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裹挾著冰雹砸向顧氏集團大廈的玻璃幕墻，將江野的倒影震得支離破碎。他攥著最新的市場調(diào)研報告，直接在"荊棘重生"企劃案的封面留下濕潤的汗?jié)n——原本一路飄紅的預(yù)售數(shù)據(jù)，在今早突然斷崖式下跌，評論區(qū)充斥著"抄襲國外設(shè)計師"的指控，配圖赫然是他母親二十年前的未公開手稿。
"江哥！"女孩舉著平板沖進工作室，屏幕上熱搜詞條"顧氏設(shè)計剽竊門"刺眼得幾乎要灼傷視網(wǎng)膜，"這些圖...分明是從您母親的舊硬盤里泄露的！"
金屬碰撞聲從身后傳來，顧沉舟倚著門框轉(zhuǎn)動袖扣，陰沉的目光掃過滿地狼藉的設(shè)計稿。他特意為江野定制的星空頂?shù)鯚粼诒┯曛泻雒骱霭?，將他的影子拉得扭曲而漫長："公關(guān)部已經(jīng)在準(zhǔn)備聲明，但我需要知道，誰能接觸到那份加密文件？"
江野猛地轉(zhuǎn)身，脖頸處的鉑金鎖鏈隨著動作發(fā)出輕響。他想起昨夜在顧沉舟別墅，對方執(zhí)意要將舊硬盤鎖進書房保險柜的場景，此刻卻成了最尖銳的諷刺："問你自己不是更清楚？畢竟所有權(quán)限都在你手里！"
空氣瞬間凝固。顧沉舟的瞳孔驟然收縮，兩步跨到江野面前，指腹狠狠捏住他的下巴："你覺得是我在背后搞鬼？"冷冽的氣息噴在江野顫抖的唇上，"那些想置你于死地的老狐貍，正躲在暗處看我們狗咬狗！"
窗外炸響一道驚雷，照亮江野泛紅的眼眶。他突然發(fā)力撞開顧沉舟，抓起椅背上的外套："我要去見周明遠。"被警方帶走的財務(wù)總監(jiān)，此刻成了他唯一的突破口。
地下審訊室的白熾燈刺得人睜不開眼。周明遠蜷縮在金屬椅上，領(lǐng)帶歪斜地掛在脖子上，卻仍保持著嘲諷的笑："江設(shè)計師終于肯來見階下囚了？"他故意拖長尾音，"你以為扳倒我就能高枕無憂？顧沉舟他......"
"說！是誰泄露了我母親的手稿？"江野扯住對方衣領(lǐng)，鉑金鎖鏈應(yīng)聲而斷。金屬墜子滾落在地的聲響，與周明遠的狂笑混在一起，在密閉空間里回蕩。
"告訴你又如何？"周明遠突然湊近，腐臭的氣息噴在江野耳畔，"顧氏集團的水，可比你想象的深得多......"他的話被突然闖入的安保人員打斷，江野被強行架出審訊室時，聽見身后傳來重物倒地的悶響。
深夜的別墅彌漫著雪松與硝煙的氣息。顧沉舟倚在壁爐前擦拭手槍，火光將他的輪廓勾勒得愈發(fā)冷峻。聽見開門聲，他頭也不回地開口："周明遠突發(fā)心梗死在拘留所，監(jiān)控顯示他吞下了藏在袖口的氰化物膠囊。"
江野的手指停在門把手上。水晶吊燈的光折射在斷裂的鉑金鎖鏈上，碎片般的光斑在顧沉舟的槍身上跳躍。他想起周明遠最后那抹詭異的笑，突然感覺不寒而栗："所以，所有線索都斷了？"
"還剩一個。"顧沉舟將手槍推進槍套，轉(zhuǎn)身時大衣下擺掃過波斯地毯，"明天陪我去老宅，見我的父親。"他的聲音像是裹著冰碴，"當(dāng)年那場陷害，他才是真正的操盤手。"
顧氏老宅的雕花鐵門在晨霧中緩緩開啟。江野跟著顧沉舟穿過爬滿常春藤的長廊，油畫里歷代家主的目光仿佛都在注視著他們。書房內(nèi)，顧父端坐在檀木書桌后，雪茄煙霧繚繞中，他打量江野的眼神像在審視一件商品："這就是你養(yǎng)的金絲雀？倒有幾分你母親年輕時的瘋勁。"
顧沉舟的拳頭在身側(cè)握緊，江野卻搶先一步走到桌前。他注意到書架上擺著母親畫展的邀請函復(fù)制品，泛黃的邊角與記憶里的一模一樣："顧老先生對我母親的作品，似乎很感興趣？"
"不過是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顧父彈了彈煙灰，火星濺在江野設(shè)計圖的復(fù)印件上，"當(dāng)年她若肯乖乖聽話，把版權(quán)賣給集團......"
