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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淵燼蝕心 蝦頭蝻 109021 字 2025-08-15 01:39: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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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的臺階硌著尾椎骨,楊浩卻感覺不到。他手里攥著最后一罐打開的啤酒,鋁罐壁上凝結(jié)的水珠早已被體溫焐干,留下滑膩的觸感,像凝固的眼淚。苦澀的余味頑固地盤踞在舌根,混著淚水的咸澀,沉甸甸地墜在胃里,壓得整個人都往下沉。

付航走了下來,他坐在楊浩的身旁,什么話都沒說。默默地坐在他身邊。良久,他才開口,“張雅茹在班里把杯子摔了,看樣子被你氣的夠嗆?!?/p>

“猜到了。她一向如此?!睏詈坡柫寺柤缂绨颉!皩α?,東西拿了嗎?”

付航看向楊浩,眼神有些疑惑,“從曹書格那拿到了……但你真的確定就這么走了嗎?班主任那邊不去解釋解釋嗎?我怕她明天會找你事?!?/p>

“我避她鋒芒?”楊浩嗤笑道,“先活過今天晚上再說吧”他擺了擺手,“明日愁來明日愁。大不了就開除?!?/p>

“對了。”楊浩突然想起了什么,向付航問到,“你從曹書格那拿的東西里有火機嗎?”一股莫名的悸動涌上心頭?!昂孟瘛腥颂嵝堰^我,那東西怕火。”

付航愣了一下,隨后從身后背著的書包里拿出倆打火機,扔給楊浩一個。“還真有這玩意?!彼{悶道,“里面還有兩條包著報紙的銹鋼管。一小瓶汽油真不知道他從哪里整的鬼東西?!?/p>

“他該不會以為我們要燒學(xué)校吧?”

“移動黑市。你以為?!睏詈菩α诵ΓS后他摸著腦袋揪頭發(fā),試圖抓住腦海中模糊的影子,“是誰?為什么想不起來了?他怎么會知道……”聲音里帶著困惑。

夜自習(xí)的下課鈴聲撕裂了校園里沉悶的空氣,如同戰(zhàn)場上嘶鳴的沖鋒號角吹響。整棟教學(xué)樓瞬間爆發(fā)出壓抑已久的喧囂洪流,桌椅摩擦地面、書本胡亂塞進書包、少年人精力過剩的呼喊與笑罵匯成一片嘈雜的噪音,撞在冰冷的墻壁上反復(fù)回蕩。人群裹挾著汗味、香水味和洗發(fā)水的混合的綜合氣息,如同渾濁的潮水涌向樓梯口,再分流奔向各自的目的地——宿舍樓、食堂,或是校園里開的超市。

“走了?!备逗脚牧伺臈詈频募绨?。到時候了,該行動起來了。楊浩默契的接過付航的包背到身后。

楊浩和付航逆著這股人潮,如同兩塊固執(zhí)的礁石。他們迅速閃身拐入教學(xué)樓西側(cè)一條狹窄、罕有人至的連接走廊。這里的空氣帶著陳年灰塵和霉菌的陰冷氣味,慘白的聲控燈被腳步聲驚醒,在頭頂閃爍幾下,投下?lián)u晃不定、邊界模糊的光暈,將兩人在墻壁上拉長的影子拉扯得如同扭曲的鬼魅。他們的腳步聲在空曠的通道里激起空洞的回響,與遠處鼎沸的喧鬧隔絕開來,仿佛踏入另一個寂靜的次元。

“時間不多,”付航看著二樓拐角處暗淡的美術(shù)教室,他壓低聲音,狐貍眼中銳光閃動,腳步不停,“十點二十下課,十一點十分鎖門。除去路上時間,半個小時分鐘?!?/p>

“夠了?!睏詈泣c頭,聲音有些發(fā)悶,像胸腔里堵著鉛塊,“你來計時?!彼词謴谋嘲锍槌鲆粭l報紙包裹的銹鋼管,金屬的冰冷透過紙殼傳來,遞給了付航。

付航接過武器,掂量了一下冰冷的重量,看了楊浩一眼,低聲道:“小心點?!彪S即加快了腳步。

這里的光線更加昏暗,空氣仿佛凝固了數(shù)十年。高高的穹頂隱沒在濃稠的黑暗里,只有幾盞功率不足的白熾燈在走廊盡頭茍延殘喘,投下昏黃而短視的光圈。墻壁上剝落的墻皮如同潰爛的皮膚,露出底下暗紅的磚塊。空氣中浮動著細微的塵埃,在燈光下如同緩慢游動的浮游生物。遠處隱約傳來裝修似的沉悶敲擊聲,但那聲音在這里也顯得失真而遙遠,“咚…咚…咚…”的節(jié)奏像是某種巨大生物沉睡的心跳,總讓人戰(zhàn)戰(zhàn)兢兢。

“這什么逼動靜”付航納悶道。

“誰知道呢,”楊浩的聲音幽幽響起,帶著慣有的、不合時宜的毒舌,“可能是誰家祖墳拆遷了,祖宗們正高興跳迪斯科呢!”

舊美術(shù)教室的門虛掩著,門鎖顯然早就壞了。楊浩警惕地將付航護到身前,付航一手緊握鋼管,一手輕輕推開了那扇沉重的木門。

“吱嘎——”

令人牙酸的聲音在死寂中格外刺耳。一股更濃烈、更復(fù)雜的猛烈氣味撲面而來:濃重的灰塵、凝固的顏料松節(jié)油、石膏粉的微澀,以及那股揮之不去的、甜膩中帶著腐朽的發(fā)酵了般的臭味。

教室里一片狼藉,遠比他們想象的還要破敗。倒塌的畫架像戰(zhàn)場上折斷的兵器,橫七豎八地堆放著。蒙塵的畫布散落一地,有些被撕扯得七零八落。巨大的石膏像傾覆在地,摔成慘白的碎片。顏料罐打翻在地,各色干涸的油彩在地板上肆意涂抹出怪誕的形象,在昏暗的光線下如同凝固的血污,又像是一團爛泥??赡苁且驗樘脹]通風(fēng)的緣故,空氣粘稠得幾乎令人窒息,每一次呼吸都像在吞咽摻雜著雜質(zhì)的淤泥,給兩人難受的夠嗆。

“找什么?”付航無奈的向楊浩詢問道,這么多垃圾,鬼知道要翻到什么時候?!澳菛|西是什么樣子的???或者說,它有什么特征?”

“我不知道?!睏詈频哪抗庀裉秸諢粢粯訏哌^地面,他的語氣一如既往的自信?!八苣菛|西叫“黑日青銅雕像”,我沒見過,但我有種預(yù)感,當你見到它的時候你就會明白,那是你要找的東西?!?/p>

說完,他不再猶豫,無視地上厚厚的灰塵和污穢,徑直蹲下身,徒手在冰冷的垃圾堆里翻找起來。動作帶著近乎偏執(zhí)的急迫,指尖很快沾滿了黑灰色的污垢。

那個神似趙珂的存在烙在他靈魂深處的話語——“拿回它,失落的神祇將從遺忘中回歸”——如同燒紅的烙鐵,燙得他心頭發(fā)慌。那到那東西真的能救回陳言和于某人嗎?它究竟代表了什么?楊浩不知道。他就像被無形的絲線牽扯的木偶,只能按部就班的取悅著圍觀的群眾??墒撬荒懿蛔?,因為還有朋友等待著他去救,是他害他們墜入深淵,他就要將他們從深淵中拉回來。

付航?jīng)]有猶豫,也立刻加入了翻找的行列。鐵管被他暫時倚靠在墻邊,雙手在冰冷黏糊、沾滿未知污物的垃圾中快速撥動。時間在死寂中一分一秒流逝,每一次觸碰到疑似雕像似的的物體,都讓兩人的神經(jīng)繃緊一分?;覊m被攪動,在月光下形成一道道迷蒙的煙柱,嗆得人喉嚨發(fā)癢,卻又不敢大聲咳嗽。汗水從付航的額角滲出,沿著緊繃的下頜線滑落,滴在布滿灰塵的地面上,留下深色的圓點。

“操,全是垃圾……”付航低聲咒罵了一句,語氣里帶著壓抑的煩躁?!斑@美術(shù)班真勾八臟。不知道的還以為咱正高是什么垃圾回收廠?!?/p>

他扒開一堆碎石膏和斷裂的木條,手指突然碰到了一件東西。

冰冷。堅硬。那并非石膏的脆硬,亦非木材的纖維感。

是一種……沉甸甸的、類似金屬特有涼意似的堅硬。

他心臟猛地一跳,動作瞬間凝固。小心翼翼地將覆蓋在上面的雜物撥開,手指的觸感更加清晰——那是一片巴掌大小的、邊緣參差不齊的物體,表面覆蓋著厚厚的灰塵,但指尖能感受到其下堅硬粗糙的質(zhì)感。付航猛地用力,將其從一堆垃圾中抽了出來!

