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那次在閨蜜團(tuán)面前“坦誠相見”后，我（莫恩）感覺和坤森小姐薩瑪琬之間的距離似乎拉近了許多。我們之間形成了一種心照不宣的默契：在公司里，我們依舊是上下級，保持著必要的距離，避免引人注目——畢竟，其他同事雖然薪水與我相當(dāng)，卻未必能得到老板如此“特別”的關(guān)注。然而，下班后的時光，卻成了我們共享美食、探索彼此的小天地。
“下班去是樂園（Serthai）吧？那邊有家面館不錯?！崩ど〗惆l(fā)來信息，語氣帶著點(diǎn)不容置疑的熟稔。
“好。”我回復(fù)得很快，心底漾開一絲暖意。
以前，坤森小姐似乎找不到可以分享美食的人。即使是和凱特她們在一起，她也總是壓抑著自己的真實(shí)喜好。自從和我熟絡(luò)起來，我看著她品嘗心儀食物時眼底閃過的滿足光芒，才恍然發(fā)覺，原來她也有如此鮮活的一面。能這樣靠近她，了解她，是我從未奢望過的幸運(yùn)。
*坤森小姐喜歡灰色。*
*坤森小姐討厭聽悲傷的情歌。*
*坤森小姐開車時……速度有點(diǎn)嚇人。*
這些點(diǎn)點(diǎn)滴滴的真實(shí)碎片，是任何雜志訪談都無法窺見的寶藏。
更讓我意外的是，我被拉進(jìn)了一個名為“卷卷八卦組”的Line群聊。群成員包括蒂、凱特和即將結(jié)婚的瑪莎（Martha）——唯獨(dú)沒有坤森小姐本人，因?yàn)樗悄莻€被八卦的中心“卷卷”（P.P.）。這個群異常活躍，她們對我格外友善，只是……話題常常讓我招架不住。
蒂：[莫恩，今晚又和卷卷約會去？姐妹們怎么看？]
凱特：[嘖嘖，你們倆最近見面頻率有點(diǎn)高?。窟@是要閃婚的節(jié)奏？]
瑪莎：[為什么看到你們這么要好，我心里有點(diǎn)酸酸的？我這是嫉妒了嗎？]
每次只要我透露一點(diǎn)和坤森小姐的行程，她們就會像這樣集體起哄。我實(shí)在不明白，明明我們都是女生啊……
哆啦A夢（我）：[坤森小姐只是喜歡美食，可能之前沒什么朋友能陪她到處吃吧。]
凱特：[柯克不是她男朋友嗎？她怎么不叫柯克？]
看到“柯克”的名字，我的心莫名沉了一下。我關(guān)掉屏幕，假裝若無其事地看向正在開車的坤森小姐。她敏銳地捕捉到了我的沉默。
“怎么了？突然這么安靜？”她瞥了我一眼。
“沒什么，”我搖搖頭，轉(zhuǎn)移話題，“今天吃意面，那明天呢？”
“還沒想好，不過假期我想帶你去大城府（Ayuthaya）吃河蝦，那家特別地道?！彼Z氣帶著點(diǎn)期待。
“您……為什么不叫柯克先生一起去？”我終究還是沒忍住，問了出來。*他不是您男朋友嗎？為什么不邀請他？* 這個疑問在我心頭盤旋。
坤森小姐沉默了片刻，才淡淡開口：“柯克不喜歡吃這些，他更愛意大利菜。跟他去……挺沒意思的?！?/p>
“那……他知道我們……走得近嗎？”我小心翼翼地問。
“嗯？”她似乎沒料到我會這么問，側(cè)頭看了我一眼。
我的心跳瞬間加速，感覺自己問了個蠢問題。我趕緊擠出一個笑容：“沒……沒什么，我開玩笑的?！?/p>
她也笑了，那笑容在夕陽的余暉下顯得格外柔和。她甚至伸出手，輕輕揉了揉我的頭發(fā)：“小粉絲，要不是跟你走得近，我怎么會帶你去那兒？”
她掌心傳來的溫度，順著發(fā)絲流淌下來，熨帖著我的頭皮，帶來一陣酥麻的暖意。我屏住呼吸，一動不敢動，生怕驚擾了這片刻的溫存?？上В芸焓栈亓耸?，重新握住了方向盤。
“能靠近您，我真的很開心?！蔽夜钠鹩職猓曇糨p得像羽毛，“我能叫您‘卷卷’嗎？”
“找打！”她立刻板起臉，耳根卻悄悄紅了。
我抿著嘴偷笑，轉(zhuǎn)過頭看向窗外，心里甜滋滋的。這一刻的溫馨，讓我?guī)缀跬浟怂械牟话病?/p>
***
然而，這份甜蜜預(yù)感很快就被打破了。假期來臨，就在我們約定好去大城府吃河蝦的那天早上，我收到了坤森小姐的信息：
【老板】：柯克約我去吃河蝦。改天吧？
短短一行字，像一盆冷水澆滅了我所有的期待。我盯著屏幕，胸口堵得發(fā)慌，一整天都心不在焉，煩躁的情緒在心底蔓延。