"所以你就捏造抄襲罪名，逼她退出藝術(shù)圈？"江野的聲音在發(fā)抖，眼前浮現(xiàn)出母親臨終前枯瘦的手，"她直到死都攥著畫筆，你知道那意味著什么嗎？"
玻璃碎裂聲突兀地響起。顧沉舟將威士忌酒杯砸向墻壁，琥珀色的酒液順著油畫流淌，在顧父的肖像上留下猙獰的痕跡："夠了！我?guī)麃聿皇锹犇阈呷杷廊耍?
混亂中，江野瞥見書桌抽屜縫隙露出的牛皮紙袋。趁兩人對峙時，他猛地拉開抽屜——里面赫然是母親被篡改的原始合同，簽署欄的簽名明顯是偽造的，而見證人處的蓋章，正是顧父的私人印鑒。
"原來證據(jù)一直都在你這里。"江野舉起合同，紙張在他顫抖的手中發(fā)出沙沙聲。顧父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而顧沉舟看著那份合同，瞳孔劇烈收縮。
暴雨再次傾盆而下。江野沖出老宅時，聽見身后傳來顧沉舟的怒吼和瓷器摔碎的聲響。雨水沖刷著他手中的證據(jù)，卻讓那些骯臟的真相愈發(fā)清晰。手機在口袋里震動，是陌生號碼發(fā)來的彩信——照片里，女孩被蒙著眼綁在廢棄倉庫，背景墻上用紅漆寫著"下一個就是你"。
"江野！"顧沉舟的聲音穿透雨幕。他追上來抓住江野的肩膀，黑色大衣下露出的槍柄泛著冷光，"把東西給我，我送你去救她。"
江野猛地甩開他的手，鉑金鎖鏈的碎片劃破顧沉舟的掌心，鮮血混著雨水滴落在合同上："我憑什么相信你？從企劃案泄露到周明遠暴斃，所有巧合都太完美了！"他后退幾步，踩碎滿地的玻璃渣，"說不定，你才是最想讓這些秘密永遠消失的人！"
閃電照亮顧沉舟驟然蒼白的臉。他伸手去夠江野，卻只抓住一片虛無："當(dāng)年我母親也是因為知道了真相，才會......"話音被驚雷劈碎，等他再睜眼時，江野已經(jīng)消失在雨幕中。
廢棄倉庫的鐵門銹跡斑斑。江野踹開門的瞬間，血腥味撲面而來。女孩倒在血泊里，身旁散落著被撕碎的設(shè)計圖。"江哥快走......"她氣若游絲地抬手，指向暗處。江野轉(zhuǎn)身時，手電筒的光束照在顧父臉上，老人握著滴血的匕首，身后站著冷笑的顧氏集團法務(wù)總監(jiān)。
"很意外？"顧父用手帕擦去刀刃上的血，"你以為憑你和顧沉舟，就能撼動顧氏的根基？"他突然提高音量，"當(dāng)年我能毀掉你母親，現(xiàn)在就能讓你們倆......"
槍響撕裂空氣。顧沉舟持槍站在門口，雨水順著槍口滴落。他的目光掃過江野染血的襯衫，聲音像是從地獄深處傳來："動我的人，都得死。"
混戰(zhàn)中，江野護住昏迷的女孩滾到角落。他看見顧沉舟與父親對峙，兩代人的怒吼在倉庫里回蕩。當(dāng)?shù)诙晿岉戫懫饡r，他分不清那是復(fù)仇的號角，還是更深噩夢的開始。
雨還在下，沖刷著滿地狼藉。江野抱著女孩沖出倉庫，警笛聲由遠及近。他低頭看向手中浸透鮮血的合同，終于明白這場博弈從來都不是兩個人的戰(zhàn)爭——而是整個資本帝國的暗流，正在將他們拖入更深的深淵。而顧沉舟最后看他的眼神，帶著解脫與絕望的矛盾，仿佛在說：歡迎來到真正的地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