嗤啦——

帶起一片灰霧。

付航下意識地吹開表面的浮塵,借著窗外透入的月光,看清了手中的東西。

暗沉的青銅色澤!

并非光滑平整,而是如同扭曲糾纏的樹根,虬結(jié)盤繞,呈現(xiàn)出一種詭異的、非自然的生長姿態(tài)!斷裂處尖銳嶙峋,透著一股原始的蠻荒感。最令人心悸的是,這片青銅碎片內(nèi)部,并非實心,隱約可見細微的、如同血管或神經(jīng)脈絡(luò)般的暗紅色紋路,它們蜿蜒曲折,在冰冷的金屬深處若隱若現(xiàn),散發(fā)著微弱卻妖異的紅芒!

“找到了!”付航的聲音帶著一絲難以抑制的激動和戰(zhàn)栗,他猛地抬頭看向楊浩,將那青銅碎片高高舉起。月光下,那片虬結(jié)盤繞的青銅根須碎片,內(nèi)部脈絡(luò)中流淌的微光如同活物般搏動了一下,妖異而深邃。

楊浩霍然起身,幾步搶到付航身邊,目光死死鎖住那片碎片。那不是完整的雕像,只是碎片。但就在目光觸及的剎那,一種源自靈魂深處的悸動無聲地告訴他——就是它!付航也瞬間明白了!就是這塊碎片

畫室門口的光線,毫無征兆地被一個身影遮蔽了。

“別碰它!”

一個清冷、疲憊的女聲突兀地在死寂的畫室門口響起。

兩人渾身一僵,猛地轉(zhuǎn)身!

是趙珂,她不知在何時起已經(jīng)到了這里。

她靜靜地站在門口,逆著門外走廊透進來的微光,身影顯得有些單薄。她身上不再是那身標志性的職業(yè)裝,而是一件洗得發(fā)白的舊棉麻長裙睡衣,外面隨意套了件米色針織開衫,長發(fā)有些凌亂地挽在腦后,臉上帶著長途跑步后的汗水與難以掩飾的疲憊。但最令人心悸的,是她此刻的狀態(tài)——趙珂的狀態(tài)太詭異了,眼神沒有焦點,仿佛靈魂被抽離,只剩下一個被無形絲線牽引的木偶。

“趙珂?”楊浩驚訝出聲,一個念頭閃電般擊中他——第一段突兀記憶中,失蹤的趙珂!對應(yīng)上了!

“您不該來這里的!”

楊浩上前一步,將手中的鋼管橫在身前,攔住了她。趙珂來到這里的目的不明,但直覺告訴他,如果放任不管,她極有可能像記憶中那樣消失在這里。

趙珂的腳步停住了,離楊浩不到半米。她緩緩地、極其僵硬地抬起頭,視線終于從碎片上移開,空洞地落在楊浩臉上。那雙平日里精明銳利的丹鳳眼,此刻只有一片迷茫的霧氣。她的嘴唇翕動了一下,似乎在努力抵抗著什么,聲音干澀嘶啞:

“我……不知道?!?/p>

“好像……有什么在叫我……讓我必須……來這里……”她的眉頭緊緊擰起,如同忍受著巨大的痛苦,目光又開始渙散,下意識地再次投向那塊碎片,“骨頭……神之骨…”

“它在這里……”她喃喃自語,聲音輕得像嘆息,帶著一種夢游般的恍惚,“我能感覺到……它一直在召喚我……它在呼喚著我……”

她的呼吸變得急促,胸脯微微起伏,蒼白的臉上泛起一絲病態(tài)的潮紅。她越過堵在身前的楊浩,停在碎片前,緩緩蹲下身,向著那碎片伸出了手……

“趙老師,小心!”楊浩看著她失魂落魄的樣子,心頭警鈴大作,他嘗試用語言阻止她。

趙珂仿佛沒聽見。她顫抖著伸出右手,就在她那冰涼的指尖即將觸碰到碎片那粗糙虬結(jié)、流淌著暗紅脈絡(luò)的表面時——

異變陡生!

那片沉寂的青銅碎片內(nèi)部,那些如同沉睡血管般的暗紅紋路驟然亮起!光芒刺眼,如同驟然升起的太陽!

嗤嗤嗤——!

伴隨著令人頭皮發(fā)麻的、仿佛強酸腐蝕玻璃的尖利聲響,無數(shù)根細長、尖銳、閃爍著冰冷金屬寒芒的黑色荊棘,如同擁有生命的活物般,瞬間從那片青銅碎片的斷口、紋路間隙、甚至表面猛地爆發(fā)出來!它們瘋狂滋長、扭曲、纏繞,末端尖銳如針!帶著一種純粹的、惡毒的、拒絕一切接觸的意志,狠狠地、毫不留情地刺向趙珂伸出的蒼白手腕!

“呃!”趙珂發(fā)出一聲短促而壓抑的痛哼,如同被燒紅的烙鐵燙到,觸電般猛地縮回手!她踉蹌著后退一步,袖口的衣物被撕裂開一道長長的口子,露出了下方白皙的手腕——無數(shù)道細長的、斑駁的傷口,如同被利刃劃開的傷口赫然呈現(xiàn),鮮血淋漓!

她緊緊捂住受傷的手腕,鮮血淋漓,那雙夢游般的眼睛終于聚焦,死死地盯著那片瞬間回歸正常的青銅碎片。她的眼神中,充滿了難以置信的震驚、憤怒,以及……一種更深沉的、仿佛被最信任之物背叛的、撕心裂肺的悲傷。

“它……拒絕了我……”她的聲音嘶啞而干澀,帶著一種靈魂被撕裂的痛楚,每一個字都像是從干涸的喉嚨里硬擠出來的砂礫,在死寂的畫室里回蕩,充滿了無法言喻的悲涼與絕望。那姿態(tài),如同被神殿驅(qū)逐的虔誠信徒,茫然無措,信仰崩塌。

楊浩的心猛地一沉,深淵中那神似趙珂之人的那雙燃燒琥珀金火的眼眸和那句“被褻瀆的祭物”閃電般劃過腦海。它……在抗拒她?為什么?楊浩的心沉到了谷底。為什么趙珂稱這東西為神之骨?為什么付航能碰,趙珂卻不能?是因為……認可嗎?

這念頭電光石火般閃過,還沒來得及深究,更致命的危機已悄然而至!

一聲低沉到極致、如同從地獄最深處傳來的咆哮,猛地在眾人身后炸響!那聲音并非通過空氣振動,而是如同實質(zhì)的沖擊波,狠狠撞在他的后背上!楊浩感覺自己像被一柄無形的巨錘砸中,五臟六腑瞬間移位,喉嚨一甜,眼前金星亂冒!他呆愣了片刻!

付航的感官比楊浩更敏銳,在咆哮響起的瞬間,他渾身的汗毛就已根根倒豎!他猛地轉(zhuǎn)頭,瞳孔驟然收縮成針尖!

