。刀身的灼熱幾乎要烙穿她的掌心,在瘋狂地傳遞著警告和一種……難以言喻的緊迫感!
當灰門化作洪流沒入路不遙眉心的剎那,安翎插在口袋里的右手猛地抽出,青銅小刀發(fā)出一聲近乎尖叫的嗡鳴!
“嗡——!”
她踩著窗沿,整個人如離弦之箭射入暴雨——不,是射入暴雨被撕碎后的真空。雨絲在觸到她皮膚的瞬間被無形的力量彈開,形成一道扭曲的水幕。
她的視線穿透水幕,鎖定那扇灰色門。
雨聲消失了,風聲消失了,只剩下心跳。
路不遙絕對不能出事!
就在這千鈞一發(fā)之際!
那扇在路不遙身后消散、卻又仿佛無處不在的灰色門戶,其散逸出的、凝聚到極致的死寂氣息,突然在安翎身前兩米處的虛空之中瘋狂匯聚!
濃稠如墨的灰霧憑空涌現(xiàn),帶著凍結(jié)靈魂的寒意和吞噬一切光線的力量,瞬間扭曲了空間!灰霧高速旋轉(zhuǎn)、凝聚,勾勒出一個模糊的人形輪廓!
祂完全由不斷流動、翻滾、仿佛由凝固宇宙塵埃構(gòu)成的深灰色霧氣纏繞而成!人形的“頭部”位置,正是那兩點深邃到極致、如同微型黑洞般的灰色眼眸!冰冷!漠然!帶著洞悉一切、掌控一切的絕對意志!
灰色人影在雨中顯形,由懸浮的雨滴與灰燼構(gòu)成。
祂伸出兩指,穩(wěn)穩(wěn)頂住了安翎的攻勢,寸分未入。祂的嘴角揚起一個若有若無的弧度:“有點…意思?!?/p>
來自神明之上的贊揚,充滿無盡的嘲諷!
隨后,祂輕輕一揮,安翎便感受到一股不可抗拒的巨大力量迫使她向后倒去。纖弱的身子如同破舊的玩偶,徑直撞碎了居民樓的墻壁。
無盡的磚石倒塌,無情地砸落在安翎的身上。
“咳咳…”安翎滿身狼狽地從廢墟中鉆出,衣服破爛不堪,臉色蒼白,渾身布滿大大小小的傷痕,撐著膝蓋,不斷地喘著粗氣。
還未等安翎喘過氣來,祂突然出現(xiàn)在安翎的身邊,似笑非笑:“你似乎得到了什么有趣的東西…”
那灰色人影抬起一只同樣由流動灰霧構(gòu)成的手臂,無視了物理距離,朝著安翎——更準確地說是朝著她腳邊那個劇烈震顫的帆布包——虛虛一抓!
“嗡——!”
一股無形的、帶著絕對湮滅屬性的恐怖引力瞬間降臨!安翎感覺自己像是被投入了黑洞視界!周遭的空氣、光線、甚至空間本身都在瘋狂扭曲、塌陷,向著那只灰色的“手”坍縮!腳下的水泥地無聲碎裂、化為齏粉!她身上的衛(wèi)衣如同被強酸腐蝕,瞬間出現(xiàn)大片破洞!
“休想!”安翎目眥欲裂!她強行壓下被那恐怖引力拉扯得幾乎離地的身體,右手中的青銅小刀爆發(fā)出前所未有的刺目光芒!刀身上的符文如同活了過來,脫離刀身,化作一道道燃燒著幽冷青銅火焰的光帶,如同靈蛇般纏繞向那只灰色的手臂,試圖切割、封鎖!
“徒勞……”灰色人影的意念冰冷無情。
安翎的風刃劈開雨幕,卻被對方指尖輕點——每一道風刃被解構(gòu)為旋轉(zhuǎn)的水珠,重新凝結(jié)成冰錐倒射而回。她撞碎雨棚墜落時,積水濺起一人高的浪花,青銅小刀脫手,沉入渾濁的水坑。
“噗!”安翎喉頭一甜,一口鮮血噴出,染紅了胸前的衣襟。
力量差距太大了!這灰色存在層次遠超她的預估!這樣下去,自己根本護不住這顆“繭”,連路不遙也要陷于危險!
就在這絕望的瞬間,當那冰冷的灰色力量即將徹底攫取“繭”的剎那——
安翎的識海深處,如同被投入了一顆星辰!
