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在落地窗外肆虐,將城市霓虹攪成破碎的光斑。江野攥著母親的舊案卷宗,紙張邊緣的齒痕硌得掌心生疼。顧沉舟倚在真皮沙發(fā)上,威士忌酒杯在指間輕輕搖晃,冰塊撞擊聲混著雨聲,像是某種詭異的節(jié)奏。
“1998年7月15日,你母親的《荊棘與星》畫展前夕,董事會收到匿名舉報?!鳖櫝林弁蝗婚_口,聲音低沉得如同從地底傳來,“舉報人正是現(xiàn)任財務(wù)總監(jiān)周明遠(yuǎn),而施壓讓她認(rèn)罪的,是我的父親?!?/p>
江野猛地抬頭,瞳孔因憤怒而收縮:“你早就知道?所以才故意把我招進公司,就是為了看我的笑話?”
“笑話?”顧沉舟將杯中酒一飲而盡,喉結(jié)滾動時脖頸青筋暴起,“我母親當(dāng)年也是個畫家,她……”話音戛然而止,他別過頭去,盯著窗外的雨幕,“我花了十年時間,才拿到這些證據(jù)?!?/p>
江野的手機在此時響起,是女孩發(fā)來的消息:“江哥,有人往我家寄恐嚇信,說要傷害我弟弟……”他的手指瞬間冰涼,屏幕上的字變得模糊不清。顧沉舟的聲音適時響起:“只要你配合我,他們動不了她一根手指。”
“你想我怎么做?”江野的聲音沙啞得像是被砂紙磨過。
顧沉舟起身,從保險柜里取出一份文件。羊皮紙封面上,燙金的“血色契約”四個大字在臺燈下泛著冷光:“成為我的契約伴侶,公開我們的關(guān)系。作為交換,我?guī)湍銖?fù)仇,也保你的人平安?!?/p>
“契約伴侶?”江野冷笑,“你是說,讓我做你的金絲雀?”
“你可以這么理解。”顧沉舟將鋼筆塞進他手中,筆尖抵住紙面,“但你也可以把這看作是一場交易。你付出自由,我?guī)湍銑Z回一切?!?/p>
江野盯著紙上空白的署名欄,母親在法庭上蒼白的臉、女孩驚恐的眼神、團隊成員信任的目光,在腦海中不斷閃現(xiàn)。筆尖落下的瞬間,窗外一道閃電劈下,照亮他緊抿的唇和通紅的眼眶。
三天后的慈善晚宴,水晶吊燈將宴會廳照得恍若白晝。江野穿著定制西裝,手腕上的鉑金鎖鏈在燈光下折射出冷芒——那是顧沉舟送的“禮物”,鏈扣上刻著兩人名字的縮寫。
“各位,我想介紹一下,這是我的契約伴侶,江野。”顧沉舟攬著江野的腰,在眾人震驚的目光中宣布。閃光燈此起彼伏,江野感覺自己像是被釘在聚光燈下的標(biāo)本,而顧沉舟溫?zé)岬恼菩耐高^襯衫,灼燒著他的皮膚。
人群中,周明遠(yuǎn)的臉色變得煞白。他舉起香檳杯,試圖掩飾自己的慌亂:“顧總,這恐怕不符合公司規(guī)定吧?”
“規(guī)定?”顧沉舟挑眉,眼中閃過一絲狠厲,“周總監(jiān)應(yīng)該更關(guān)心自己的事。比如……”他突然湊近對方耳邊,“1998年的那場舉報,不知道警方會不會感興趣?”
周明遠(yuǎn)的手劇烈顫抖,香檳灑在名貴的西裝上。江野將這一幕盡收眼底,指甲深深掐進掌心。復(fù)仇的快感與被囚禁的屈辱交織在一起,讓他幾乎喘不過氣。
深夜,顧沉舟的私人別墅里。江野站在落地鏡前,解開襯衫紐扣,鎖骨處的紋身與頸間的吻痕相映成趣。浴室傳來水聲,他鬼使神差地打開床頭柜抽屜,里面整整齊齊碼著他的設(shè)計稿——從入職第一天的諷刺動畫,到被替換的企劃案,甚至是他隨手涂鴉的草稿。
“喜歡看我的收藏?”顧沉舟不知何時出現(xiàn)在身后,水珠從發(fā)梢滴落,滑過他精壯的胸膛。他從背后環(huán)住江野,下巴抵在對方肩頭:“這些年來,我看過無數(shù)設(shè)計師的作品,卻只有你的,能讓我心跳加速?!?/p>
江野渾身僵硬:“所以你就用這種方式把我留在身邊?”
