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晚,趙江河走后,張馳果然露出了狐貍尾巴。反反復復問我小龍灘的事,
他大半夜不讓我睡覺,我沒轍,只好把之前的經(jīng)歷跟他一說,
沒有想到這反而激起了張馳更大的好奇心?!笆?,
你覺得那小龍灘里的古器就那一個嗎?我覺得不可能。你想想,那夏彤她爹,
一個小東西就賣了五百萬,這叫什么,這才叫富從天降。”我躺在床上,
眼睛都快睜不開了,但是一聽這話,我還是問道:“你想干什么?”張馳一滾,
從炕頭上爬起來,說道:“你說,咱們要是去了小龍灘,撿這么一只盆盆碗碗的,
那咱們下輩子都不愁了,還當什么村官,老子拿著鈔票見誰砸誰?!蔽铱戳丝茨莻€家伙,
眼睛里精光四射,在黑暗中炯炯發(fā)著光?!摆s緊睡吧,這事兒,哪里輪得著咱們。
”說完這話,我困意涌了上來,不再管張馳,迷迷糊糊睡著了。半睡半醒間,
就感覺張馳一直在翻身。第二天,我和張馳醒來,吃了口飯就去村委會報到。
村委會的工作,雖然工資并不高,但是卻清閑得很。我和張馳一間辦公室,
說是辦公室,也是簡陋易常,只有兩張舊桌子和四把椅子。村長一般不來村里,
一天開著三蹦子到處晃悠,說是什么體察民情,
但是我和張馳一致認為他跟村東頭的張寡婦關系不一般,一天兩頭往那跑。
村委會其他人各司其職,沒有什么事,也都各忙各的,整個村委會,只剩下了我和張馳,
還有一個看大門的吳大爺,一天無所事事。張馳沒事就去跟那個吳大爺聊天。
吳大爺是村里的老光棍,無兒無女,張馳跟他說話,他高興還來不及。
但是我總覺得事情不對勁,張馳一直有意無意套取吳大爺關于小龍灘的信息。
清閑的生活,日復一日,我和張馳,慢慢習慣了這種日子。張馳這不認生的性格,
使他在平常的生活中與村里的人混得比我都熟,張家長李家短掌握得如數(shù)家珍。
這天晚上,我們吃過了晚飯,這家伙跟我爺爺聊了整整半宿,回來的時候我都躺下了。
張馳問我道:“十三,我可發(fā)現(xiàn)了,咱爺爺可是個高人,真是不簡單。
”我問道:“你們聊什么了?”“嗨,咱爺爺?shù)故鞘裁炊紱]有說,
我是從側(cè)面打聽出來的。我聽說,咱爺爺去過小龍灘,可以在小龍灘自由出去。哎,十三,
不然咱們動員動員咱爺爺,帶咱們?nèi)ヒ惶??!蔽乙宦牐砥鹆艘粚与u皮疙瘩,
問道:“你想干啥?”張馳說道:“你別急呀,你想想,爺爺這么大歲數(shù)了,
住這么個房子,別人說閑話不說,咱們也想給他老人家盡盡孝,讓他老人家享享清福不是。
只要咱們?nèi)チ诵↓垶?,找個盆啊碗啊什么什么的,你想想,回來身價可就不一樣了。
”我坐起身來說道:“我說你怎么成天想這種天上掉餡餅的好事兒?
”張馳振振有辭道:“人無橫財不富,馬無夜草不肥呀。哥們,
你就想這么庸庸碌碌過一輩子?這可是一個大好的機會,我們能不能出人投地,
就看膽子有多大。”我說道:“跟你說呀,少動這心思。知不知道人家都躲著小龍灘,
那地方邪性。你倒好,還想上趕著過去,你不是不活夠了?
”張馳說:“看過《鬼吹燈》沒有?你怎么就不學學人家胡八一和胖子,
富貴險中求啊兄弟?!薄澳阕约呵蟀?,別拉上我,我整不了這事兒?!蔽也辉倮硭?,
躺下就睡著了。第二天,我醒來就發(fā)現(xiàn),張馳不知道什么時候出門了。
我也沒有在意,出門碰到夏彤,才知道這家伙跑到夏彤家跟她爹侃大山,
被她爹給趕了出來。誰都知道夏老六在小龍灘撿寶的事,
這種事當事人肯定是不想讓其他人知道,而張馳這小子肯定正是為了這事跟夏老六去套近乎,
不被趕出來才怪。我來到村委會,正看到張馳坐在那里生著悶氣,
看他一臉垂頭喪氣的樣子,心里莫名感覺很爽。“怎么了這是,看你那張臉,
跟被霜打的茄子似的。”張馳苦著臉說道:“我就納了悶了,
這夏老六那脾氣怎么跟三歲小孩似的,前一秒還聊得好好的,后一秒就直接翻臉。
”我笑道:“你跟他聊啥了?”張馳轉(zhuǎn)了轉(zhuǎn)眼珠子,
說道:“打聽了打聽以前的事兒?!薄靶↓垶┑氖聝喊桑俊睆堮Y一聽,
立馬拉了一把椅子坐了過來,向我說道:“我可聽說了你家的事,十三,
人家說你爸就是在小龍灘沒的,到現(xiàn)在你三叔在小龍灘失蹤,還沒有找到呢。
”一提起這事兒,我不樂意了,這孫子是哪壺不開提哪壺?!罢l跟你說的?
”“小辣椒?!币惶崞鹣耐?,我不由看了張馳一眼,
說道:“你什么時候跟她走這么近了?”張馳“嘿嘿”一聲,
繼續(xù)說道:“那小妞表面上看起來厲害,其實人還真不錯。她還問了許多你在大學里的事,
看起來對你挺感興趣。”我說道:“少來,再說你沒事閑的,打聽我家的事干什么。
”張馳正色道:“你別狗咬呂洞賓,我打聽你的事,那還不是關心你嗎?我說十三,
你就真不想知道,當年你父親出事時,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你三叔到底人在哪里?