畫室最深處的墻壁上,那面原本掛著一幅被白布蒙著的巨大畫框的位置——如同水面般劇烈地波動、扭曲起來!整個畫框內(nèi)的空間,如同被投入巨石的湖面,蕩漾開一圈圈肉眼可見的、帶著粘稠質(zhì)感的漣漪!

緊接著,一只覆蓋著慘白色骨甲、巨大無比的馬蹄,裹挾著濃烈到令人窒息的腥氣、腐敗和泥土的惡臭,猛地從畫框的“水面”中踏了出來!重重地踩在滿地狼藉的畫室地面上!

砰?。?!

悶響如雷!地面震顫!

碎裂的畫板、石膏像殘片被這股巨力震得四處飛濺!

一個龐大、扭曲、怪異的存在,正從那畫框中奮力爬出!

那是一個馬面人身的恐怖怪物!

它的頭顱是一顆巨大、慘白、覆蓋著厚重生銹青銅盔甲的類馬頭骨!空洞的眼窩深處,燃燒著兩團幽綠色的、如同磷火般的冰冷火焰。巨大的鼻腔開合,噴吐出熾熱白霧!它的身軀魁梧異常,由無數(shù)粗大、扭曲、仿佛被強行拼湊在一起的慘白骨骼構(gòu)成,外面覆蓋著厚重的、銹跡斑斑的青銅色盔甲,甲片縫隙間用麻繩捆綁!一條粗壯如攻城錘、末端是巨大骨球的尾巴拖曳在身后!最令人膽寒的是它的雙臂——并非肢體,而是兩條由無數(shù)森白銳利骨刃纏繞、虬結(jié)而成的巨大骨鞭!此刻,其中一條骨鞭正高高揚起,如同一條擇人而噬的骨刃巨蟒,帶著撕裂空氣的厲嘯,朝著距離畫框最近、還沉浸在悲傷中的趙珂,當頭狠狠劈落!速度快到只留下一片慘白的殘影!

空氣被瞬間抽空!死亡的腥風(fēng)撲面而至!付航甚至能看清那骨鞭尖端無數(shù)無數(shù)細小的鯊魚牙齒般的骨刃!

躲無可躲!避無可避!

“老女人——!”楊浩目眥欲裂,嘶聲狂吼!他離得太遠,根本來不及救援!絕望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間將他淹沒!

千鈞一發(fā)之際!

付航體內(nèi)的戰(zhàn)斗本能在生死關(guān)頭被徹底激發(fā)!極致的恐懼瞬間化為狂暴的腎上腺素!他沒有回頭去看那致命的骨鞭,甚至放棄了思考!身體如同被壓縮到極致的彈簧,完全依靠肌肉記憶和求生的本能,猛地向右側(cè)——趙珂的方向——撲去!同時,他手中的鐵管被他用盡全身力量,朝著身后骨鞭襲來的方向,狠狠向后掄去!不是格擋,而是同歸于盡般的反擊!目標是那條骨鞭的“根部”,那條連接著怪物龐大身軀的、相對纖細的臂骨!

他選擇了相信楊浩的那句的“收尸”提醒,在撲出的瞬間,用盡胸腔里最后一點空氣,發(fā)出了一聲撕裂喉嚨、如同瀕死野獸般的咆哮:

“楊——浩——!??!”

砰!咔嚓嚓——?。?!

兩聲令人牙酸的巨響幾乎同時炸開!

第一聲悶響,是付航向后掄出的鐵管,裹挾著他全部的力量,精準地、狠狠地砸在了那條骨鞭與怪物身軀連接的臂骨關(guān)節(jié)處!布滿鐵銹的鋼管瞬間碎裂飛濺!巨大的反震力讓付航感覺自己的手臂仿佛要寸寸斷裂!虎口瞬間崩裂,溫熱的鮮血噴濺而出!

但效果同樣顯著!

那粗壯的、覆蓋著青銅銹跡的臂骨上,硬生生被砸出了一個碎裂的縫隙!幾片尖銳的骨茬伴隨著斷裂的鋼管猛地迸飛!怪物那條狂暴下劈的骨鞭軌跡被這搏命一擊強行打斷!馬頭發(fā)出一聲混合著痛苦與暴怒的嘶鳴!整個龐大的身軀因為這突如其來的劇痛和失衡而微微一個趔趄!

然而,就在這電光石火之間,怪物另一條蓄勢待發(fā)的骨鞭,如同潛伏在陰影中的毒蛇,帶著更加刁鉆、更加致命的速度和角度,無聲無息卻又快如閃電地——

噗嗤——?。?!

骨頭與鋼鐵碰撞的聲音響起!楊浩手持包裹著點燃報紙的生銹鋼管,如同燃燒的流星般沖入戰(zhàn)場!

“快走!”楊浩目眥盡裂,嘶聲狂吼,“我撐不了多久!”

“帶著趙珂和碎片快走?。?!”

他大步向前,兩把燃燒的鋼管在他手中化作烈焰旋風(fēng),朝著重心不穩(wěn)的馬面怪物瘋狂劈斬!沒有章法,只有不顧一切的狠厲!他壓低身形,腳步迅捷如鬼魅,趁著怪物踉蹌,火焰鋼管一次次狠狠砸在它覆蓋骨甲的軀干上!

火焰確實有效!每一次重擊,怪物身上都爆開一團石膏白漿般的“血跡”,發(fā)出滋滋的灼燒聲!它畢竟是從畫中誕生的怪物!

“接著!楊浩!”付航拽著失魂落魄的趙珂已沖到門口,他點燃手中另一根鋼管,奮力扔向楊浩,“活下去!”

楊浩反手接住燃燒的鋼管,灼熱的高溫瞬間燙焦了掌心皮膚,劇痛鉆心!但他死死握住,仿佛那是最后的希望。

“最后一擊!看好了!”楊浩咆哮著,試圖吸引怪物全部注意,為同伴爭取最后的時間!即使我的人生廢爛至此,此刻也要燃盡最后的光!他心如電轉(zhuǎn)。

“十字斬!”他怒吼著,雙足蹬地,身體騰空躍起!兩把燃燒的鋼管交叉,帶著決死的意志,朝著馬面怪物的頭顱狠狠劈斬而下!火焰劃破空氣,仿佛要將這污穢的畫室徹底撕裂!

然而——

一聲沉悶得令人心肺停跳的穿刺聲,幾乎同時響起!

那條末端由無數(shù)細小骨刃絞纏成尖銳矛頭的骨鞭,如同燒紅的鐵釬刺入黃油,精準無比地從付航右側(cè)后腰位置貫入!鋒利的骨刃瞬間撕裂肌肉、骨骼、內(nèi)臟!裹挾著內(nèi)臟碎塊和滾燙鮮血的骨矛,帶著一往無前的毀滅力量,從前腹猛地穿出!余勢不減,矛尖帶著淋漓的鮮血和碎肉,狠狠釘在了前方一個傾倒的巨大畫架金屬支架上!發(fā)出“鐺!”的一聲刺耳巨響!

它竟完全無視了楊浩聲勢浩大的攻擊,如同閑庭信步般,選擇了最致命的偷襲!

“呃……嗬……”付航的身體如同被釘在標本板上的昆蟲,瞬間僵直!所有的動作、所有的聲音戛然而止!時間仿佛在這一刻凝固。他微微低頭,難以置信地看著自己腹部那根貫穿而出、還在微微顫動的猙獰骨矛。溫熱的鮮血如同失控的溪流,順著骨矛上的凹槽和前腹巨大的創(chuàng)口汩汩涌出,迅速染紅了他腹部的衣衫,滴落在冰冷的地面上,發(fā)出“嘀嗒、嘀嗒”的輕響。

“怎么會?!!”楊浩的“十字斬”帶著風(fēng)聲劈落,卻只斬中了空氣!生而為人的力量是有極限的,當怪物不再與他“玩鬧”,他所有的努力都顯得如此可笑,如同對著風(fēng)車沖鋒的傻子。

劇痛如同海嘯,瞬間淹沒了付航所有的意識。視野被濃稠的血色覆蓋、模糊。力量如同退潮般從四肢百骸急速流逝,身體變得冰冷而沉重。他看到楊浩那張因極度驚駭而扭曲的臉,看到趙珂捂住手腕、眼中流露出的悲傷,意識如同風(fēng)中殘燭,迅速沉入無邊的黑暗。在徹底失去意識前,一個名字如同最后的執(zhí)念,從他染血的唇齒間微弱地擠出:

“陳……橋……”

這便是他在這世間最后的牽掛。

世界在他眼前徹底熄滅。

“付航——?。?!”

