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保安架走,沒有掙扎。
透過人群縫隙,林浩宇正對著記者鏡頭,痛心疾首地陳述,眼底卻一閃而過一絲得意。
我被鎖進一間空會議室。
不知過了多久,手機震動起來,是導師陳教授。
“晚晴,你還好嗎?”
“老師,我沒事?!蔽业纳ぷ痈傻孟裆凹?。
電話那頭一聲長嘆。
“晚晴,別上網(wǎng),別看新聞?!?/p>
掛了電話,我立刻點開了新聞。
加粗的標題:【網(wǎng)紅李菲菲泣血控訴:冷血醫(yī)生草菅人命!】
視頻里,李菲菲妝容精致,哭得梨花帶雨。
畫面被惡意剪輯,只留下我“冷眼旁觀”的鏡頭,配上她煽動性的旁白。
評論區(qū)已然淪陷。
“吊銷執(zhí)照!”
“人肉她!讓她社會性死亡!”
我面無表情地滑過那些惡毒的詛咒。
兩天后,我接到通知。
一場對全院和媒體公開的“追責大會”。
我走進階梯會議室,里面座無虛席。
閃光燈瘋狂閃爍,員工和記者擠滿了整個會場。
前排,死者家屬通紅的眼睛死死剜著我。
李菲菲穿著白裙坐在他們身旁,悲戚地用手帕擦拭著眼角。
主席臺上,林院長面色凝重。
他身旁的林浩宇,西裝革履,意氣風發(fā)。
他清了清嗓子,會場瞬間安靜。
“各位同事,媒體朋友,還有......受害者家屬。”
他聲音沉痛,“今天,我們召開這次會議?!?/p>
林浩宇的目光掃過全場,最后,像釘子一樣釘在我身上。
“是為了追究一起極其嚴重的醫(yī)療事故!給死者一個公道,給社會一個交代!”
他語氣激昂,正義凜然。
“蘇晚晴醫(yī)生,曾是我們的驕傲。但驕傲,變成了她的傲慢!權(quán)威,成了她草菅人命的武器!”
“她一意孤行,無視勸阻,執(zhí)意采用不成熟的技術(shù),埋下悲劇的隱患!”
“當病人危在旦夕,她就站在門外!因被停職,就冷眼旁觀,見死不救!拿病人的生命來報復!”
會場一片嘩然,投向我的目光里滿是鄙夷和憤怒。
林浩宇享受著這種掌控,他抬手示意安靜,用審判的口吻,提出了要求。
“我提議,蘇晚晴必須負全責!”
“第一,公開承認手術(shù)失誤,永久放棄該技術(shù)!”
“第二,向死者家屬,三鞠躬謝罪!”
“第三,向受驚的李菲菲女士,公開道歉!”
“最后,”他嘴角勾起得意的笑,“她必須向我,向醫(yī)院管理層,為她的無視紀律、意氣用事,深刻謝罪!”
“我反對!”
一個蒼老有力的聲音響起。
是導師陳教授,他顫巍巍站起,滿臉怒容。
“林院長!這不是追責會,這是私設(shè)刑堂!急性左心衰的搶救......”
“陳教授。”
林院長淡淡開口,甚至沒看他一眼。
一個冰冷警告的眼神,讓陳教授所有的話都卡在了喉嚨里。
他的肩垮了下去,頹然坐下,像被抽干了所有力氣。
整個會場,再也沒有第二個人為我說話。
“蘇晚晴,上來?!绷趾朴畹穆曇衾铮莿倮叩淖藨B(tài)。
所有目光都聚焦在我身上,幸災樂禍,鄙夷,好奇。
李菲菲悄悄舉起手機對準我。
我迎著所有目光,一步步走上審判臺。
我站定在話筒前,背脊挺得筆直。
我看著林浩宇,看著李菲菲,看著家屬,最后,目光落在正前方的攝像機上。
我拿起話筒。
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遍了整個會場。
“我會給死者一個交代,也會給在座的各位,一個交代?!?/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