數(shù)百公里外,古墓深處。
路不郁的目光穿透幽暗,精準鎖定棺槨。他一步步走近,站定在棺槨前,透過半透明的青色水晶棺蓋,清晰可見內(nèi)部——沒有骸骨,沒有殮服。只有一具栩栩如生、仿佛沉睡的軀體。穿著繡有星辰軌跡的奇古素白長袍,雙手交疊胸前。她的面容……赫然是安翎!
路不郁隔著青色的水晶棺蓋,撫摸著棺內(nèi)女孩的臉頰。
“翎……好久不見?!?/p>
男孩的黃金瞳中已然被滿眼的溫柔包裹,輕聲軟語,棺槨中的女孩,更像是他千年未見的摯友。
路不郁將前額頂在棺蓋上,輕嘆了一口氣:“果然,能找到你的,只有你自己啊。這么多年,辛苦你了。”他后撤幾步,俯身,從冰冷的地面隨意撿起一塊邊緣鋒利的、形似獠牙的青銅碎片。碎片入手冰涼,一股寒意浸入骨髓。
沒有絲毫猶豫,路不郁左手掌心攤開。右手緊握碎片,對著攤開的掌心狠狠一劃!
“嗤——!”
皮肉割開,流出的并非鮮紅血液,而是粘稠、熾熱的——金色神血!
路不郁像是沒有絲毫痛覺,舉起染血的左手,任憑血液逐漸溢出,滴落在地。
“這一次……也要拜托你了?!?/p>
路不郁把手死死按在冰冷的、布滿銅綠和水晶棺蓋的青銅巨棺之上!
他的掌心,粘稠如融金的神血源源不斷地滲入棺槨表面那些繁復的星辰與禁錮符文。血液如同活物,沿著符文的凹槽急速蔓延,點亮了整具棺??!
嗡——!
低沉、浩瀚、仿佛來自時空盡頭的共鳴,取代了之前空間的呻吟,瞬間充斥整個穹頂墓室!青銅壁上的古老紋路——咆哮的巨獸、跪伏的人形、扭曲的星辰軌跡——在神血的浸潤下,如同沉睡萬年的電路被重新激活,爆發(fā)出幽綠與暗金交織的、令人心悸的光芒!
路不郁臉色慘白如紙,黃金瞳中的光芒明滅不定,每一次心跳都牽扯著心口那道灼燒靈魂的傷口。強行催動殘余神血喚醒“她”,無異于在油盡燈枯的身體上再放一把火。但他毫無選擇,安翎那邊傳來的、通過“繭”與棺槨神秘聯(lián)系傳遞來的絕望感,如同冰錐刺入他的意識。
“吾以神名為引……”路不郁低沉的聲音在震顫中回蕩,字字千鈞,“渡忘川,領(lǐng)爾……歸鄉(xiāng)!”
考場外。
安翎識海中的那顆星辰,驟然爆發(fā)出無與倫比的寒光與意志!這股意志洪流瞬間沖刷過安翎瀕臨崩潰的識海,如同極地風暴席卷熔巖之地。
“呃!” 安翎口中溢出的不再是痛苦的悶哼,而是一聲仿佛不屬于她的、帶著亙古回音的冰冷吐息。她原本因劇痛和絕望而渙散的墨玉瞳孔,深處驟然亮起兩點幽邃冰冷的寒芒。
如同兩顆在深空驟然點亮的星辰!
“嗡——?。。 ?/p>
安翎的身體猛地挺直!一股無法形容的、冰冷浩瀚到極點的力量,如同沉寂億萬年的星核被點燃,從她靈魂最深處轟然爆發(fā)!
東方遙遠的天空,七顆星辰豁然璀璨,耀白色的星光徑直刺破金色的天幕!
空氣,在這一刻擁有了生命!
“呼——?。?!”
以安翎為中心,一道無形的、半徑數(shù)十米的絕對領(lǐng)域瞬間張開!
化作……風的王國!
倒塌的磚墻廢墟如同被無形巨手掀起,在領(lǐng)域邊緣形成一道高速旋轉(zhuǎn)的風墻!空氣被極致壓縮,發(fā)出尖銳刺耳的爆鳴!
安翎殘破的衛(wèi)衣在狂風中獵獵作響,兜帽被瞬間掀飛!