楊浩的咆哮如同受傷孤狼的哀嚎,瞬間撕裂了死寂!巨大的悲痛和狂暴的怒火如同巖漿,在他胸腔里轟然炸開!瞬間壓倒了所有的恐懼!他像一頭徹底被激怒的野獸,雙眼赤紅如血,不管不顧地朝著那馬面骸骨怪物猛撲過去!腦子里只有一個念頭——撕碎它!把它拆成碎片!

然而,怪物那巨大的、燃燒著幽綠磷火的馬頭,只是輕蔑地轉(zhuǎn)動了一下。那條釘穿了付航、將其如同旗幟般懸掛在畫架上的骨鞭猛地一甩!

砰!

付航如同破布娃娃般的身體被狠狠甩開,撞在旁邊的墻壁上,軟軟滑落,在墻面上拖出一道刺目的血痕,生死不知。

與此同時,怪物那條被燃燒的鐵管砸傷、關(guān)節(jié)處骨茬迸裂的左臂骨鞭,帶著撕裂空氣的尖嘯,如同一條暴怒的鋼鞭,朝著撲來的楊浩狠狠橫掃而來!速度比之前更快!力量更加狂暴!

楊浩的沖鋒戛然而止!瞳孔驟縮!他幾乎能感受到那骨鞭掀起的腥風(fēng)刮在臉上的刺痛!躲?根本來不及!那骨鞭覆蓋的范圍太大!格擋?血肉之軀如何抵擋這摧枯拉朽的骨刃風(fēng)暴?

死亡的氣息,冰冷而粘稠,瞬間包裹了他!

就在這意識即將被絕望吞噬的剎那——

“楊浩!傳火?。 ?/p>

一個熟悉到靈魂顫栗、卻又縹緲得如同風(fēng)中殘燭的聲音,猛地在他意識深處炸響!

那聲音……是于某人?!

楊浩渾身劇震!他猛的轉(zhuǎn)頭,卻什么都沒有看到,沒有實體!

但在那片純粹的黑暗中,一點極其微弱的、搖曳不定的橘紅色火光,突兀地亮了起來!

火光之中,一個極其模糊、近乎透明的輪廓,如同水中的倒影般艱難地凝聚著!那輪廓的眉眼……那熟悉的、總是帶著點欠揍的囂張神情……不是于某人又是誰?!

他的身影淡得仿佛下一秒就會徹底消散,臉上卻帶著一種近乎燃燒的、混合著狂狷與急切的決絕,透明的“嘴唇”無聲地開合,那意念卻如同燒紅的烙鐵,狠狠燙在楊浩的意識上:

“傳火!燒它個狗日的?。∪ビ|碰那道碎片!忘掉恐懼!記住你要燒的東西!”

“碎片……是力量!干死這狗日的??!”

話音未落,那點微弱的火光和于某人透明的輪廓如同被風(fēng)吹散的青煙,劇烈地搖曳、模糊,瞬間消失在濃重的黑暗里,仿佛從未出現(xiàn)過。

碎片……是力量?

碎片?!

這聲音如同驚雷,瞬間劈開了楊浩腦海中的混沌!所有的憤怒、恐懼、絕望,仿佛找到了一個宣泄的出口,瞬間匯聚、點燃!他猛地低頭,看向地面上——那片被付航在危急中丟落、此刻正靜靜躺在冰冷灰塵中、流淌著暗紅脈絡(luò)的虬結(jié)青銅碎片!

“啊啊啊——?。?!”

楊浩發(fā)出一聲不似人聲的狂吼!身體爆發(fā)出超越極限的力量!他沒有試圖躲避那橫掃而來的致命骨鞭,而是在骨鞭即將及體的瞬間,如同撲向火焰的飛蛾,不顧一切地朝著地上那片青銅碎片狠狠撲下!

噗——!

骨鞭帶著沉悶的破空聲,擦著他的后背掃過!后背的衣服瞬間被撕裂,皮開肉綻,火辣辣的劇痛傳來!但他終究避開了要害!

他的身體重重砸在地上,激起一片煙塵!右手,帶著決絕和瘋狂,不顧一切地、狠狠地抓向了那片冰冷的、虬結(jié)的、流淌著不祥紅芒的青銅碎片!

指尖觸及那粗糙冰冷的金屬表面的瞬間——

嗡——!?。?/p>

整個世界仿佛被按下了暫停鍵!時間、空間、聲音……一切都陷入了一種詭異的凝滯!

緊接著,一股難以言喻的、仿佛自身所有的濃烈情緒,如同決堤的河水,帶著冰冷的、蠻橫的、足以碾碎靈魂的力量,轟然沖入了楊浩的腦海!無數(shù)破碎的、紛亂的、帶著強烈情感色彩的畫面如同爆炸般在他眼前瘋狂閃現(xiàn)、旋轉(zhuǎn)、燃燒!

——是陳言在夕陽下的石階上,一臉嚴肅地說“為了娶最他媽漂亮的媳婦兒”時,那帶著雀斑的臉上閃耀的、沒心沒肺的光芒!是那份少年獨有的、對未來最簡單也最赤誠的渴望!

——是于某人在食堂里豎起大拇指,嬉皮笑臉地說“楊浩!你這招指桑罵槐、借題發(fā)揮,草船借箭,簡直是神來之筆!爐火爐火純青!登峰造極??!”時,眼中閃爍的促狹與那碗餃子湯的溫熱!

——是李珠珠在月光下,鼓著腮幫子,因為“娶兩個媳婦兒”的理論而氣呼呼扭過頭去時,后腦勺那跳動的馬尾辮和少女嬌憨的背影!

——是母親在昏黃燈光下,一針一線為他縫補校服時,鬢角新添的白發(fā)和眼角的皺紋!是父親蹲在門口,吧嗒吧嗒抽著悶煙,愁云慘淡卻固執(zhí)地堅持讓他上學(xué)的側(cè)影!

——是更久遠、更模糊的……童年時摔倒后母親溫暖的懷抱,父親第一次教他騎自行車時那雙有力的大手……

這一幅幅的畫面如同最熾熱的烙鐵,瞬間點燃了楊浩靈魂最深處的悲慟與狂怒!畫面轟然炸裂!化為最純粹、最狂暴的能量洪流!

燃燒!燃燒!燃燒!

所有珍貴的、溫暖的、痛苦的、憤怒的記憶碎片!都在此刻化為燃料!被那冰冷的青銅碎片貪婪地汲取、點燃!每一次燃燒,都伴隨著錐心刺骨的劇痛,仿佛靈魂的一部分被硬生生撕下、焚毀!每一次燃燒,都有一股難以想象的、灼熱的、仿佛來自于沸騰的熔巖,山脈之下的力量,從緊握碎片的右手掌心瘋狂涌入!沿著他的手臂、軀干、四肢百骸奔騰咆哮!這股力量如此狂暴,幾乎要將他脆弱的身體撐爆!

“呃啊啊啊——?。。 ?楊浩蜷縮在地上,身體劇烈地抽搐、痙攣!喉嚨里發(fā)出野獸般的痛苦嘶吼!他裸露在外的皮膚上,血管如同活物般賁張虬結(jié),呈現(xiàn)出一種暗沉的、仿佛有熔巖在內(nèi)部流淌的赤紅色!皮膚表面,一道道扭曲的、如同火焰烙印般的金色紋路,伴隨著每一次記憶的燃燒和力量的涌入,如同生長的荊棘藤蔓,從右手緊握碎片的掌心處開始瘋狂蔓延!迅速覆蓋了他的整個右臂,并向肩膀、胸膛、脖頸乃至臉上蔓延!

