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你救救寧寧?！?/p>
這一幕無比熟悉，跟前世逐漸重合。
那時蕭凜聽信了妖人的話，堅信用至親之人獻祭，可以讓心中所念之人還魂。
于是他當著我的面，用銅釘刺穿了女兒的手腳，將她釘在棺材中。
那天女兒也像今日這樣驚恐地問我，爹爹為什么要殺她。
她還哭著求我救她，可我卻無能為力。
還好這次一切都還來得及。
既然我說什么蕭凜都不信，那便隨他吧。
今生，我只需為自己和女兒留好退路就是。
我掏出一疊文書，遞給蕭凜。
【要我救人可以，先把這些文書簽了?！?/p>
蕭凜有些猶豫，我解釋道：【不管是撈尸還是救人，說白了都是跟河神搶人?！?/p>
【所以這是我們撈尸人的規(guī)矩，下水之前需將陳情書燒給河神，求得諒解。】
他們都是外行，自然不知道撈尸人內(nèi)部有些什么規(guī)矩。
所以我才胡亂編了個謊。
見蕭凜半信半疑，程鴻雁抽泣著催促道：【阿凜，不過是走個過場罷了，你趕緊簽吧?！?/p>
【晚了我哥哥恐怕就溺死了?！?/p>
蕭凜忙著安撫程鴻雁，并沒細看那疊文書，敷衍地寫下了自己的名字。
我退到河邊后，偷偷抽出最下面的兩張紙遞給貼身丫鬟春杏：【把這和離書和斷親書拿去官府蓋印吧。】
前世在河底看見的場景歷歷在目，想起來仍舊讓我背脊發(fā)寒。
這個后果太沉重了，蕭凜能承受，我和孩子承受不起……
出水后，蕭凜第一時間接住了程鴻昭。
可對我這個妻子卻連正眼都沒看一下，更別說關(guān)心慰問。
我正要上岸，身子卻猛地一沉，像是被人抓住了腳。
女兒嚇得嚎啕大哭，想抓我卻夠不著。
【爹，快救救娘！】
蕭凜愣了一下，正要起身，卻被程鴻雁拉住。
【阿凜，姜嬛是撈尸人，水性好得很，怎么可能上不來？！】
【想必又是什么欲擒故縱的招，想讓你對她疼惜愧疚吧?！?/p>
蕭凜頓住了腳步，恍然大悟道：【對，差點又被她騙了?！?/p>
說完還不忘對著沉浮的我喊道：【姜嬛別鬧了，趕緊上來，雁兒的兄長還沒醒，我們忙都忙不過來，你就別添亂了行嗎？！】
渾濁的水灌入我的口鼻，我早已發(fā)不出聲音，只能任由那股力量將我拖下水。
河水沒過眼睛的那一刻，我看見蕭凜抱住了傷心哭泣的程鴻雁，柔聲安慰著。
我麻木的心徹底寒如冰霜。
原來這么多年的陪伴還是敵不過年少時候的意難平啊。
過往的一幕幕如走馬燈一般閃現(xiàn)。
我為他洗手作羹湯，為他侍奉長輩，為他放下?lián)剖说氖姑?，努力成為人人稱贊的賢妻良母。
可這一切，終究不如程鴻雁的一滴眼淚。
我突然失去了活下去的信念，任憑身體下沉。
【娘！娘！】
突然，女兒撕心裂肺的哭聲驅(qū)散了不堪的回憶，也喚醒了我的意志。
我不能死，死了女兒一個人該怎么辦！
我必須賭一把。
我立刻屏住呼吸，順著那股力量到達河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