她懸浮在風暴的中心,長發(fā)狂舞!墨玉的眼眸深處,沉淀千年的蒼茫與此世沉靜銳利的風之意志完美融合,化為一種洞穿時空、駕馭風暴的冰冷威嚴!
“嗯?”
灰色人影那由凝固塵埃構(gòu)成的面容上,第一次出現(xiàn)了輕微的波動!祂抓向“繭”的灰霧手臂,竟被那爆發(fā)出的光暈硬生生阻滯、甚至隱隱有被推回的跡象!
安翎猛地抬起頭,沾滿血污和灰塵的臉上,那雙閃爍著幽邃寒芒的眸子死死鎖定了近在咫尺的灰色人影。
她沾滿鮮血的右手,不再試圖召回沉入水坑的青銅小刀,而是五指張開,對著那灰色人影,凌空虛握!
“不是你的東西...” 安翎的聲音響起,不再是少女的清冷,而是糅合了自身與棺中意志的、如同金鐵摩擦般的疊音,冰冷地穿透雨幕,“...休想!”
領(lǐng)域之內(nèi),億萬咆哮的風龍瞬間得到指令!狂暴的風壓不再是分散的力量,而是被凝聚、壓縮、塑形成億萬道肉眼可見的、高速旋轉(zhuǎn)的青色風刃!這些風刃撕裂空氣,發(fā)出足以震碎耳膜的尖嘯,如同毀滅的風暴洪流,瞬間淹沒了灰色人影所在的位置!所過之處,空間被切割出無數(shù)細密的黑色裂痕!
這一擊,蘊含了她融合后的全部力量,是風之權(quán)柄的極致釋放!足以將一座山岳削平!
面對這毀天滅地的風刃洪流,灰色人影那兩點黑洞般的眼眸,甚至連一絲漣漪都未泛起。
“有趣……”那宇宙塵埃摩擦般的冰冷聲音直接在安翎的識海響起,帶著一絲……玩味?
灰色人影抬起一只由流動灰霧構(gòu)成的手,對著那足以湮滅萬物的風刃洪流,輕輕一點!
“咔噠……”
就在灰色人影指尖點落之處,一扇微小、卻散發(fā)著絕對真理氣息的灰色門戶虛影,在它指尖前方一閃而逝!
緊接著,讓安翎靈魂都為之凍結(jié)的一幕發(fā)生了!
那咆哮而至、足以撕裂空間的億萬道青色風刃,在接觸到那灰色門戶虛影的瞬間,并非被擊潰或湮滅,而是……分解!
如同最精密的儀器被拆解成最原始的零件!構(gòu)成風刃的狂暴氣流、蘊含其中的風之法則權(quán)柄、甚至安翎灌注其中的意志力量,都在瞬間被拆解、還原成最基礎(chǔ)、最無序的能量粒子!然后,這些粒子如同被投入了無形的熔爐,在灰色人影指尖前方,以一種安翎完全無法理解的方式,被瞬間重組!
“還給你。”灰色人影意念冰冷。
下一刻,安翎瞳孔驟縮!她感到自己體內(nèi)那剛剛掌控的、屬于風的權(quán)柄核心,仿佛被一把無形的鑰匙狠狠插入、扭轉(zhuǎn)!
“噗——!”
她猛地噴出一大口鮮血,鮮血中竟夾雜著細碎的青色風旋!她周身狂暴的風之領(lǐng)域瞬間失控、紊亂!無數(shù)道失控的風刃在她身邊憑空生成,瘋狂切割著她的身體!
風之權(quán)柄……被對方瞬間解構(gòu)、重組、然后……反向操控!
這根本不是戰(zhàn)斗!這是單方面的規(guī)則凌虐!是更高維度對低維法則的絕對支配!祂擁有的,是開啟和重組一切“規(guī)則”與“概念”的鑰匙!
安翎如同斷線的風箏,被失控的狂風狠狠甩飛,再次撞入一片廢墟之中!這一次的傷勢更重,全身布滿深可見骨的撕裂傷,鮮血浸透了破碎的衣衫。她掙扎著想要站起,但體內(nèi)風之權(quán)柄的暴走和反噬讓她幾乎無法凝聚力量。青銅左眼的符文開始出現(xiàn)細微的裂痕,力量正在快速流逝。
灰色人影緩步走來,每一步都帶著令空間扭曲的沉重威壓。
它黑洞般的眼眸俯視著廢墟中掙扎的安翎,目光最終落在了她身邊那個被風刃撕裂了大半的“繭”。
“凡俗之力……徒具其形……”灰色人影的意念冰冷,帶著一絲審視玩物的漠然?!澳弥銈儭粔蚋瘛!?/p>
“風!”