一股前所未有的、混雜著極致痛苦與毀滅性力量的氣息,以楊浩為中心轟然爆發(fā)!如同沉睡的火山蘇醒,噴薄出焚盡一切的熔巖!這股狂暴的力量,甚至讓那巨大的馬面骸骨怪物都下意識地后退了一步,馬頭骨中幽綠的磷火劇烈跳動!

突破了!

凡人的枷鎖在靈魂與記憶的獻祭下,轟然破碎!

楊浩猛地抬起頭!布滿火焰烙印的臉上,那雙赤紅的眼眸中,再沒有半分的猶豫和恐懼!只剩下焚盡一切的狂怒和毀滅!他緊握著那片燃燒著的神之骨,如同握著裁決的權(quán)柄,緩緩地、帶著令人牙酸的骨骼摩擦聲,從地上站了起來!周身繚繞著實質(zhì)般的、灼熱扭曲的空氣!皮膚上的火焰烙印如同活物般搏動,散發(fā)出令人心悸的威壓!

那馬面骸骨怪物似乎被這突如其來的蛻變和狂暴氣息激怒,發(fā)出一聲更加暴戾的嘶鳴!兩條巨大的骨刃鞭,一條帶著傷,另一條沾滿付航的鮮血,帶著撕裂空間的尖嘯,一左一右,如同兩條交錯的死亡巨鐮,朝著剛剛站起的楊浩狠狠絞殺而來!要將這新生的威脅徹底碾碎!

“死——?。?!”

楊浩喉嚨里滾出一聲非人的咆哮,聲音如同金鐵摩擦!他沒有躲閃!緊握神之骨的右手猛地揮出!

沒有招式!沒有技巧!

只有最純粹、最野蠻的力量宣泄!被神之骨引燃、被記憶碎片淬煉的狂暴力量,順著他燃燒著金色烙印的手臂轟然爆發(fā)!一股肉眼可見的、扭曲了光線的赤金色洪流,如同失控的熔巖,隨著他拳頭的揮動,狠狠撞向左側(cè)那條橫掃而來的骨刃鞭!

轟——?。?!

震耳欲聾的爆鳴!赤金色的洪流與慘白的骨刃風(fēng)暴狠狠撞擊!狂暴的力量瞬間炸開!無數(shù)細小的骨刃碎片如同被重錘擊中的瓷器,四散迸射!那條粗壯的骨刃鞭竟被硬生生炸斷了一大截!怪物龐大的身軀被巨大的沖擊力撞得向后猛退!墻壁上的畫框被震得簌簌發(fā)抖!

與此同時,怪物右側(cè)那條完好的骨刃鞭已經(jīng)帶著致命的尖嘯,狠狠劈向楊浩的頭顱!楊浩強行扭身,燃燒烙印的左臂交叉格擋!

砰!咔嚓!

巨大的力量將他狠狠劈飛出去!左臂傳來清晰的骨裂聲!身體如同炮彈般撞在另一個巨大的畫架上,將金屬支架撞得嚴重扭曲變形!劇痛鉆心,但手臂上燃燒的金色烙印瞬間爆發(fā)出更熾熱的光芒,狂暴的力量涌入,竟硬生生壓下了痛楚!他吐出一口帶血的唾沫,眼中赤芒更盛,低吼著再次站起!神之骨在他手中散發(fā)出更加妖異的紅光,仿佛在渴求更多的“燃料”!

戰(zhàn)斗瞬間進入白熱化的僵持!楊浩如同瘋魔的戰(zhàn)神,憑借著剛剛突破的狂暴力量和神之骨引燃的火焰烙印,與那龐大的馬面骸骨怪物展開了最原始、最血腥的搏殺!每一次碰撞都爆發(fā)出金鐵交鳴的巨響和白骨炸裂的光焰!畫室如同被颶風(fēng)蹂躪,墻壁開裂,畫架傾倒,石膏像化為齏粉!赤金色的烙印光芒與慘白的骨刃、幽綠的磷火瘋狂交織、碰撞!

楊浩完全放棄了防御!以傷換傷!以命搏命!神之骨如同一個貪婪的熔爐,不斷汲取著他靈魂深處燃燒的記憶碎片,轉(zhuǎn)化為毀滅性的力量!每一次揮拳,都伴隨著一段珍貴畫面的徹底焚毀和消失!陳言的笑容、于某人的咆哮、付航的呼救……在烈焰中化為虛無,只留下手臂上愈發(fā)熾熱、蔓延更廣的金色烙印和不斷涌現(xiàn)的狂暴力量!這種力量的獲得,伴隨著靈魂被撕裂般的劇痛和永久的失去,讓他眼中的瘋狂和痛苦愈發(fā)濃烈!狀若瘋魔!

就在這狂暴的僵持達到頂點,楊浩剛剛用燃燒的右臂硬撼開怪物一次重擊,身形微滯的瞬間——

一個冰冷、優(yōu)雅、帶著一絲戲謔的聲音,如同鬼魅般,在畫室燃燒的戰(zhàn)場中央響起:

“嗒?!?/p>

時間仿佛凝固了一瞬。

骸骨馬面怪物龐大的身軀猛地頓住,仿佛被無形的鎖鏈捆縛。它眼窩中燃燒的暗紅火焰驟然凝固,如同冰塊中凍結(jié)的火焰。

楊浩艱難地轉(zhuǎn)動眼珠,循聲望去。

在畫室中央,在那幅巨畫恐怖裂口投射出的、不斷蠕動的暗紅光暈邊緣,一道身影無聲無息地浮現(xiàn)。如同從粘稠的陰影中析出的墨汁。

鴉人。

依舊是那身厚重得仿佛能吸收一切光線的純黑禮服,剪裁古老而考究。頭上那頂高聳的禮帽在昏暗的光線下投下濃重的陰影,帽檐之上,那只漆黑如墨的烏鴉雕塑蹲踞著,暗紅色的玻璃眼珠此刻正閃爍著冰冷而愉悅的光芒,仿佛在欣賞一場精心編排的戲劇。鴉人雙手交疊,優(yōu)雅地拄著一根同樣漆黑的、頂端鑲嵌著暗紅寶石的手杖,姿態(tài)從容得如同參加一場上流社會的晚宴。

它微微歪著頭,帽檐下的陰影中,似乎勾勒出一個冰冷的笑意。

“精彩?!?/p>

鴉人開口,聲音嘶啞干澀,如同銹蝕的齒輪在朽木中轉(zhuǎn)動,卻帶著一種居高臨下的欣賞,“凡人的掙扎,彷徨,憤怒總是如此……回味無窮?!?/p>

它的目光掃過重傷的付航,在痛苦中掙扎的楊浩,最后落在那尊支離破碎的骸骨馬面怪物身上,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輕蔑。

“時間到了?!?/p>

鴉人的聲音不高,卻如同冰冷的審判,清晰地穿透畫室里的血腥和混亂,直接烙印在每個人的意識深處。它微微抬起手杖,用鑲嵌著暗紅寶石的杖尖,優(yōu)雅地指向付航的方向。

“第三日已至?!?/p>

“亡者的靈魂,將被深淵收取?!?/p>

“歸于永恒的……遺忘?!?/p>

冰冷的話語如同宣告了付航的死刑。付航的身體猛地一震,渙散的瞳孔中最后一絲神采迅速黯淡,如同風(fēng)中殘燭。他能清晰地感覺到,某種冰冷滑膩的東西,正從自己的傷口、從自己的感官中絲絲縷縷地滲出,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拉扯著,要脫離這具殘破的軀殼,投向那無盡的黑暗。不僅是靈魂,連同他在這個世界存在過的所有痕跡、所有與他相關(guān)的記憶,都將被徹底抹除!

