撒潑的大娘被扯開,她還死死揪著我的衣領(lǐng)不放,只聽見「撕拉」一聲,我即便死死摁住衣衫也避免不了。
我的肩頭赫然有一朵重瓣海棠。
「他根本不是什么孤兒!他根本不是!」大娘激動地叫起來,「就是他這個小賤人勾引了我的侄兒,害我侄兒身首異處!」
海棠花是含胭樓里上上下下都會有的烙印。
這在云城花樓里邊是眾所周知。
我看到世子的眼中流露出一分厭惡,而樓瑾卻朝我伸出手。
烈日下,我神情一恍惚,手搭了上去。
「多謝郡主?!?/p>
樓瑾將我拉起身。
她身著便裝,面容精致,恍惚間我又隱隱窺見當(dāng)年那個唇紅齒白的童年玩伴——原本的我的未婚妻。
原本她該是我的未婚妻,不是嗎。
我把目光從樓瑾身上移開,冷眼去看那被官兵制住的婦人。
她扭動的身軀寫滿了不服。
待大軍回京,這些人也會被安置去做活生存,一切都會重回軌道。
而我,已經(jīng)進(jìn)過煙花之地,現(xiàn)又被大庭廣眾之下暴露過去,還有身上永遠(yuǎn)抹不掉的印記,如何能再奢望幸福呢?
樓瑾道:「怎么了?」
我垂眸,神情掩在長長的睫羽之下:「剛剛扭到腳了?!?/p>
她不顧世子阻攔,差人把我送進(jìn)郡主營。
她命人替我取藥。
「郡主,我確是花樓之人,」我說,「郡主為何護(hù)我?」
「我只是想起了我曾經(jīng)的未婚夫?!?/p>
我心下一緊,狀似隨意問她:「郡主的未婚夫在京城嗎?」
「不在。」
「那在何處?」
樓瑾看我一眼:「他自幼愛玩,有一年花燈會時不慎走失了。」
不慎走失?
長兄當(dāng)年是這么說的?
「郡主是擔(dān)憂他落得像我一樣的處境?」
「嗯,也許吧。我?guī)土四悖匀灰蚕M腥四軒蛶退??!箻氰凵裎Ⅶ觥?/p>
「郡主情深意篤,未來定能成就良緣?!?/p>
我輕聲恭祝道。
樓瑾輕笑一聲,再次提醒我:「行了,你記得按時用藥。隔日便要歸去京城?!?/p>
我起身告辭,欲出營帳時忍不住回首再看她一眼。
只見她對我頷首淺笑:「做好準(zhǔn)備?!?/p>
4
此去京城,一路快馬加鞭。我再也沒有機(jī)會能與樓瑾說上話。
畢竟我們身份有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