安翎強行催動權(quán)柄!這一次,她驅(qū)動的不再是氣流,而是概念本身!
“嗚——?。。 ?/p>
天地驟然色變!
方圓數(shù)百米內(nèi),破碎的磚石、飛揚的塵埃、斷裂的鋼筋、乃至傾瀉而下的金色神光——一切有形無形之物,盡數(shù)被一股憑空誕生的、青灰色的狂暴颶風吞噬!風不再是流動的氣體,它化作了億萬柄無形的、足以切割空間的利刃!
風刃高速旋轉(zhuǎn)、咆哮,凝聚成一道接天連地的毀滅龍卷!它將安翎和她守護的“繭”死死裹在相對平靜的風眼中心。這撕裂一切的龍卷帶著毀滅的威勢,瞬間將逼近的灰色人影吞沒!
足以粉碎鋼鐵、磨滅山巖的風刃瘋狂斬擊在它那流動的灰霧軀體上,爆發(fā)出刺耳至極的噪音,如同億萬把銼刀在同時刮擦著金屬!
灰霧被風刃無情地撕扯、剝離、吹散!灰色人影在狂暴的風眼中扭曲、模糊,仿佛隨時會被徹底肢解!
“風?”灰色人影的意念穿透狂風的嘶吼,清晰依舊,只有一絲冰冷的不屑。“無聊。”
它那兩點黑洞般的眼眸,再次亮起!這一次,光芒深邃如淵!一股無形的、凌駕于風之上的力量,驟然掃過整個狂暴的風之領(lǐng)域!
“嗡——!”
不可思議的景象發(fā)生了!
那咆哮肆虐、足以撕碎山岳的青灰色龍卷風,如同被凍結(jié)在時光琥珀之中,瞬間凝固!緊接著,構(gòu)成颶風的、狂暴無序的風元素,仿佛被一只無形巨手強行掌控、梳理、拆解!
億萬風刃失去了毀滅的動能,如同被馴服的絲綢般散開、飄舞!它們褪去了鋒銳,化作一縷縷溫順的、流淌著青銅光澤的氣流,輕柔地環(huán)繞在灰色人影的指尖,如同最忠誠的寵物。
風之權(quán)柄……被瞬間解構(gòu)!重組!剝奪!
安翎的瞳孔猛地收縮!青銅左眼中的符文瘋狂閃爍、明滅,她竭力試圖重新掌控那熟悉的力量,卻驚駭?shù)匕l(fā)現(xiàn),風的力量仿佛被徹底抹去了她的烙印,完全落入了灰色人影的絕對掌控之中!
差距……如同天塹!對方仿佛握有開啟萬物本源的鑰匙,任何權(quán)柄、任何力量,在祂面前都不過是可隨意拆解、重構(gòu)的玩具!祂甚至無需動用復雜的手段,僅僅是“解構(gòu)”與“重組”,便將她傾盡全力的一擊,化為一場無聲的嘲諷!
“游戲……結(jié)束了?!?/p>
灰霧構(gòu)成的手掌,再次伸出,抓向那不斷震顫的青銅容器!
安翎癱倒在冰冷的廢墟中,眼中充斥著不甘與深沉的絕望。她試圖榨取最后一絲源自本我的浩瀚之力,但那力量的核心仿佛被無形的枷鎖禁錮,運轉(zhuǎn)艱難,如陷泥沼。
就在那冰冷的灰霧之手即將觸及“繭”的瞬間——
“嗡——?。。 ?/p>
一聲比亙古鐘鳴更加純粹、更加威嚴、仿佛由宇宙規(guī)則本身凝聚而成的顫鳴,驟然炸響!
聲音的源頭,并非外界,而是……那枚劇烈震顫的“繭”!
“繭”的表面,那些繁雜的古老符文,此刻如同被點燃的星辰之火,驟然爆發(fā)出前所未有的、足以撕裂灰霧的璀璨金芒!光芒之盛,瞬間驅(qū)散了周遭的一切陰霾與塵埃,將這片殘破的戰(zhàn)場映照得如同黃金鑄就的圣域!
