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p>
蕭玨安淡淡應(yīng)了一聲,目光卻不著痕跡地偏開,錯開與時溫離的眼神交匯。
時溫離還有些沒想到,他原以為會被蕭玨安拒絕。
甚至已經(jīng)在心里打好了被拒絕后繼續(xù)軟磨硬泡的腹稿。
但沒想多久,時溫離下意識說道:“來了?!?/p>
說罷,時溫離小跑到浴室內(nèi),拿好吹風(fēng)筒。
蕭玨安已經(jīng)靠在單人沙發(fā)里,修長的手指在手機屏幕上隨意滑動,暖黃的落地?zé)魧⑺麄?cè)臉的輪廓鍍上一層柔光,柔和了平常總是淡漠的冷臉。
時溫離悄然走近,插好電,又調(diào)好溫度,小心翼翼用指腹揉著蕭玨安的頭發(fā),一點點吹著,還不忘臭屁:
“我技術(shù)好吧?是不是很舒服?”
見蕭玨安不答,時溫離又湊近一些,一本正經(jīng)詢問:
“力度夠不夠?會不會弄疼你?”
蕭玨安:“……”
蕭玨安抬眸眺了時溫離一眼,劃動屏幕的指尖微微一頓。
時溫離卻絲毫沒察覺到他說的話帶著歧義。
蕭玨安不動聲色深呼吸了一下,不自覺繃緊,屏幕上反光映出身后人過分貼近的輪廓。
時溫離身上帶著薄荷香混著熱流掃過后頸。
就不該心軟答應(yīng)這個不著調(diào)的請求。
蕭玨安盯著手機里面空蕩蕩的的聊天記錄想。
但,拒絕的話到了嘴邊,蕭玨安始終說不出來,還老老實實坐到時溫離給他吹好頭發(fā)。
時溫離放好吹風(fēng)筒,動作迅速。
路過鏡子的時候,時溫離掃了一眼自己。
不看不知道,時溫離臉頰通紅。
時溫離立馬洗了把臉,試圖平復(fù)心情,但無果。
一想到要和蕭玨安躺在一張床上,他就沒法冷靜。
好不容易消下去一些,時溫離開門出去。
蕭玨安還在原來的沙發(fā)上。
時溫離半磨蹭靠到蕭玨安床上,預(yù)告一波自己的行為:“我上床啦!”
蕭玨安是背對著他的,時溫離看不到蕭玨安的反應(yīng)。
但按照一貫來說,不說話就是默認。
時溫離輕手輕腳爬上床,被褥間縈繞著蕭玨安身上慣有的薄荷冷香,清冽又安心。
滿滿的安全感。
時溫離將自己裹在蕭玨安的被子里,頓時心安不少。
不過沒裹住自己太久,時溫離又把被單弄好,干脆坐在床上盯著蕭玨安看。
下一秒,蕭玨安似有所覺,站起身,看見床上眼巴巴看著自己的時溫離,眉心一跳。
可床上的男人絲毫不覺得有任何異樣,仰著笑,拍拍旁邊的位置:
“來吧來吧,給你留好位置了?!?/p>
蕭玨安喉結(jié)微動,忽然覺得這房間的空調(diào)溫度太高了些,以至于他平白無故多了幾分燥熱,連帶著呼吸都沉了下來。
一旁的時溫離還在催促著上床。
蕭玨安沉默地繞到另一邊,關(guān)了大燈,只留下床頭柜上流蘇樣式的暖臺燈在床頭,像是氤氳出曖昧的光暈。
“你……”
沒等蕭玨安開口,時溫離躺好在床上,鉆進被窩,只露出一雙濕漉漉的眼睛。
暖光落進他眼底,像是灑了一把碎星。
偏偏時溫離還要不著調(diào)地開口:“我只和你睡,永遠也和你一起睡。”
蕭玨安呼吸一滯,鬼知道他只是想說要不要留這盞燈。
時溫離到底在說些什么亂七八糟的?
