艙室內(nèi)變得有些沉默,只有雷電芽衣懷中那柄紫色詔刀偶爾發(fā)出的、不安分的電流尚在嘶鳴。
聽完櫻的講述,時茴默默點頭。
“真理、空間、雷霆、狂風、冰霜……”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我們腳下這艘艦船摻入了空間的權柄。”
“芽衣手中那把刀便象征雷霆,而你腰間的這把刀就是冰霜?!?/p>
“沒錯。”櫻微微頷首。
朝著進入艦船后便一言不發(fā)的雷電芽衣看了一眼后,時茴看向櫻。
“我有一個疑問,既然你們與高天原之間的戰(zhàn)爭已經(jīng)持續(xù)了這么久,那為什么,那個雷神把剛剛那座城市幾乎完全摧毀了,你們……不,你才趕到呢?”
“逐火之蛾呢?那不是你們的官方組織嗎?怎么就派你一個人來了?”
櫻再次抬手,顯示屏的畫面隨之切換。
灰蒙蒙的天空中,烏云如潑墨般染上天際,狂暴的雷霆頃刻間籠罩了整個出云。
“建御雷神擁有掌握雷霆的權柄,當?shù)k降臨時,出云的電磁場也隨之紊亂,所有通訊全部中斷,所有電子器械全部宕機?!?/p>
“至于我的出現(xiàn),其實是個巧合,也是不幸中的萬幸?!?/p>
“今天是休沐日,趁著假期,我打算回長空市——也就是被建御雷神摧毀的那座城市看櫻花。”
“也幸虧,持刀人所配備的艦船被天之詔刀的持刀人嵌入了空間的權柄。”
“否則在建御雷神的雷霆磁場影響下,艦船是無法正常使用的?!?/p>
“而當我抵達長空市時,我就看見你駕駛著一艘降落艙朝著建御雷神撞了上去?!?/p>
櫻的目光移向艦船的顯示屏。
那里,在翻滾的云海盡頭,一座如同巨獸獠牙般刺破蒼穹的宏偉建筑的輪廓,正由模糊變得清晰。
那是由冰冷的合金、巨大的能量護盾以及無數(shù)指向天際的防御炮塔構(gòu)成的鋼鐵要塞,散發(fā)著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肅殺氣息。
“至于我的同事們,現(xiàn)在已經(jīng)抵達長空市進行善后工作了?!?/p>
櫻的聲音再次響起:“「忘川守」,那是一個更加古老、也更加孤獨的稱謂?!?/p>
她的目光似乎穿透了艦船,投向了出云國遙遠的西方盡頭。
“在出云國的極西之地,越過最險峻的葬骨山脈,跨過連時間都仿佛凝固的永寂冰原,那里的天地法則已然不同。”
“那里沒有色彩,只有一片永恒的黑與白。一條冰冷、寂靜、仿佛亙古存在的河流在黑白的世界中靜靜流淌——忘川?!?/p>
艦船的顯示屏應聲變化。
一片單調(diào)得令人絕望的灰白世界,無盡的虛無和一條死寂的河流蜿蜒流淌。
河水平靜得沒有一絲漣漪,卻散發(fā)著一種吞噬一切生機的寒意。
“忘川,它是存在與虛無的狹間?!?/p>
“冰冷的潮水永世沖刷著兩岸,不為滋養(yǎng),只為帶走?!?/p>
“它將帶走一切被投入其中的,無論是物質(zhì)、能量,還是……記憶、情感、乃至靈魂的碎片。所有存在的痕跡,都將被它帶向最終的歸宿——虛無。”
畫面中,灰白的河水里,隱約可見無數(shù)扭曲、模糊的人形虛影在掙扎、沉浮,無聲地張開嘴,像是在呼救,又像是在詠唱早已被遺忘的歌謠。
河水的倒影里,閃過各種光怪陸離的景象:歡笑的宴會、離別的淚水、甜蜜的親吻、痛苦的哀嚎……世間所有的悲歡離合,最終都在這冰冷的河水中沉淀、消解。
“溺水者于此間呼救,哀歌、歡樂、甜蜜和痛苦皆倒映其中,卻終將被其吞噬、同化,歸于死寂。”
“而「忘川守」,便是這條忘川河的守望者——「黃泉」?!?/p>
櫻緩緩轉(zhuǎn)過身,冰青色的眼眸溫柔地注視著雷電芽衣。
“守望生命與死亡的界限,守望存在與虛無的平衡……”
“扼守通向忘川的道路,引領每一個不愿墮入黃泉的生命回到此岸的世界。這,就是忘川守?!?/p>
“不過,十年前,「空間」天常力尊降臨忘川,戰(zhàn)火隨之點燃?!?/p>
“那一次,出云沒有你這樣的天外來客的幫助,損失慘重?!?/p>
“直至現(xiàn)在,狂暴的空間之力仍在忘川河畔肆虐。而那一代的忘川守,也在十年前離開極西之地、回到了出云國。”
“原來如此?!睍r茴的反應頗為平淡。
畢竟,黃泉之名,他還是很熟悉的。
“方便把顯示屏調(diào)回那幅星圖嗎?”
雖然不知道時茴想要做什么,但櫻還是照做了。
“芽衣、櫻,你們對那顆黑色的太陽、對這片星空了解多少?”時茴問。
“我、我嗎?我不清楚?!甭犚姇r茴叫到自己的名字,芽衣默默搖頭,輕聲應道。
與芽衣一樣,櫻也搖了搖頭。
“我也不清楚。”
與此同時,一道冰冷的機械合成音在艦船內(nèi)響起。
“據(jù)逐火之蛾圖書館內(nèi)一本殘缺的不知名古書記載,這片星空存在著一種名為星神的強大生物。”
“但,緣于數(shù)百年前與都牟刈神的那場戰(zhàn)爭,絕大部分關于「真理」、關于歷史的記載都已消失?!?/p>
“尊敬的天外來客,你對我們頭頂?shù)哪瞧强樟私舛嗌???/p>
就在這時,艦船傳來一陣輕微的震動。前艙顯示界面上,那座如同鋼鐵獠牙般的要塞——逐火之蛾的總部,已近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