很快，“卷卷八卦組”炸開了鍋：
蒂：[卷卷放鴿子了！氣死我了！莫恩，你打算怎么辦？]
凱特：[換我我也生氣！約了人又放鴿子，還跟別人去了！]
瑪莎：[喂喂喂！還有人記得我的婚禮嗎？你們眼里只有卷卷了嗎？]
蒂：[你都懷孕了，婚禮就是走個過場，還想怎樣？]
瑪莎：[蒂！我是瑪莎，你朋友！]
蒂：[行行行。要不要跟我一起去‘報(bào)復(fù)’卷卷？我今天有空。]
凱特：[嘿！別忘了我們的規(guī)矩，別玩過火。]
蒂：[不會啦！就是出去吃個飯。你和凱特也來唄？]
凱特：[我沒空，有拍攝。]
群里安靜了一會兒。片刻后，凱特又發(fā)話了：
凱特：[好吧，我去！我想看戲！]
蒂：[那我這就去接莫恩！莫恩，發(fā)個定位給我！]
這一切發(fā)生得太快了！我還沒來得及表態(tài)是否要跟她們?nèi)?，就被她們“綁架”了。蒂開著她的豪車出現(xiàn)在我家門口時，我爸媽一臉困惑。
“這是誰??？”
“坤森小姐的朋友?！蔽液亟忉屃艘痪?，匆匆上了車。
坐在蒂的車上，我有些拘謹(jǐn)。她似乎看出了我的不自在，對我笑了笑：“今天你不會孤單了，至少還有我們陪著呢?！?/p>
“你們對我真好?！蔽矣芍缘卣f。
“別誤會，”蒂狡黠一笑，“我們可不是為了你。我們純粹是……愛看熱鬧?！?/p>
抵達(dá)餐廳時，凱特還沒到，她還在攝影棚。我和蒂、瑪莎先坐下?，斏踔槐軘噭又鶋K，幽幽地說：“說真的，看到你，我心里有點(diǎn)酸溜溜的?！?/p>
“瑪莎，你懷孕了?！钡偬嵝训?。
“孕婦就不能吃醋了嗎？”瑪莎理直氣壯。
“請別嫉妒我，”我連忙解釋，聲音帶著一絲苦澀，“我跟她沒什么。您該嫉妒的是柯克先生?！?/p>
“我看得出來你很難過，”蒂看著我，“但我理解。嫉妒一個不可能的人……或者說，嫉妒一個不可能屬于自己的人，這種滋味……”
“我沒有！”我矢口否認(rèn)，但顯然沒人相信。這群看似光鮮亮麗的大小姐，心思一個比一個難猜。
“鏘鏘鏘！”凱特風(fēng)風(fēng)火火地趕到，一屁股坐到我旁邊，“累死我了！飛奔過來的！嗨，我的小莫恩！”她嘴上跟我打招呼，眼睛卻盯著手機(jī)。
“蒂，快！把臉貼到莫恩臉上！”凱特指揮道。
“?。俊蔽疫€沒反應(yīng)過來，蒂已經(jīng)一把摟住我，臉頰親昵地貼上了我的。凱特眼疾手快地按下了快門。
“OK！照片發(fā)你了蒂，快分享到我們那個群！”凱特興奮地說。
“卷卷在的那個群？漂亮！快發(fā)我！”蒂立刻放開我，專注地操作起手機(jī)。
我一臉茫然地看著她們。這到底是在干什么？
叮！
我的Line提示音響起。坤森小姐發(fā)來一個憤怒表情的貼圖，沒有任何文字。
“誰發(fā)的？卷卷？”凱特一把搶過我的手機(jī)，“卷卷居然會發(fā)貼圖？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她平時就這樣跟我‘說話’……我得解讀。她好像……在生我的氣？”我看著那個憤怒貼圖，心里七上八下。
蒂湊過來看了一眼，露出了然的笑容：“玩得挺溜嘛。嘿，她在打字了！”
【老板】：為什么不回我信息？
雖然不是什么甜言蜜語，但我還是感到一陣莫名的羞恥。她們?nèi)齻€都露出了看好戲的笑容。
“呃……能把手機(jī)還我嗎？”我弱弱地問。
“不行！”蒂一口回絕。
“她感覺到了！”凱特興奮地說。
“她跟男朋友約會，卻給另一個人發(fā)信息？這說明了什么？但她又不是蕾絲邊……這怎么解釋？卷卷和莫恩，到底誰當(dāng)老婆誰當(dāng)老公？”蒂摸著下巴，陷入“深思”。我聽得面紅耳赤。
“我……我們……”我試圖辯解。
“她給我發(fā)信息了！好刺激！”蒂掏出自己的手機(jī)，“她問：‘你在哪？’”
“你們在干什么？當(dāng)我是空氣嗎？”我終于忍不住提高了音量。她們?nèi)齻€齊刷刷地看向我，一臉驚訝。我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我……我只是想?yún)⑴c進(jìn)來。”
