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玄真長老！”蘇清月失聲驚呼，拂塵上的銀絲瞬間繃緊，“他不是在三年前的秘境探索中失蹤了嗎？怎么會在這里？”
玄真長老緩緩睜開眼，渾濁的瞳孔里布滿血絲，嘴角溢出的黑血順著胡須滴落，在衣襟上暈開深色的痕跡。他看到蘇清月時，干裂的嘴唇顫抖著，卻發(fā)不出完整的聲音，只有喉嚨里擠出嗬嗬的氣音。
李明注意到他手腕上的鐵環(huán)——那是闡教用來囚禁叛徒的“鎖靈環(huán)”，此刻正泛著黑氣，顯然被人動了手腳。他運(yùn)轉(zhuǎn)《通天訣》探查，發(fā)現(xiàn)玄真長老的靈海已經(jīng)被萬魂心的煞氣侵蝕，元神像風(fēng)中殘燭般搖搖欲墜。
“他被人控制了?！崩蠲鲗⒍ɑ暾葯M在胸前，杖頭的金光在山洞里鋪開，暫時壓制住煞氣的蔓延，“鎖靈環(huán)上有聞仲的符文，是有人故意把他放在這里，用他的靈力溫養(yǎng)萬魂心碎片?！?/p>
熊云的元神飄到洞壁前，指尖輕輕拂過萬魂心碎片：“這些碎片的排列方式很奇怪?！崩瞎そ车穆曇魩е兀跋袷恰诮M成某種陣法。”
話音未落，玄真長老突然劇烈抽搐，雙手按在碎片上的力道驟然加重，洞壁上的所有碎片同時爆發(fā)出黑氣，在半空中凝聚成聞仲的虛影。這一次，虛影的面容比歸墟見到時更加清晰，甚至能看到他嘴角詭異的笑容。
“沒想到吧，我們這么快又見面了?！甭勚俚奶撚鞍l(fā)出刺耳的笑聲，黑氣組成的手抓住玄真長老的天靈蓋，“這老東西的靈力真是不錯，硬生生把萬魂心養(yǎng)出了靈智。”
玄真長老的身體突然弓起，像被無形的手扼住咽喉，他的眼睛里閃過一絲清明，用盡最后力氣嘶吼：“別管我……毀了碎片……”
蘇清月的神鳥翅突然展開，金色的火焰順著洞壁蔓延，將靠近的黑氣燒成青煙：“李明，我來牽制聞仲的虛影，你去救玄真長老！”
李明點頭，木劍在手中劃出冰痕，將撲來的巫妖殘魂凍成冰晶。他沖到玄真長老身邊時，發(fā)現(xiàn)萬魂心碎片已經(jīng)與老者的靈海相連，強(qiáng)行剝離只會讓他當(dāng)場魂飛魄散。
“清月，借你的愈靈術(shù)！”李明將陰陽二氣注入定魂杖，金光順著杖身流入玄真長老的經(jīng)脈，“我用《通天訣》護(hù)住他的元神，你試著凈化煞氣！”
蘇清月立刻咬破指尖，將精血滴在拂塵上，銀絲帶著淡金色的靈力纏上玄真長老的手腕。愈靈術(shù)的光芒與定魂杖的金光交織，像兩縷暖陽照進(jìn)冰封的靈海，玄真長老痛苦的表情漸漸舒緩，喉嚨里的嗬嗬聲也輕了許多。
聞仲的虛影見狀怒吼，黑氣突然暴漲，化作無數(shù)利爪抓向三人：“找死！”
熊虎的虛影突然擋在李明身前，殘魂在黑氣中劇烈燃燒，竟硬生生撕開一道缺口：“阿明哥，快！我能感覺到云叔的氣息在幫我！”
李明這才發(fā)現(xiàn)，定魂杖上熊云的元神正在發(fā)光，與熊虎的殘魂產(chǎn)生共鳴，形成一道淡金色的屏障。他抓住機(jī)會，將更多陰陽二氣注入玄真長老體內(nèi)，終于在萬魂心碎片與靈海之間筑起一道防線。