遺忘!又是遺忘?。?!你都已經(jīng)把陳言和于某人徹底奪走了!??!為什么還要如此咄咄逼人!是我害死了他們,所以我要把他們帶回來!在此之前,我絕不允許再有任何人被遺忘!

一股無法形容的、混雜著極致憤怒、不甘和毀滅欲的暴戾火焰,瞬間沖垮了楊浩因重傷而模糊的意識!所有的痛苦、虛弱、絕望都被這焚天之怒燒成灰燼!

“你以為你是誰——?!”

“你也配?。?!”

楊浩的咆哮如同受傷垂死的兇獸發(fā)出的最后怒吼,炸裂了整個畫室!聲音嘶啞、瘋狂,充滿了對一切既定宿命的嘲弄和反抗!

燃燒!既然記憶可以燃燒獲得力量!既然神之骨渴望燃燒!既然鴉人恐懼火焰!那就……燒吧!把一切都燒掉!燒盡這該死的命運!燒穿這該死的深淵!

就在鴉人的宣告還在空氣中回蕩的瞬間!

就在付航即將徹底死去的瞬間!

就在骸骨馬面怪物掙脫束縛、巨大骨錘再次高高揚起的瞬間!

楊浩動了!

他不知從何而來的力量,猛地從靜滯的時空中恢復(fù)動作,隨后從口袋里掏出某樣?xùn)|西。

那不是武器!

是那瓶付航交給他的、裝著粘稠的小瓶汽油!

楊浩看都沒看,用牙齒狠狠咬開瓶口的密封蓋!刺鼻的氣味瞬間彌漫開來!

然后,在鴉人那暗紅烏鴉眼珠驟然收縮、骸骨馬面怪物骨錘即將落下的千鈞一發(fā)之際——

楊浩做了一個讓所有存在都感到驚愕的動作!

他沒有將汽油潑向敵人!而是猛地揚起瓶子,將里面粘稠、冰涼的液體,對著自己的臉和半邊身子,狠狠澆了下去!

刺鼻的汽油瞬間淋透了他的頭發(fā)、臉頰、脖頸和半邊身體!濃烈的氣味嗆得他幾乎窒息!

緊接著!

他那只一直緊攥著的、沾滿了鮮血和灰塵的左手,極其精準地、帶著一種同歸于盡的決絕,再次摸出了早已準備好的打火機!

“嚓!”

跳動的火苗再次亮起!

在鴉人難以置信的目光注視下!在骸骨馬面怪物高舉的骨錘陰影下!在付航渙散瞳孔的微弱倒影中!

“我曹你媽!”

楊浩嘴角咧開一個近乎猙獰的、瘋狂的笑容!他沒有半分猶豫,將那只跳躍著橘黃色火苗的打火機,毫不猶豫地、狠狠地按在了自己那淋滿汽油的身體!

隨后朝鴉人豎了個大拇指然后翻轉(zhuǎn)下來,示意不屑。

轟——!?。?!不是引燃!是引爆!

那簇微弱的橘黃火苗,如同投入了滾沸油鍋的水珠!

楊浩胸膛上那一片瘋狂蔓延、搏動燃燒的金色火焰烙印,在接觸火苗的瞬間,如同被潑上了萬噸汽油,猛地爆燃開來!

赤金色的火焰不再是虛幻的烙印光芒,而是化為了實質(zhì)的、狂暴的、焚盡一切的毀滅之炎!它們?nèi)缤呦蠡膽嵟?,從他胸膛的烙印中咆哮著沖天而起!瞬間席卷了他的全身!頭發(fā)、眉毛、衣服……一切都在瞬間被點燃!楊浩整個人,變成了一個熊熊燃燒的、赤金色的火人!

“呃啊啊啊——!?。 ?/p>

難以想象的極致痛苦瞬間吞噬了他!那是焚燒靈魂的酷刑!比之前燃燒記憶碎片時強烈千萬倍!他的皮膚在烈焰中發(fā)出滋滋的聲響,肌肉纖維在高溫中扭曲碳化!但與之相伴的,是體內(nèi)那股源于神之骨和記憶燃燒的狂暴力量,在這焚身之火的催化下,如同被徹底點燃引爆的核反應(yīng)堆,瘋狂地、幾何倍數(shù)地飆升!達到了一個前所未有的恐怖峰值!

皮膚表面的赤金烙印在烈焰中融化、流動,如同熔化的黃金熔巖覆蓋全身!他感覺自己不再是一個人,而是一座行走的、噴發(fā)的火山!

力量!毀滅一切的力量!在焚燒的痛苦中咆哮!

“鳥人——?。?!給爺死來——?。?!”

楊浩發(fā)出一聲混合著極致痛苦和毀滅快感的咆哮!燃燒著赤金色毀滅之炎的雙眼死死鎖定畫室中央的鴉人!雙腳猛地蹬地!腳下堅硬的地面瞬間龜裂、融化!身體化作一道撕裂空間的赤金流星,拖著長長的、焚盡空氣的火焰尾跡,帶著同歸于盡的決絕,朝著那優(yōu)雅而冰冷的鴉人猛撲而去!速度之快,力量之狂暴,遠超之前十倍不止!所過之處,空氣被灼燒得扭曲變形,留下焦糊的痕跡!

鴉人似乎完全沒料到楊浩會選擇如此極端、如此瘋狂的自毀式攻擊!那優(yōu)雅從容的姿態(tài)第一次出現(xiàn)了凝滯!帽頂?shù)臑貘f眼珠中紅芒爆閃!它下意識地想要后退,想要融入陰影,但楊浩這焚身一擊的速度和狂暴的毀滅氣息,瞬間鎖死了它所有的退路!

就在這燃燒的赤金流星即將撞上鴉人黑色禮服的瞬間——

呼——?。。?/p>

畫室緊閉的門外走廊中,毫無征兆地,燃起了一片純白色的火焰!

那火焰的顏色純粹得沒有一絲雜質(zhì),如同最純凈的光凝聚而成。它出現(xiàn)得極其詭異,無聲無息,瞬間就蔓延開來,舔舐著門板、墻壁、天花板!凡是被這純白火焰觸碰到的物質(zhì)——木質(zhì)的門板、墻上的涂料、甚至空氣本身——都在瞬間無聲無息地化為一捧捧細膩的、毫無溫度的灰白色沙粒,簌簌落下!這火焰仿佛沒有熱度,卻帶著一種絕對凈化、絕對湮滅的規(guī)則!一旦接觸,萬物皆化為最原始的、死寂的塵埃!

更可怕的是,這純白火焰蔓延的速度快得驚人!幾乎是眨眼間,就徹底封鎖了整個畫室唯一的出口!并且如同活物般,順著門縫、窗縫,朝著畫室內(nèi)部瘋狂蔓延侵蝕而來!墻壁、地面、傾倒的畫架……所有接觸到這純白火焰的物體,都在瞬間化為灰白沙塵!整個美術(shù)教室,正在被這詭異的白色火焰迅速包裹、吞噬!變成一個巨大的、正在被凈化的焚化爐!而里面的所有存在,都將化為灰燼!

“不——?。?!”一聲驚怒交加的嘶吼從鴉人口中爆發(fā)!這聲音不再是之前的優(yōu)雅冰冷,而是充滿了難以置信的暴怒和……一絲恐懼。那無聲燃燒的純白火焰,不知何時,已經(jīng)如同活物般蔓延到了它的腳下!它那頂標志性的、高聳的純黑禮帽,帽檐的一角,恰好被一縷跳躍的白焰舔舐到!

沒有聲音。

沒有煙霧。

沒有燃燒的過程。

那禮帽被白焰觸碰到的部分,如同被投入沸水中的冰雪,瞬間失去了所有色彩和質(zhì)感,化為一片毫無生氣的、細膩的灰白沙子!并且這種灰敗正以驚人的速度向上蔓延!帽頂上那只漆黑的烏鴉雕塑,一只暗紅的玻璃眼珠瞬間失去了光澤,變得如同兩顆蒙塵的劣質(zhì)石子,然后連同半個頭顱一起,無聲無息地化為灰白的細沙,簌簌落下!