“抱歉抱歉！”凱特笑著打圓場，“我們就是覺得好玩。卷卷放你鴿子跟別人跑了，我們想看看她要是知道你也‘跟別人跑了’，會是什么反應(yīng)？”
“而莫恩的‘別人’就是蒂——一個美麗、富有、有趣的女人！”瑪莎朝蒂伸出手。
“一個女孩想要的，不就是蒂這樣有錢又漂亮，還永遠(yuǎn)不會讓她懷孕的對象嗎？”凱特補(bǔ)充道。
“我……明白了?！蔽移鋵?shí)一頭霧水，“那她……什么反應(yīng)？”
“你剛才不是看到了嗎？她給你發(fā)了一堆貼圖。”凱特解釋道。但我還是不太明白。
“她平時也這樣‘回答’我?！?/p>
“只對你這樣?！钡僖馕渡铋L地說。
“只對我？”我愣住了。
凱特、瑪莎和蒂相視一笑，異口同聲：“她只對你這樣，只有你。有意思吧？”
時間在她們的調(diào)侃中流逝。蒂開車送我回家時，已近晚上八點(diǎn)。車子剛停穩(wěn)，蒂就忍不住笑出聲來：“凱特真是神機(jī)妙算！太了解咱們卷卷了！”
我順著她的目光看去，赫然發(fā)現(xiàn)坤森小姐那輛亮黃色的野馬跑車就停在我家附近！她本人正靠在車旁，身影在路燈下拉得長長的。
我驚訝地下了車。蒂也跟了下來。坤森小姐的目光掃過蒂，最后落在我身上，語氣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緊繃：“怎么這么晚才回來？”
“莫恩沒告訴你嗎？我們?nèi)タ措娪俺燥埩搜?！”蒂搶先回答，語氣自然得仿佛真有其事。
*看電影？* 我疑惑地看向蒂，沒敢吱聲。
坤森小姐沒再追問蒂，只是將一個還冒著熱氣的保溫袋遞到我面前：“給你的?！?/p>
“靠！我不是說了我們也吃了河蝦嗎？你還買這個干嘛？”蒂作勢要去拿袋子，坤森小姐卻緊緊攥著不松手：“不是給你的?！?/p>
“哦……謝謝。”我趕緊接過袋子，沉甸甸的，帶著食物的溫?zé)幔澳趺磥砹?？?/p>
“開車來的?！彼喍痰鼗卮?。
“一個人？您老公呢？”蒂故意問道。
“老公？”坤森小姐立刻皺眉，語氣帶著明顯的不悅，“別用這種詞稱呼我?！?/p>
“今天怎么這么嚴(yán)肅？我們不都這么叫柯克嗎？好吧好吧，那叫未婚夫？”蒂試圖去摸她的臉，被她抬手擋開。
“喂，是我……你朋友。別忘了我身份?！钡俚恼Z氣也帶上了一絲挑釁。
兩人之間的氣氛瞬間變得劍拔弩張，眼神交匯處仿佛有火花迸濺。我站在一旁，看著她們無聲地對峙，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她們到底在爭什么??？
“今天謝謝蒂送我回來?！蔽亿s緊插話，試圖緩和氣氛，“也謝謝坤森小姐特意過來。我……我先回去了？”
“莫恩！”
就在這時，諾普的聲音如同天籟般響起。我如蒙大赦，立刻跑到他身邊站定。諾普看了看坤森小姐和蒂，禮貌地欠身打招呼：“晚上好?！?/p>
“坤森小姐給我?guī)Я撕游r，”我晃了晃手里的袋子，聲音刻意放大，想結(jié)束這場尷尬的對峙，“我們進(jìn)去吃吧?！?/p>
“再次感謝您?！敝Z普對坤森小姐說。
“晚安，莫恩。”蒂朝我揮揮手，準(zhǔn)備離開。
坤森小姐卻站在原地沒動，目光牢牢鎖住我，聲音低沉而清晰地喚道：
“莫恩?！?/p>
見我沒立刻回應(yīng)，她又叫了一聲。我轉(zhuǎn)過身，心臟不受控制地狂跳起來。路燈下，她深邃的棕色眼眸緊緊盯著我，仿佛要看進(jìn)我的靈魂深處。
“嗯？”我輕聲應(yīng)道。
“怎么了？”她追問。
她沉默著，只是那樣看著我。我被她看得有些心慌，又問了一遍：“您……想說什么？”
她依舊沉默，幾秒鐘后，卻出乎意料地對我……豎起了大拇指（Thumbs Up）！
在泰國文化中，這個手勢通常并非贊賞，而是帶著不滿、嘲諷甚至挑釁的意味。
我愣住了，看著她面無表情的臉和那個突兀的手勢，一股難以言喻的失落和委屈涌上心頭。
*失望……*
她是在表達(dá)對我的失望嗎？因?yàn)槲腋偎齻兂鋈チ耍窟€是因?yàn)閯e的什么？那袋還溫?zé)岬暮游r，此刻仿佛也變得沉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