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聞像病毒一樣蔓延。
顧正清被停職，調(diào)查組入駐學校。
他三十年搭建的象牙塔，一夜之間，地基被我抽空。
我坐在租來的小公寓里，窗外是陌生的街景，心里卻一片安寧。
這安寧還沒持續(xù)半天，就被一個視頻訪談徹底撕碎。
屏幕上，沈雅哭得梨花帶雨，一張清純的臉寫滿了委屈和后怕。
“我一直以為老師是愛護我的才華……”
“直到他多次暗示，只要我聽話，就可以成為下一個‘師母’，享受他所有的資源和人脈……”
“我真的好害怕，我不敢反抗，我怕我的前途就這么毀了?！?/p>
她的話筒對準了鏡頭，眼里的淚精準地滑落。
“我真的很感謝師母，是她勇敢地站出來，才讓我免于被潛規(guī)則的厄運?！?/p>
她把我當成了她的武器，她的盾牌。
她把我三十年的血淚，偷換成她“勇敢抗爭”的劇本。
她甚至偽造了顧正清發(fā)給她的曖昧短信，截圖鮮紅刺眼，把所有臟水都引向他一個人。
一時間，輿論的風向變得詭異。
我從一個被竊取人生的受害者，變成了一個揭露“潛規(guī)則”的導火索。
我成了她沈雅，冰清玉潔反抗強權的墊腳石。
胃里一陣翻江倒海的惡心。
門鈴被人按得震天響，像是要拆了這扇破門。
我打開門，顧思嘉沖了進來。
她雙眼通紅，臉上再沒有平日的精致妝容，只有扭曲的恨意。
“你滿意了？”她一把將手機砸在我面前的桌子上，屏幕上正是沈雅那張楚楚可憐的臉，“家沒了！爸爸的一切都毀了！現(xiàn)在連那個賤人也來踩一腳！這一切都是因為你！”
我看著她，我的女兒。
她不是來求證真相，她是來審判我。
“是不是你把所有事都告訴了沈雅？你們聯(lián)手要毀了他？”
她的質(zhì)問荒謬得可笑。
“你看看你做的好事！你把他逼上絕路，所有人都來咬他！現(xiàn)在你開心了？你報復成功了？”
她歇斯底里地尖叫，聲音里是她整個世界的崩塌。
而我，是摧毀她世界的罪魁禍首。
我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看著她發(fā)瘋。
她見我沉默，更加憤怒，抓起桌上的水杯就想朝我砸過來。
手舉到一半，她卻頓住了，眼淚大顆大顆地往下掉。
“媽……你以前不是這樣的。你以前最愛爸爸了，你說他是你的天。”
她開始哭訴，聲音軟了下來，帶著一絲乞求。
“我們回家吧，好不好？我們一家人，一起想辦法，總能過去的。你為什么非要鬧到這個地步？你真的想讓他死嗎？”
一家人。
多諷刺的詞。
我終于開了口，聲音平靜得像一潭死水。
“思嘉，在你心里，是不是只要我忍，只要我退讓，只要我繼續(xù)當個瞎子聾子，我們的‘家’，就永遠都在？”
她愣住了，嘴唇顫抖著，說不出話。
“是不是我被偷走的人生，還不如你那份名媛的體面重要？”
“滾。”
我只說了一個字。
她踉蹌著后退一步，像是第一次認識我一樣，眼神里充滿了恐懼和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