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硯臨攥著方向盤的手緊了緊,后視鏡里,謝星晚正低頭摳著衣角,眼圈還紅著。他沉默片刻,忽然開口:“過兩天有空嗎?我請你吃飯,算謝謝你?!?/p>
路亭靠在酒吧門口的梧桐樹下,指尖夾著根沒點燃的煙:“再說吧,最近店里事多?!?/p>
“范承宇那事,”謝硯臨看著他,“我會跟爺爺提一句,讓他安分點?!?/p>
路亭笑了笑,把煙塞回煙盒:“不用。我這兒經(jīng)得起折騰?!彼麚]揮手,“開車小心點,看好你妹妹?!?/p>
車子駛遠后,路亭才轉(zhuǎn)身回了酒吧。林見秋趴在吧臺上,一臉八卦:“謝總這態(tài)度,不對勁啊?!?/p>
“哪不對勁?”路亭拿起賬本翻著。
“他看你的眼神唄。”林見秋擠眉弄眼,“跟看自家走失的貓似的?!?/p>
路亭沒理他,指尖劃過賬本上的數(shù)字,心里卻莫名想起謝硯臨剛才的樣子——領(lǐng)帶松垮,眼底帶著疲憊,卻在提到范承宇時,眼神冷得像冰。
當晚,路亭洗漱完剛躺下,手機震了震。是謝硯臨發(fā)來的微信:【到家了。】
他盯著那三個字看了會兒,回了個“嗯”。
浴室里的水汽還沒散,謝硯臨拿著手機站在鏡子前,指尖劃過屏幕上那個孤零零的“嗯”,眉頭不自覺地皺起。這反應(yīng),跟白天在酒吧里一樣,不遠不近,像隔著層霧。他輕嗤一聲,把手機扔到床上,轉(zhuǎn)身去吹頭發(fā)。
范承宇果然沒安分多久。
三天后,“臨硯酌”接連被警隊突襲檢查,理由是“有人舉報聚眾堵伯”。第一次來的時候,路亭正趴在吧臺后打盹,被警笛聲吵醒,看著穿制服的人在店里轉(zhuǎn)了一圈,什么也沒查到,只留下句“配合調(diào)查”就走了。
第二天下午又來了一次,這次動靜更大,連二樓包廂都翻了個遍。林見秋急得跳腳:“這明擺著是范承宇搞的鬼!停業(yè)整頓半個月?他怎么不去搶!”
路亭靠在樓梯扶手上,看著樓下忙亂的景象,語氣平淡:“讓他查。查不出東西,自然會走?!?/p>
“可這天天來,生意沒法做??!”
“做不了就歇著?!甭吠哿藫垡滦洌拔议_酒吧是圖自在,不是給人當孫子的?!?/p>
這些事很快傳到了謝硯臨耳朵里。他正在跟謝硯辭打高爾夫,球童遞來手機,說是助理匯報“臨硯酌”又被查了。
謝硯辭一桿揮出去,看著白球落進果嶺,漫不經(jīng)心地說:“范家老爺子是偏心二兒子,但也不至于讓他這么胡鬧。要不我打個招呼?”
謝硯臨握著球桿的手緊了緊,眼底掠過一絲冷意:“不用。”
“哦?”謝硯辭挑眉,“你不怕路亭那邊扛不?。俊?/p>
“他扛得住?!敝x硯臨望著遠處的草坪,“路亭不是會低頭的人。”
謝硯辭笑了,彎腰撿起草地上的球:“最氣人的從來不是以勢壓人,是以勢壓人還壓不住?!彼D了頓,意有所指地補充,“路老板是個規(guī)矩人,店里的賬目比臉還干凈,范承宇這點手段,頂多惡心惡心他?!?/p>
謝硯臨沒說話,抬手揮桿,白球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穩(wěn)穩(wěn)落進洞里。
“說起來,”謝硯辭擦著球桿,“爺爺那邊又在催了,說過陣子安排你跟陳家小姐見個面。之前你總說忙,這次躲不過去了?!?/p>
謝硯臨的動作頓了頓,眉頭緊鎖:“知道了。”
夕陽把兩人的影子拉得很長,謝硯臨望著遠處的湖面,忽然想起路亭在酒吧里說的話——“我開酒吧是圖自在”。自在嗎?他好像已經(jīng)很久沒體會過這種感覺了。
手機又震了震,是助理發(fā)來的消息:【范少那邊還在找關(guān)系,說要讓“臨硯酌”停業(yè)整頓半個月?!?/p>
謝硯臨看著那條消息,指尖在屏幕上敲了敲,回了句:【不用管?!?/p>
放下手機時,他忽然想起路亭回的那個“嗯”,心里像被什么東西硌了一下。這人,到底在想什么?
遠處的路燈亮了起來,謝硯辭拍了拍他的肩膀:“走了,打球打餓了,去吃點東西?!?/p>
謝硯臨點點頭,轉(zhuǎn)身往停車場走。晚風(fēng)帶著草木的清香,他深吸一口氣,卻覺得胸口有些悶?;蛟S,他該找個時間,再去“臨硯酌”喝杯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