鴉人那始終優(yōu)雅從容、如同面具般的姿態(tài),第一次被徹底打破!

它猛地發(fā)出一聲尖銳到扭曲、完全不似人聲的嘶鳴!那聲音里充滿了難以置信的驚駭和一種……仿佛被觸及逆鱗的暴怒!它拄著手杖的身體劇烈地顫抖起來!帽檐下那片濃重的陰影瘋狂波動,仿佛有什么東西在下面劇烈掙扎!它猛地抬起手,似乎想拂去那致命的白色火焰,但指尖卻在觸及白焰的瞬間猛地縮回!那只帶著黑絲絨手套的手,手套的指尖部分,同樣無聲無息地化為了一小撮灰白的塵埃!

“竊取火種的小偷……” 鴉人的聲音第一次出現(xiàn)了劇烈的顫抖和扭曲,如同信號不良的廣播,嘶啞干澀中帶著一種咬牙切齒的、刻骨銘心的怨毒,“……你怎么敢——?。?!”

鴉人的話語如同最后的詛咒,在白色火焰的吞噬下變得斷斷續(xù)續(xù)、模糊不清。它深深地、充滿無盡惡意地看了一眼轉(zhuǎn)身捶殺馬面怪物去的楊浩,那目光仿佛穿透了火焰與空間,要將他的靈魂徹底凍結(jié)!然后,它的身影猛地向內(nèi)坍縮,如同滴入水中的墨汁,瞬間融入身后那片不斷蠕動的暗紅光暈之中,消失不見!只留下原地那頂正在迅速化為灰白塵埃的殘破禮帽,和幾縷飄散的黑煙。

“吼——?。?!”楊浩硬生生止住了撲向鴉人的焚身沖勢!燃燒著赤金怒焰的身體在空中強行扭轉(zhuǎn),雙腳狠狠踏在旁邊一個巨大的金屬畫架上!將沉重的畫架瞬間踏得扭曲爆裂!借著這股反沖力,他如同燃燒的隕星,以更快的速度,朝那僅存的馬面怪物錘殺而去。

燃燒的赤金怒焰在楊浩身上瘋狂舞動,每一次躍動都撕裂空氣,發(fā)出低沉的咆哮。他不再是血肉之軀,而是一座行走的、噴薄著毀滅意志的活火山!那源自神之骨碎片的力量,混合著燃燒記憶帶來的狂暴與劇痛,將他的感官推向了非人的巔峰。

他猛地抬頭,赤金色的火焰取代了瞳孔,死死鎖定了前方那尊龐大的馬面骸骨怪物。后者似乎被這突如其來的、遠超凡塵的力量所震懾,幽綠的磷火在眼窩中劇烈搖曳,發(fā)出一聲混雜著驚疑與暴怒的嘶鳴。

“吼——!?。 惫治锏呐叵鴰е惶魬?zhàn)權(quán)威的狂怒,那條被付航砸傷、骨茬迸裂的左臂骨鞭再次高高揚起,裹挾著腥風(fēng),如同崩塌的山崖,朝著楊浩當頭砸落!這一擊,帶著它傾盡全力的毀滅意志,要將這個渺小卻突然變得無比危險的“蟲子”徹底碾碎!

然而,在楊浩此刻的感知里,那挾帶萬鈞之力的骨鞭落下的速度……太慢了!慢得如同飄落的枯葉!

時間仿佛被拉長,又被壓縮!

楊浩甚至沒有做出任何閃避的動作!就在那骨鞭呼嘯著即將觸及他燃燒頭顱的千分之一秒——

動了!

不是閃避!是進攻!

楊浩燃燒著的身影在原地留下一個熾熱的殘影,真身卻如同瞬移般,以一種超越視覺捕捉極限的速度,驟然出現(xiàn)在怪物那條受傷的左臂關(guān)節(jié)之下!那正是付航拼死一擊留下的骨裂縫隙!

他的右手——那只緊握著神之骨碎片、此刻已被熔巖般的赤金紋路完全覆蓋的手臂——猛地探出!五指張開,指尖繚繞著實質(zhì)般的毀滅!

嗤啦——噗!

沒有劇烈的碰撞聲,只有一種令人牙酸的、如同燒紅的烙鐵按進濕泥的悶響!楊浩燃燒的手爪,竟然如同撕開腐朽的皮革般,輕而易舉地、深深嵌入了怪物那條粗壯臂骨的裂縫之中!狂暴的赤金能量洪流順著他五指狂涌而入!

“呃嗷——?。?!”怪物發(fā)出一聲前所未有的、凄厲到變調(diào)的慘嚎!那聲音不再是威嚴的咆哮,而是充滿了被褻瀆、被摧毀的痛苦!它巨大的馬頭瘋狂甩動,試圖掙脫這鉆心蝕骨的劇痛!

但楊浩的手爪如同燒熔的鋼釘,死死釘在骨縫里!他喉間滾出野獸般的低吼,腰腹核心爆發(fā)出恐怖的力量,整個人如同生根般釘在地面,手臂猛地向下一扯!同時,另一只燃燒的左拳,帶著呼嘯的破空聲,如同燒紅的攻城錘,狠狠搗向怪物那條支撐身體、覆蓋著厚重青銅銹甲的左腿膝蓋!

轟——咔嚓嚓!!!

恐怖的骨裂聲和金屬扭曲聲同時炸響!

怪物的左膝關(guān)節(jié),那堅硬的青銅甲胄連同里面粗壯的腿骨,在楊浩這蘊含神力的狂暴一拳下,如同被巨錘砸中的朽木,瞬間向內(nèi)塌陷、爆裂!無數(shù)鋒利的骨茬混合著崩飛的青銅碎片,如同霰彈般向四周激射!

“嗷——!”怪物龐大的身軀再也無法保持平衡,帶著山傾般的威勢,轟然向左前方栽倒!大地劇震!它那條被楊浩手爪嵌住的左臂,在失去支撐的巨力撕扯下,發(fā)出令人頭皮發(fā)麻的、如同濕牛皮被強行撕裂的“嗤啦”聲!

楊浩眼中赤焰狂燃,沒有絲毫停頓!借著怪物倒地的巨大沖勢,他緊嵌在怪物左臂骨縫中的右手猛地發(fā)力,同時整個身體如同陀螺般向后旋轉(zhuǎn)!

撕拉——?。。?/p>

那條由無數(shù)粗壯骨骼和青銅甲片構(gòu)成的恐怖左臂骨鞭,竟被楊浩硬生生地從怪物的軀體上撕扯了下來!斷口處噴涌出大量粘稠、散發(fā)著刺鼻甜腥氣息的白色“血漿”,如同被強行扯斷的樹根,還連著絲絲縷縷惡心的神經(jīng)狀粘稠物!

怪物栽倒在地,發(fā)出震耳欲聾的轟鳴。斷臂之痛讓它徹底瘋狂!它僅存的右臂骨鞭瘋狂揮舞,如同垂死巨蟒的掙扎,帶著歇斯底里的力量砸向楊浩!同時,巨大的馬頭張開布滿獠牙的巨口,噴出一股濃烈的、帶著腐蝕性惡臭的灰綠色毒霧!

面對這垂死反撲,楊浩甚至沒有后退半步!他隨手將那巨大的斷臂骨鞭像丟棄垃圾般扔開,砸在地上發(fā)出一聲悶響。燃燒的身影不退反進,迎著毒霧和呼嘯的骨鞭,再次化為一道撕裂空間的赤金閃電!

他微微側(cè)身,毒霧擦著他燃燒的體表掠過,發(fā)出滋滋的腐蝕聲,卻無法穿透那層熔巖般的能量鎧甲。就在那條右臂骨鞭帶著萬鈞之力砸落的瞬間,楊浩的身影鬼魅般出現(xiàn)在骨鞭揮動的軌跡之下!

