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床上有生銹的砍刀，我撿起來毫不猶豫地砍下了左手手腕。
鮮血染紅了河水，我腳上的力量也瞬間消失了。
撈尸人常年游走在河底，最敬的便是河神。
剛剛的遭遇我從前聽長輩說過，那是河神覺得你拿了他想要的東西，不許你離開。
唯一的辦法就是用自己最珍貴的東西去換。
而對于撈尸人而言，最重要的自然是一雙手。
斷手換命，值得。
拼命爬上岸后，我再也撐不住了，失血過多暈倒了過去。
再醒來，我已經(jīng)躺在了蕭府。
身邊只有女兒一個人，斷掉的手腕上方被布條緊緊扎著，一看就不是大夫所為。
女兒的眼淚打著轉(zhuǎn)兒落下，稚嫩的聲音嘶啞不已。
【寧寧去找府醫(yī)了，可是被爹搶先了，他說姓程的伯伯還沒醒，沒有多余的大夫給娘治傷?！?/p>
【府醫(yī)伯伯不敢違抗爹的命令，就偷偷給了我一瓶藥，讓我涂在娘的傷處，再用布條使勁扎住娘的手腕，說這樣能暫時止血……】
我忍著手腕處鉆心的痛，笑著夸贊女兒：【寧寧做得很好，救了娘親的命?！?/p>
女兒這才破涕為笑。
將女兒哄睡著后，春杏正好趕回來。
她看著我斷掉的手腕，眼眶通紅道：【夫人，我先去給你找個大夫。】
我拉住她，急切地問：【和離書和斷親書府尹大人蓋印了嗎？】
春杏搖頭道：【大人今日去巡視災(zāi)民了，明早就回?！?/p>
【夫人今夜先治好傷，明天一早等我取回文書咱們就離開?！?/p>
我點了點頭。
【好，咱們再等一夜。】
本以為可以相安無事，沒想到三更時分，蕭凜竟然帶著程鴻雁闖進了我的屋子。
【姜嬛，還得辛苦你再下一次水……】
原來程鴻昭醒來后，失了魂一般瘋言瘋語。
說是河神要他的命。
蕭凜便請了個大師來看，大師說需要拿一件貴重物品送到河底指定的地方，才能跟河神換回程鴻昭的魂。
于是他們又想起了我。
春杏聽完，氣得跳起八丈高。
她指著我的手道：【家主，夫人為了救人，已經(jīng)斷了一只手，你再讓她下水，不是要她的命嗎？！】
蕭凜這才將目光投向我的傷處，有些震驚道：【你的手真的斷了？！】
【我還以為是寧寧撒謊，想騙我來看你……】
我氣極反笑。
原來他從始至終沒有把寧寧的話放在心上。
程鴻雁見蕭凜面有愧色，又開始煽風點火。
【我學(xué)過一點醫(yī)術(shù)，看夫人的斷口，應(yīng)該是自己砍的吧？】
【夫人真是個狠人啊，為了留住夫君的心，竟然如此下得了手?！?/p>
蕭凜聞言，俯下身仔細檢查了一番。
再抬頭，眼中已經(jīng)滿是怒火。
他一把掐住我的脖子：【姜嬛，你還真是不擇手段?。 ?/p>
【從前那些小心思我都忍了，本以為你會收斂些，沒想到卻更加變本加厲！】
蕭凜眼里本就不多的愧疚在這一刻化為烏有。
他將熟睡的女兒擰了起來，不顧舊情地威脅道：【不就是斷了一只手嗎？！不影響下水放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