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振生!振生你怎么了!”
柳艷嚇得魂飛魄散,撲到周振生身上,拼命地?fù)u晃他。
我冷冷地看著這一幕,對法器店的老板說:“老板,不好意思,這單我先不要了?!?/p>
說完,我轉(zhuǎn)身就走。
我剛走出店門,身后周振生的抽搐就停止了。
柳艷扶著他,驚恐地看著我,像是見了鬼一樣。
我沒有回頭。
回到鋪?zhàn)?,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那塊被灰塵蒙蔽了許久的“陳氏風(fēng)水”老字號牌匾,重新擦拭干凈,高高地掛回了門楣上。
第二天,鋪?zhàn)又匦麻_張。
消息像長了翅膀一樣,傳遍了整條老街。
居委會的張主任帶著一群老街坊,第一個上門道賀。
他們提著果籃,拉著我的手,七嘴八舌地聲討周振生和柳艷。
“青禾啊,我們都聽說了,你受委屈了!”
“那個周振生,簡直是白眼狼!當(dāng)年沒有你們陳家收留,他早就是一堆白骨了!”
“還有那個柳艷,也不是什么好東西,狐貍精!”
張主任更是氣得直拍大腿,她拿出手機(jī),點(diǎn)開一個視頻。
“你看看,這對狗男女,昨天還在廣場上逼婚呢!”
視頻里,柳艷叉著腰,指著周振生的鼻子罵。
“周振生,你到底娶不娶我?我肚子里的孩子不能沒有爹!”
周振生一臉窘迫,在眾人的起哄聲中,從口袋里掏出一個戒指。
那戒指黃澄澄的,不是金,是黃銅。是他從我們鋪?zhàn)永锬米叩?,用來做法事的道具?/p>
“柳艷,你嫁給我吧!這黃銅能辟邪,比那什么金子鉆石實(shí)用多了!”
柳艷氣得臉都綠了,一把打掉他手里的戒指。
“周振生!你個窩囊廢!你之前送我的香云紗,不還說是上好的料子嗎?現(xiàn)在怎么連個金戒指都買不起了!”
周振生小聲嘟囔:“那香云紗......是陳青禾不要的舊抹布......”
視頻到這里就結(jié)束了。
我看著視頻里那個丑態(tài)百出的男人,只覺得可悲又可笑。
張主任說,柳艷雖然氣,但最后還是答應(yīng)了。
因為她依然堅信,周振生是個深藏不露的風(fēng)水大師,只是為人比較“特立獨(dú)行”。
她住進(jìn)了我的家,儼然一副當(dāng)家主母的派頭。
她還慫恿周振生強(qiáng)占我的鋪?zhàn)?,他們說要用我這“風(fēng)水寶地”給他們的孩子祈福。
可惜的是,房子可以給他,但我的鋪?zhàn)釉贈]有他的一席之地,周振生只能在鄰街又租了個小店面。
當(dāng)天晚上,我接到了周振生的電話,他在電話那頭,語氣竟然有些示弱和討好。
“青禾......那個......你以前買朱砂的門路,還能不能......介紹給我?”
“我找了好幾家,都說沒貨,要么就是貴得離譜。”
我冷笑,陳家的門路,豈是那么好找的?
“我忘了?!蔽抑苯訏炝穗娫挕?/p>
從那以后,周振生和柳艷的日子,過得雞飛狗跳。
柳艷很快就發(fā)現(xiàn),周振生根本就是個半吊子草包,他接的單子,不是被人當(dāng)成騙子打出來,就是把事情越搞越糟。
沒過多久,本地一個民俗節(jié)目,還專門來采訪了我。
我作為“陳氏風(fēng)水”的唯一正統(tǒng)傳承人,在電視上展示了我們家的手藝和那些祖?zhèn)鞯姆ㄆ鳌?/p>
柳艷的“大師娘”夢,徹底破碎了。
她和周振生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鬧,整個老街都能聽到她的罵聲。
周振生名聲敗壞,沒了收入,開始終日酗酒,醉生夢死。
有一天,我接到了他一個舊友的電話。
“青禾,你就見他一面吧,他現(xiàn)在......太慘了?!?/p>
我沉默了很久,最終還是答應(yīng)了。
我不是心軟,我只是想去做一個最后的了結(ji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