他沒有格擋!而是伸出燃燒的雙手,十指如同燒紅的鐵鉗,精準無比地、狠狠地扣住了骨鞭的中段!那足以摧山斷岳的恐怖沖擊力,竟被他硬生生用雙臂接??!腳下的地面瞬間龜裂下沉!

“給我——碎——?。?!”

楊浩仰天狂嘯!全身燃燒的赤金火焰在這一刻驟然收縮,然后以十倍、百倍的烈度轟然爆發(fā)!恐怖的力量順著他燃燒的雙臂,如同海嘯般灌入被他死死鉗住的骨鞭之中!

嗡——咔嚓!咔嚓!咔嚓!

令人心悸的、密集到極致的碎裂聲如同爆竹般響起!那條粗壯的右臂骨鞭,從楊浩雙手緊扣處開始,寸寸龜裂!無數(shù)細密的裂紋瞬間蔓延開去,如同被投入火爐的冰雕!下一秒,整條骨鞭轟然解體!爆碎成億萬片慘白的骨渣,混合著粘稠的“顏料”,如同被引爆的炸彈般向四周瘋狂噴射!

最后一道屏障被徹底粉碎!怪物巨大的馬頭暴露在楊浩燃燒的視線之中!那雙幽綠的磷火眼瞳里,第一次清晰地映照出名為“恐懼”的光芒!

楊浩一步踏出,踩在怪物寬闊的胸骨之上,那覆蓋的青銅甲片在他燃燒的腳底發(fā)出不堪重負的呻吟和融化聲!他俯下身,燃燒著赤焰的臉龐幾乎貼到那巨大的馬頭骨上,灼熱的氣息噴在冰冷的骨甲上,發(fā)出嗤嗤的聲響。

他那只燃燒著熔巖般紋路的右手,緩緩抬起,五指張開,指尖繚繞著實質(zhì)的毀滅。沒有咆哮,沒有怒吼,只有一種純粹的、冰冷的、如同宣判終結(jié)的意志。

然后,那只手,帶著緩慢卻無可抗拒的力量,如同按向一塊即將碎裂的朽木,輕輕覆蓋在了馬頭骨那覆蓋著青銅盔甲的額頂正中。

沒有驚天動地的巨響。

只有一聲極其輕微的、如同冰面在極致壓力下迸裂的“咔嚓”脆響。

以他掌心覆蓋的點為中心,無數(shù)蛛網(wǎng)般的裂紋瞬間爬滿了整個巨大的馬頭骨!那些覆蓋其上的厚重青銅甲片,如同被燒化的蠟油般無聲地扭曲、溶解、流淌!

緊接著——

噗!

整個馬頭骨,連同里面燃燒的幽綠磷火,如同一個被戳破的巨大泡泡,猛地向內(nèi)坍縮!然后在楊浩掌心爆發(fā)的赤金能力下,無聲無息地化為無數(shù)細小的、冒著青煙的灰燼和碎骨粉末!如同被無形的巨手瞬間碾碎、焚盡!

龐大的無頭骸骨軀體劇烈地抽搐了幾下,隨即徹底失去了所有生機,癱軟在地,如同被抽掉了所有支撐的破敗玩偶。那些斷裂的骨茬和粘稠的“顏料”,也迅速失去了活性,開始凝固、干涸。

楊浩站在怪物龐大的殘骸之上,周身燃燒的赤金火焰如同退潮般迅速斂去、熄滅。皮膚上那些熔巖般的紋路也黯淡下來,只留下無數(shù)道焦黑的傷痕和灼燒后的慘烈印記。難以言喻的虛弱感和靈魂被掏空的疲憊瞬間將他淹沒,仿佛剛才那毀天滅地的力量只是透支生命的幻覺。他晃了晃,眼前一黑,身體如同被抽掉了所有骨頭,軟軟地向后倒去。

“楊浩?。 ?/p>

趙珂上前接住了倒下的楊浩。

“走!快走??!”付航掙扎著從地上爬起來、他從楊浩的手中接過滾燙碎片、手掌焦黑一片卻渾然不覺地趙珂嘶吼。趙珂的臉上混雜著痛苦、茫然和一種奇異的執(zhí)著,她看了一眼莫名熟悉的碎片,又看了一眼幾乎昏迷的楊浩和斷臂的付航,猛地一咬牙。

“這邊!窗戶!”趙珂指著教室后方一扇被雜物半掩著的破舊窗戶喊道。那是唯一的生路!教室前后門都已被迅猛的白色火海封死!

付航用盡全身力氣,拖著半昏迷的楊浩,跌跌撞撞地跟著趙珂沖向窗戶。趙珂不顧手上的劇痛,用肩膀和身體瘋狂地撞開堵在窗前的倒塌畫架和雜物!她的力量在生死關(guān)頭爆發(fā)出來!

砰!嘩啦!

布滿灰塵蛛網(wǎng)的窗戶被撞得粉碎!

窗外新鮮的空氣帶著夜晚的涼意涌入,卻瞬間被身后白色火海的吞噬!火更大了!

“跳!快跳!”趙珂嘶喊著,率先爬上窗臺,回頭伸手去拉付航和楊浩。

付航咬著牙,將楊浩沉重的身體奮力向上托舉!趙珂抓住楊浩的手臂,用力向上拖拽!楊浩的身體軟綿綿的,使不上一點力。

轟隆——!

頭頂傳來一聲巨響!一根沙化的房梁帶著碎屑,轟然砸落在他們剛才站立的地方!碎片四濺!

“走??!”趙珂聲嘶力竭,面目在白光中扭曲!

付航爆發(fā)出最后的潛能,用肩膀頂住楊浩的腿,配合著趙珂的拖拽,終于將楊浩大半身體推出了窗外!趙珂自己也爬上窗臺,用力一跳!

就在付航準備緊隨其后跳出的瞬間,一股冷空氣嗆入他的肺部,斷臂的劇痛和失血帶來的眩暈徹底爆發(fā)!他眼前一黑,身體不受控制地向后倒去!

“付航——!”窗外傳來趙珂驚恐的尖叫!

千鈞一發(fā)之際,一只血跡斑斑卻異常有力的手猛地從窗外探入,死死抓住了付航的衣領(lǐng)!是趙珂!她半掛在窗外,一只手死死摳住窗沿,另一只手拼盡全力抓住了即將被白色沙海吞噬的付航!

“上來!”趙珂的聲音帶著撕裂般的沙啞和不容置疑的力量!

付航被這股力量猛地一拽,求生的本能讓他用還能動的右臂扒住窗沿,借力猛地向外翻滾!

噗通!噗通!噗通!

三人幾乎同時重重摔落在舊教學(xué)樓外冰冷、長滿雜草的地面上!距離他們身后那扇窗戶不過幾米遠,洶涌的白光正從破碎的窗口瘋狂噴涌而出,將夜空映照得宛若黎明美術(shù)教室依然淪落為一片沙海!

“咳!咳咳咳!” 付航趴在地上,劇烈地咳嗽著,每一次咳嗽都牽扯著斷臂的劇痛,眼前陣陣發(fā)黑。他側(cè)過頭,看到趙珂正艱難地撐起身子,她正輕輕的拍打著楊浩的臉。

“楊浩!楊浩!不能睡,快醒醒!快”

而楊浩,仰面躺在冰冷的草地上,雙目緊閉,臉色蒼白如紙,呼吸微弱。他赤裸的上身布滿了焦黑的灼傷和細密的傷口,皮膚下那曾閃耀的火焰紋路已徹底消失,只剩下慘烈的戰(zhàn)斗痕跡和仿佛被掏空生命的虛弱。

廢墟之外,校園沉寂,唯有那無聲燃燒的白色沙海,宣告著深淵的侵蝕與遺忘的降臨。


更新時間:2025-08-15 01:39:3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