蕭玨安心里也跟著被胡亂地帶動,垂下眼睫,借著昏暗的燈光掩住眼底的波動。
半晌,他才低低地"嗯"了一聲,帶著幾分認命般的妥協(xié)。
聲音有些啞,說得話也像是一敗涂地:
“……睡覺?!?/p>
蕭玨安關(guān)上最后一點亮光,刻意與時溫離保持距離,感官越發(fā)敏銳。
蕭玨安重新調(diào)整自己的心跳和呼吸。
但始終沒能成功入睡。
好不容易有些睡意,一具溫?zé)岬纳眢w突然貼了上來。
時溫離的手臂環(huán)住他的腰,呼吸噴灑在他的脖頸處。
“時溫離……?”
蕭玨安低聲叫了一句,回應(yīng)他的只有均勻的呼吸聲。
借著點滴亮光,蕭玨安終于可以肆無忌憚看著懷里的人。
不同于平日的劍拔弩張,滿眼的憎恨,此刻的他安靜地蜷在自己懷里,眉眼舒展,毫無防備。
不知過了多久,黑暗里傳來一陣很輕的嘆息聲。
蕭玨安抬手,小心翼翼給時溫離別好被子,掌心懸在時溫離背脊上方停頓片刻,終于緩緩落下。
這時,時溫離忽然又湊近幾分,還無意識蹭了蹭蕭玨安的脖頸,溫軟的唇瓣也在不經(jīng)意間擦過他突起的喉結(jié)。
蕭玨安渾身一僵,徹底認命。
-
第二天,時溫離醒來已經(jīng)是下午,身側(cè)的床鋪早已沒有蕭玨安的影子。
房間的窗簾還是拉著,沒有透出一點光亮。
因此時溫離沒察覺到時間,原本的計劃只能推遲。
時溫離回到三樓自己的房間洗漱完,匆忙拿著東西出門。
劉媽提醒了一句,時溫離才吃了幾口蘇姨提前準備好的飯餐。
時溫離道了聲謝,從車庫里選了最低調(diào)的一臺奔馳越野車開了出去。
時家這幾年落敗,原來的別墅賣了出去,又重新?lián)Q了遠離市中心的一套三層小洋樓。
時溫離到的時候已經(jīng)是下午五點。
鑄鐵大門緊鎖,時溫離習(xí)慣性掏出舊鑰匙,卻在轉(zhuǎn)動時落了空。
金屬碰撞聲在寂靜的庭院里顯得格外刺耳。
按理來說,這個時間段,小洋樓不會沒有人。
時鎮(zhèn)國和侯雪瑩高調(diào)慣了,就算把公司賣了,也絕不辭退任何傭人。
況且管家鐘薛高是侯雪瑩的遠房表弟,平常最愛在院子里時不時指使人干活。
如今,房門緊閉,門鎖也給換了,無非是這里不歡迎他。
時溫離冷笑一聲。
是了,自從他對時溫冉做了那件事后,這樣的下馬威早該料到。
時溫離二話不說轉(zhuǎn)身上車,撥通了侯雪瑩的電話。
電話響了許久,始終無人接聽。
時溫離冷笑一聲,干脆利落地關(guān)上車窗,發(fā)動引擎。
時溫離將車橫在門前,長按喇叭不放,同時將車內(nèi)音樂調(diào)到最大聲。
刺耳的鳴笛聲在寂靜的街道上格外突兀。
沒過多久,隔壁洋樓的大門被猛地推開。
“你沒事按什么喇叭?還讓不讓人睡覺了?”
一個中年男人怒氣沖沖地走出來,拍了拍車窗。
時溫離緩緩降下車窗,露出一個歉意的笑容:“周茂叔,好久不見啊?!?/p>
周茂愣了一下,原本怒氣沖沖的表情瞬間凝固:“溫離,你怎么回來了?”
與此同時,電話終于接通:“喂?兒子在哪呢?”
時溫離嘴角勾起一抹若有似無的笑。
他太了解自己的父母了。
周茂經(jīng)營著一家小企業(yè),和時鎮(zhèn)國有些交情。
時鎮(zhèn)國最愛在平常搭話上向周茂吹噓自己如何“培養(yǎng)”兒子,而侯雪瑩則擅長在外人面前扮演慈母角色。
“周叔。”時溫離的聲音不緊不慢,不僅僅是讓周茂聽得一清二楚:
“我爸媽明明在家,卻死活不開門。您說......該不會是出什么事了吧?我這當(dāng)兒子的,能不著急嗎?”
“時溫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