“我承認(rèn),一開始是想報復(fù)那些人?!鳖櫝林鄣拇铰湓谒股?,“但現(xiàn)在……”他突然轉(zhuǎn)過江野的身體,抵在鏡面上,“我發(fā)現(xiàn),我更想把你藏起來,不讓任何人看見。”
激烈的吻落下時,江野的手機在褲兜里震動。是團隊成員發(fā)來的視頻:他們的新企劃案被徹底否決,辦公室被砸得一片狼藉。淚水不受控制地涌出,他在顧沉舟的懷里掙扎,卻被吻得更深。
“別動?!鳖櫝林酆卣f,手指探進他的腰帶,“你的人,我會處理?,F(xiàn)在……”他咬住江野的下唇,“你只需要記住,你是我的?!?/p>
云雨過后,江野躺在汗?jié)竦拇矄紊?,望著天花板上的水晶吊燈。顧沉舟的手臂圈著他的腰,呼吸漸漸平穩(wěn)。黑暗中,他摸到枕邊的手機,屏幕亮起的瞬間,他看見自己與顧沉舟交纏的身影倒映在鏡面衣柜上,宛如一幅扭曲的油畫。
第二天清晨,江野在陌生的懷抱中醒來。顧沉舟已經(jīng)穿戴整齊,正在打電話:“對,把周明遠(yuǎn)帶走……證據(jù)?我這里多得是?!睊鞌嚯娫?,他轉(zhuǎn)身看向江野,眼神溫柔得不可思議:“早餐想吃什么?我讓人準(zhǔn)備?!?/p>
“不用了?!苯胺硐麓?,撿起散落的衣物,“我要去見我的團隊?!?/p>
“他們已經(jīng)在新的工作室了。”顧沉舟遞來一杯溫水,“我給他們撥了專項基金,足夠做出最完美的企劃案?!?/p>
江野愣住,玻璃杯的溫度透過指尖傳來:“為什么?”
“因為你是我的人?!鳖櫝林蹖⑺衷趬ι希澳愕膲粝耄襾硎刈o。但相應(yīng)的……”他的唇擦過江野的嘴角,“你也要永遠(yuǎn)留在我身邊。”
公司大樓頂層,江野推開新工作室的門。陽光透過落地窗灑進來,照在嶄新的繪圖桌上。團隊成員圍上來,七嘴八舌地講述著新企劃的構(gòu)想。女孩抱著一摞資料,眼睛亮晶晶的:“江哥,你看!顧總給我們請了國際頂尖的顧問!”
江野翻看著資料,目光落在“荊棘重生”企劃案上。設(shè)計圖里,那只困在荊棘中的飛鳥終于掙脫束縛,振翅飛向星空。他的視線模糊了,耳邊響起顧沉舟昨夜的低語:“我要讓所有人知道,你是我的軟肋,也是我的鎧甲?!?/p>
手機震動,是顧沉舟發(fā)來的消息:“今晚八點,老地方見。別讓我等太久?!迸鋱D是一張泛黃的照片,年輕時的母親站在畫架前,身后不遠(yuǎn)處,是戴著棒球帽的少年顧沉舟。
江野握緊手機,指甲在屏幕上留下月牙形的痕跡。他終于明白,這場始于仇恨的博弈,早已在不知不覺中,變成了更復(fù)雜、更危險的糾纏。而他與顧沉舟之間,也不再是簡單的施害者與受害者,而是陷入了一張由愛恨交織而成的大網(wǎng),越掙扎,纏得越緊。
夕陽西下,余暉將城市染成血色。江野站在工作室的落地窗前,望著遠(yuǎn)處顧氏集團的大樓。玻璃窗上,他的倒影與逐漸亮起的霓虹重疊,宛如一個破碎又重生的夢。而在這個夢里,他既是追逐自由的飛鳥,也是心甘情愿被困住的囚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