一道純粹由意志凝聚、蘊含著斬斷因果、敕封神名之無上威嚴的金色光束,從“繭”中悍然迸射而出!這道光并非實體,卻比任何神兵利器都要凝練、鋒銳!它無視了空間的阻隔,直接斬向那只抓來的灰霧之手!
灰色人影微微挑眉,似乎看到了什么有趣的東西。只見那道金色光束,在灰霧之手潰散的瞬間,迅速調(diào)轉(zhuǎn)方向,沒入了安翎體內(nèi)。
剎那間,一股截然不同的強大氣息從安翎的身上升騰而起。女孩從廢墟中緩緩站起,睜開雙眼,一雙熔金色的眼眸取代了原本的墨玉色瞳孔,目光冷冽如萬載玄冰,神性的光輝在其中流淌,威嚴不可直視!
“安翎”隨手一握,一柄由純粹金光凝聚、形態(tài)古樸威嚴的長劍瞬間顯化于掌中,劍身流淌著規(guī)則的氣息。
劍尖,直指那灰色的未知存在!
“你……不該動她們的!你……不該的!”每一個字都仿佛從齒縫中迸出,帶著熔巖般的憤怒與毀滅的意志。
灰色人影不語,只是饒有興趣地看著面前的女孩?!霸瓉硭x擇了你么?路不郁。”祂淡淡開口。
“你到底有什么目的?”路不郁微微皺眉,依附在現(xiàn)在的安翎身上,能夠調(diào)動“神名”的力量的程度,遠遠超過了之前的任何時候。他能清楚地感知到,灰色人影的存在和那些金色門戶的存在并非同源,相反,倒是和路不郁身上的“神名”有幾分相似。
“所以你稱呼它為‘神名’?”祂沒有回答,再度開口。
路不郁的眉頭皺的更深了,全知全能,如果這就是神的話,那自己該如何?
“神?跳梁小丑罷了。”灰色人影發(fā)出一聲不屑地嗤笑。祂并未理睬路不郁的震驚和疑惑,只是自顧自開口道:“一個問題,是真或假?!?/p>
路不郁的瞳孔微微收縮,他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的聲音保持平穩(wěn):“你為何要針對路不遙?她與這一切有何關(guān)聯(lián)?”
“你似乎有些太貪了,”灰色人影的嘴角揚起一絲玩味,“她,她可能會掀翻這場棋局?!?/p>
“你把‘啟幕’當做下棋?!”路不郁雙手持劍,黃金瞳亮起璀璨的光芒,劍身周圍,金色的雷霆躍動。
“你的話太多了?!被疑擞安⑽椿卮穑菍⒆⒁饬D(zhuǎn)向了路不郁手中的金光長劍。
祂的灰霧之手再次探出,試圖攫取那柄由意志凝聚的神劍。然而,路不郁通過安翎的身體,毅然橫劍擋住,劍身流淌的規(guī)則氣息與灰色人影的虛無意志再次碰撞,激發(fā)出一場無聲的風暴。
灰色人影的目光微微閃爍,似乎對路不郁的反應(yīng)感到一絲意外?!坝悬c意思,僅僅是依附在一個蟲豸的身上,便能到這種程度嗎?”
祂的灰霧之手突然撤回,整個人影在虛空中逐漸淡化:“給你個忠告,藏好‘神名’,你想知道的,它會告訴你,還有,你的周圍,似乎有不少對你感興趣的蟲豸啊…”
“給我留下——?。?!”路不郁的怒吼如同雷霆炸裂!他雙眸中的赤金色火焰轟然爆發(fā),向著那即將消散的灰影,一劍斬出!
轟?。?!
一道橫貫天地的金色劍氣,向著那抹即將消逝的灰影,呼嘯而去!
路不郁的劍光劈開雨幕時,金雨與灰霧在刃口處交織成嘶鳴的雷。
灰色人影消散前,最后的嘲弄被雷聲撕碎:“雨天……不過是這場棋局的預演?!?/p>
隨著灰色人影的消散,周圍暴雨再次傾盆而下,洗凈廢墟上的灰燼。隨著灰色人影的消散,周圍的風暴也逐漸平息。
安翎的身體軟倒在地,路不郁的意識也從她的身體中脫離,化作金色螢火,被雨水沖散,回歸到自己殘破的身軀中。
暴雨仍在繼續(xù),像是要把整個城市泡進水里,再重新捏一個新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