這小龍灘有這么多謎團,你真就對那些往事無動于衷,不想知道個究竟?
”聽他這么一說,我也正色說道:“我告訴你啊張馳,你說的這些我不是沒有想過,
但是小龍灘不是說去就去的。當年我父親他們下小龍灘沒有回來,我比誰都想知道原因。
我也因為這些事問過我爺爺,但是他什么都不說。事隔多年,我也不再想深究這些事,
說起來,我也知道爺爺是為了我好,畢竟那地方那么兇險,去了十有八九回不來。
”“那夏老六是怎么回來的?”張馳反反復復在這話題上打圈子,把我打得有點蒙。
我愣了一會兒,說道:“這我哪兒知道?!睆堮Y想了想,
說道:“我這幾天跟夏老六接觸,你別看夏老六平時看起來挺平常一人,
你萬萬想不到他其實是一個很奇特的人。就這回聊天,他說漏了嘴,說在小龍灘見過你三叔。
”我一聽大怒,心說你這孫子為了達到目的,什么話都敢說,當下說道:“去你大爺?shù)模?/p>
你編故事倒是一個好手?!睆堮Y說道:“你別不信,這可是真的。
我為什么被夏老六趕出來,就是因為他陡然說出這件事,我想問個究竟,
他自知失言才惱羞成怒。”一聽這話,我有點傻眼,問道:“真的假的。
”張馳看著我的眼睛說道:“你不相信我?”張馳說道:“今天晚上,你出面,
請小辣椒吃個飯?!薄澳阆敫缮??”張馳說道:“我看出來了,
還是這小辣椒好對付。你想啊,她本身對你有意思,二兩酒下肚,由你發(fā)問,
那還不是問什么說什么。到時候你從她的嘴里,把夏老六去小龍灘的時間給問出來,
到時候咱們再見機行事?!蔽乙宦犨@話不對,問道:“張馳,你到底想干什么。
”張馳瞪著眼說道:“你怎么還不明白,我做這么多,就是想去小龍灣啊,
為我叔的死因查出個水落石出來,不能讓我叔死得不明不白啊?!蔽乙徽?,
問道:“你叔?”張馳嘆了口氣說道:“你爸,不就是我叔嗎?
”我知道這小子絕對是想用這個說法說動我,幫他去小龍灣,但是他說得對,
我爸死在小龍灘這件事是事實,可他是怎么死的,遇到了什么,我這個做兒子的,
于情于理也應該調(diào)查清楚。小龍灘的情況特殊和周邊的人極力反對,
再加上當時年紀太小,不可能違拗爺爺?shù)囊馑?。而隨著年紀長大,時間一久,
這種求真的感覺理所當然地慢慢變淡了。不過現(xiàn)在張馳提出來,
那種好奇心一下子被這老小子給勾了起來,對于當年小龍灘發(fā)生的事情,的確是想一探究竟。
張馳趁熱打鐵:“是不是,別的不說,就說三叔這個事兒。你爸的尸體是找到了,
可三叔的還沒有,三叔是死是活咱都不知道。你說三叔真要死了,咱們就隨他去,
死人不能復生嘛。但是你就敢保證三叔沒有活著?”我承認,被他說動了,
不過還是嘴硬,說道:“行了行了,都多少年了,就算三叔還活著,吃什么喝什么,
那可是大海,那可是小龍灘。你呀,也就跟我在這兒盤盤道可以,我也服了你。成吧,
我一會兒給夏彤打電話。”一聽這話,張馳一拍大腿,說道:“得嘞,
你小子可別忘了啊?!逼鋵嵨也⒎遣恢缽堮Y的心思,當然也充分理解他。
求富之心,哪個沒有?只要真如他所想,去小龍灘拿出一點點東西來,
一出手就是幾百萬。幾百萬,那是什么概念。張馳本身是見過錢的,
所以財富對他來說,比我更加充滿渴望。不有那么一句話么,
吃過草的羊比沒吃過草的羊更加饑渴。正說著話呢,村長推門進來,
一看見我們倆面對面坐著,一臉神秘的樣子,村長問道:“商量啥呢?
”張馳立馬笑道:“村長,我們能商量啥呀,瞎聊唄?!贝彘L看了看他,
說:“這兩天你總往夏老六家跑,有啥事?”張馳說道:“沒啥事,
這不是想跟村里人都搞好關系嘛,以后工作起來方便。”村長說道:“還挺像那回事兒,
搞好關系可以,別瞎搞事情。”張馳笑道:“村長放心吧,我能搞什么事情。
”村長看了看張馳,又看了看我,而后出門而去。下班之前,我給夏彤打了個電話,
說想一起吃個飯,夏彤很爽快就答應了,并問我有誰,我說有張馳,夏彤想了想,
說了一句:“成吧!”下班之后,我和張馳到了約好的小酒館。酒館老板姓郭,
也是村里人,一手海鮮湯燒得銷魂蝕骨。我們要了三只螃蟹,一斤皮皮蝦,
又炒了蝦仁和蟶子,就等著夏彤到來。張馳說:“一會兒夏彤來了,你可別多說話,
一切有我?!蔽也环庹f道:“你現(xiàn)在說的跟當時不是一碼事,不是說我開口問,
她一定會知無不言的嗎?”張馳丟到嘴里一顆花生米,說道:“就你那嘴跟棉褲套似的,
能問出什么來。你就看我的就行了,兩杯酒下肚,
保證讓那小妞把知道的不知道的熱熱乎乎全一鼓腦倒出來?!蔽衣牭盟f的惡心,
懶得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