“就是現(xiàn)在！”李明猛地抽出木劍，冰勁順著劍刃斬向碎片與長老手掌接觸的地方，“清月，用火符！”
蘇清月立刻將丹火加持的符紙擲向空中，符紙爆發(fā)出的火焰比神鳥火更烈，瞬間將碎片與手掌之間的黑氣燒斷。玄真長老的身體軟軟倒下，李明接住他時，發(fā)現(xiàn)鎖靈環(huán)已經(jīng)裂開細(xì)紋，顯然聞仲的控制被強(qiáng)行切斷。
洞壁上的萬魂心碎片突然發(fā)出刺耳的尖嘯，黑氣像潮水般退向山洞深處，在那里凝聚成一個模糊的漩渦。聞仲的虛影在漩渦中扭曲，聲音帶著不甘的咆哮：“你們贏不了的！萬魂心的碎片散落在九處秘境，總有一天……”
漩渦突然收縮，將所有黑氣吸入其中，山洞里只剩下玄真長老微弱的喘息和萬魂心碎片黯淡的光澤。蘇清月連忙給長老喂下固魂丹，看著他蒼白的臉色，眉頭始終沒有舒展。
“他的元神損傷太重?！碧K清月的指尖輕輕按在玄真長老的眉心，“就算醒過來，修為也可能盡廢?！?/p>
李明走到洞壁前，將定魂杖插入最大的那塊碎片。鴻蒙石的光芒順著杖身流轉(zhuǎn)，碎片上的煞氣漸漸消散，露出里面包裹的一縷金光——那是玄真長老被吞噬的部分元神。
“至少他活下來了?！崩蠲鲗⒔鸸庖胄骈L老體內(nèi)，“剩下的，交給時間吧?！?/p>
熊云的元神飄到碎片前，仔細(xì)觀察著上面的紋路：“這些碎片的排列，確實是聞仲的陣法?！崩瞎そ车穆曇魩е鴵?dān)憂，“他說有九處秘境……恐怕我們要走遍天下了?！?/p>
熊虎的虛影突然指向洞外，殘魂因興奮而發(fā)亮：“阿明哥，外面的鴻蒙石在叫你！”
三人走出山洞時，正看到昆侖墟的山峰在發(fā)光。新誕生的鴻蒙石懸浮在山頂，表面流動的金光與定魂杖產(chǎn)生共鳴，像在歡迎他們的到來。李明走上前，當(dāng)手掌觸碰到晶石的剎那，無數(shù)畫面突然涌入識海——
那是巫妖大戰(zhàn)的終局：有熊氏的先祖用定魂杖封印歸墟，神鳥的最后一縷血脈化作火種留在昆侖墟，巫族的巫祝用生命立下守護(hù)誓言……這些畫面如此清晰，仿佛他親身經(jīng)歷過一般。
【張衍，檢測到鴻蒙石能量與宿主道心融合！】張衍的聲音帶著前所未有的激動，【《通天訣》突破至第九重，陰陽二氣可轉(zhuǎn)化為鴻蒙之力！】
李明感覺體內(nèi)的靈力正在蛻變，陰陽二氣交織成淡金色的氣流，與定魂杖上的光芒呼應(yīng)。他睜開眼時，發(fā)現(xiàn)杖頭的寶石已經(jīng)完全修復(fù)，熊云的元神在杖身中清晰可見，甚至能看到他欣慰的笑容。
“阿明哥，你的眼睛！”熊虎的虛影指著他的瞳孔，那里流轉(zhuǎn)著淡淡的金光，“像鴻蒙石一樣！”
蘇清月握住他的手，突然笑了：“玉鼎真人說過，當(dāng)《通天訣》與鴻蒙石融合，就能看透世間虛妄?！彼聪蜻h(yuǎn)處的云海，“現(xiàn)在，我們知道該去哪里找剩下的碎片了?！?/p>
