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話音落下,會場死寂片刻。
隨即,竊竊私語和嗤笑聲四起。
林浩宇雙手抱胸,李菲菲調(diào)整著手機,鏡頭對準了我。
“交代?你的交代就是跪下來磕頭認錯!”臺下,一個家屬激動地喊道。
我從口袋里拿出手機。
喧嘩聲小了下去,記者們的鏡頭跟著對準過來。
我解鎖屏幕,點開通訊錄,指尖在一個沒有備注的號碼上一點。
電話撥出,免提。
單調(diào)的等候音在會場回響。
林浩宇臉上的嘲弄愈發(fā)明顯。
幾聲之后,電話接通。
一個沉穩(wěn)的男聲從聽筒里傳來,說的是德語。
“Hallo,hieristProfessorKlaus.”
我將手機舉到話筒邊,用同樣流利的德語回應。
“克勞斯,是我,晚晴。”
會場一片茫然,林浩宇也皺起了眉。
“蘇醫(yī)生還會德語?”
“誰知道呢,找個外國人演戲吧?”
我平穩(wěn)說道:
“我打電話是來通知你一個決定。”
“關于‘晚晴’瓣膜項目,我們與海德堡心臟中心合作的三期臨床試驗......”
聽到“海德堡心臟中心”和“‘晚晴’瓣膜”,導師陳教授猛地抬頭,眼中滿是震驚。
我頓了頓,繼續(xù)說。
我決定,單方面中止合作。所有臨床數(shù)據(jù)和技術(shù)專利,即刻起全部凍結(jié)。
電話那頭沉默了五秒。
克勞斯教授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急切和不解。
“晚晴!發(fā)生了什么?這是我們最重要的項目!中止將帶來災難性的損失!”
他的聲音帶著電流的嘶嘶聲,在會場回蕩。
林浩宇的臉色變了。
他惱羞成怒地沖我吼道:“蘇晚晴!你在這里裝模作樣給誰看!”
他轉(zhuǎn)向主席臺上的父親,語氣急切:“爸!別讓她再浪費時間了!趕緊讓她認罪!”
林浩宇還在叫囂,林院長放在桌面上的手機,卻突然瘋狂震動起來。
靜音的馬達發(fā)出嗡鳴,在安靜的會場里尖銳刺耳。
所有人的目光,瞬間從我身上,轉(zhuǎn)移到那部手機上。
林院長的臉色,在那一瞬間變得慘白。
他伸出手,那只手卻抖得厲害,試了兩次,才將手機抓起。
屏幕的光,照亮了他驚恐的臉,和那行來電顯示——
【國家衛(wèi)健委-國際合作司-周司長】
林院長的手猛地一抖,手機“啪”的一聲掉在桌面上。
他僵在原地,瞳孔縮成了針尖。
會場里,死一般的寂靜。
只有那部手機,還在桌面上固執(zhí)地嗡鳴著。
林院長死死盯著那串來電顯示,冷汗瞬間浸透了領口。
他僵硬地拿起手機,手指在屏幕上劃了好幾次,才顫抖著接通。
“周......周司長......”
他的聲音細微,帶著卑躬屈膝的顫音。
會場里靜得可怕,所有鏡頭都從我身上,轉(zhuǎn)到了那個瞬間佝僂下去的背影上。
電話那頭的聲音我們聽不清,只看見林院長的腰,彎得幾乎要折斷。
“是,是......是個誤會,天大的誤會......”
“您放心,我馬上處理,馬上處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