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為孩子改運?
這是我這輩子聽過最荒唐、最惡毒的理由。
我氣得渾身冰冷,指著他的鼻子,一字一句地問。
“周振生,你忘了自己是怎么站起來的嗎?你忘了陳家的恩情了嗎?”
“你不信祖宗,卻去信那些野路子的神棍?”
“你現(xiàn)在能活蹦亂跳,你以為是靠誰!”
我的話音剛落,鋪子里供奉著的香燭,竟無風自燃,火光“轟”地一下沖天而起!
一股灼熱的刺痛猛地從我胸口傳來,是神婆的契約在警告我!
我疼得彎下了腰,額頭上冷汗涔涔。
周振生卻被這突如其來的火光嚇了一跳,他第一反應不是來看我,而是緊張地把柳艷護在身后。
“走水了!快走!”
他拉著柳艷就往外跑,仿佛我是什么瘟疫。
看著他決絕的背影,我徹底心死。
也好。
也罷。
我扶著桌子,慢慢站直身體,沖著他的背影,用盡全身力氣喊道:
“周振生!”
“你給我聽清楚了!”
“我陳青禾和你,從來就沒有領過結(jié)婚證!”
“維系著我們的,不是什么夫妻名分,而是這張借壽契約!”
我從懷里掏出那張早已泛黃的契紙,高高舉起。
“從今天起,恩斷義絕!”
“你的死活病痛,你的榮華富貴,都與我陳家再無半分干系!”
周振生和柳艷的腳步,猛地頓住了。
柳艷驚喜地回頭,臉上是毫不掩飾的狂喜。
而周振生,只是怔怔地看著我,臉上是全然的茫然和無措。
我不再看他們,將那碎裂的羅盤碎片一片片撿起,小心翼翼地用紅布包好。
這里,再也不是我曾經(jīng)的家了。
我離開了那個讓我窒息的鋪子,第一件事就是去了全市最大的喪葬用品市場。
我要重振陳家的招牌。
我憑著記憶,找到了幾家和我們家有幾十年交情的老字號,下了幾筆大訂單。
就在我準備離開時,卻在市場門口,冤家路窄地遇上了周振生和柳艷。
柳艷挽著周振生的胳膊,挺著還不明顯的小腹,趾高氣揚地攔住了我的去路。
“喲,這不是掃大街的陳老板嗎?怎么,也來逛這種地方了?”
她陰陽怪氣地嘲諷。
我懶得理她,繞開她就想走。
就在這時,一個市場里搬貨的學徒不小心,手里的桐油桶一歪,幾滴溫熱的桐油濺到了她的胳膊上。
“哎呀!”
柳艷突然夸張地尖叫一聲,指著我,身子一軟就要往地上倒。
“你......你竟然敢拿桐油潑我!”
周振生眼疾手快地扶住她,轉(zhuǎn)頭就對我怒目而視。
“陳青禾!你蛇蝎心腸!你想害死我的兒子!”
我被這顛倒黑白的一幕氣笑了。
店家老板是個實在人,連忙跑出來解釋:“誤會!誤會!是我的伙計不小心......”
“老板,算一下我訂的貨,一共多少錢?!蔽掖驍嗔怂幌朐俸瓦@對狗男女糾纏。
老板拿出算盤噼里啪啦一算。
“您訂的都是頂好的貨,紙人、元寶、花圈,加起來一共是三萬六千八?!?/p>
柳艷一聽,立刻嗤笑出聲。
“三萬多?陳青禾,你裝什么大款?你拿得出來嗎?”
我拿出我常用的那張卡。
“滴”的一聲,POS機顯示余額不足。
銀行客服告訴我,因為這張卡長期都是小額交易,今天突然有大額支出,被系統(tǒng)臨時限額了。
這正是我遵守契約的證明。
“哈哈哈!笑死我了!沒錢還敢來這里裝腔作勢!”柳艷笑得花枝亂顫。
周振生也用一種看小丑的眼神看著我,嘴角是毫不掩飾的嘲諷。
我沒有說話,只是從錢包的夾層里,拿出另一張票據(jù)。
那是我家老字號的對公賬戶票據(jù),是姑婆留給我的。
我將票據(jù)遞給老板。
老板一看,立刻恭敬地雙手接過。
“原來是陳家老號的當家,失敬失敬?!?/p>
他麻利地給我辦好了手續(xù)。
柳艷的笑聲戛然而止,她死死地盯著那張票據(jù),像是要盯出個洞來。
就在我轉(zhuǎn)身準備離開時,柳艷突然指著我腰間,尖叫起來。
“這把桃木劍!振生,這不是你送我的那把嗎?”
我腰間別著一把小小的桃木劍,是出門前為了防身順手拿的。
周振生茫然地搖頭:“我沒送過你這個?!?/p>
“就是你送的!你說是從哪個高人那里求來的!”柳艷還在狡辯。
隨即她又轉(zhuǎn)向我,一臉鄙夷。
“哼,肯定是地攤上買的假貨,虧你還當個寶似的別在腰上,真是虛榮!”
我被她吵得頭疼,也徹底沒了耐心。
我轉(zhuǎn)身,走進了旁邊一家裝潢最氣派的法器老店。
“老板,把你店里這套黃銅法器,給我包起來?!?/p>
那套法器,是我早就看上的,鎮(zhèn)店之寶,價值不菲。
我知道,只要我買下它,鋪子今日的“香火錢”就會瞬間破萬。
周振生會立刻遭到反噬。
我就是要賭一把。
賭他周振生的命,在柳艷心里,到底值多少錢。
“好的,一共十二萬八?!崩习逑残︻侀_。
我拿出票據(jù),遞了過去。
就在老板準備蓋章的瞬間——
“??!”
身后的周振生突然發(fā)出一聲慘叫,他捂著胸口,面目猙獰地倒在了地上,渾身抽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