玄真長老醒來時，發(fā)現(xiàn)自己躺在樓船的船艙里。陽光透過舷窗照在被褥上，帶著淡淡的藥香。李明坐在桌邊擦拭木劍，蘇清月正在煎藥，藥香中混著熟悉的龍涎草氣息。
“清月……師侄……”玄真長老的聲音沙啞，卻比之前清晰了許多，“是你們……救了我？”
蘇清月端著藥碗走過來，將他扶起：“長老，您受苦了?！彼ㄆ鹨簧姿幹盗舜颠f到他嘴邊，“您還記得是誰把您帶到昆侖墟的嗎？”
玄真長老喝下藥汁，渾濁的眼睛里閃過恐懼：“是……是聞仲的殘黨?！彼纳眢w開始顫抖，“他們說……要在九處秘境埋下萬魂心碎片，等星辰移位時，用九處煞氣打開歸墟的終極封印……”
李明停下擦拭木劍的手：“九處秘境具體是哪里？”
玄真長老掙扎著從懷中掏出一張殘破的羊皮卷，上面用鮮血標(biāo)注著九個紅點：“這是我偷偷畫下來的……其中三處已經(jīng)找到，剩下的……”
李明接過羊皮卷，發(fā)現(xiàn)上面的紅點除了昆侖墟和歸墟，還有沉月淵、焚天漠、玉泉山秘境、極北冰原、南荒雨林、東海龍宮和西域佛窟。他的指尖劃過東海龍宮的位置，那里的紅點旁畫著一條小蛇，像是某種標(biāo)記。
“東海龍宮……”蘇清月的眉頭微微皺起，“我聽說龍族在百年前就封閉了龍宮，不再與外界往來?！?/p>
熊云的元神從定魂杖中飄出：“有熊氏的古籍說，龍族手里有塊‘避水珠’，能鎮(zhèn)壓海底煞氣。說不定萬魂心的碎片，就藏在需要避水珠才能進(jìn)入的地方?！?/p>
李明將羊皮卷收好，看向窗外的云海：“看來我們的旅程還很長?！彼兆√K清月的手，掌心的鴻蒙之力與她的神鳥靈力交融，“但至少我們知道該往哪里走。”
樓船駛離昆侖墟時，李明站在船頭，望著漸漸遠(yuǎn)去的發(fā)光島嶼。定魂杖上的熊云元神與熊虎的虛影并排而站，殘魂在金光中若隱若現(xiàn)，像兩個永遠(yuǎn)不會離去的伙伴。
“接下來去哪？”蘇清月靠在他身邊，神鳥翅的金光在風(fēng)中輕輕起伏。
李明指向羊皮卷上極北冰原的位置：“那里的紅點最亮，應(yīng)該是離我們最近的秘境。”他低頭看著掌心血?dú)馀c靈力交織的紋路，突然笑了，“而且我有種感覺，那里有我們需要的答案?！?/p>
玄真長老拄著拐杖走到船頭，望著遠(yuǎn)方的海平面，蒼老的臉上露出釋然的笑容：“年輕時總以為力量才是根本，直到被煞氣吞噬才明白……”他看向李明手中的定魂杖，“真正能守住世間的，從來不是功法或法器，是不肯放棄的道心。”
李明握緊定魂杖，杖頭的鴻蒙石在陽光下折射出七彩的光。他知道，前路必然還有無數(shù)艱險，聞仲的殘黨、散落的萬魂心碎片、歸墟深處的未知……但只要身邊的人還在，只要道心還在，就沒有跨不過的難關(guān)。
就像迷霧島的晨霧終會散去，歸墟的煞氣終會被凈化，守護(hù)的故事，永遠(yuǎn)會在山海間流傳。
（第十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