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同被凍結(jié)的探照燈，從輪椅上染血的溫阮，僵硬地、帶著巨大驚恐地，

移向地上那灘不斷蔓延的暗紅，再移向僵立在舞臺邊緣、如同被石化的謝凜。

謝凜臉上的表情，是溫阮從未見過的精彩。

那是一種人類情緒在極短時間內(nèi)被暴力碾壓、粉碎、再重組失敗的混亂廢墟。

狂怒還凝固在眉梢眼角，暴戾還殘留在緊握的拳頭，

但那雙赤紅的、剛剛還燃燒著要撕碎溫阮的瞳孔，

此刻只剩下無邊無際的空洞和……一種世界轟然崩塌的茫然。他像一尊被抽離了靈魂的雕像，

維持著沖向溫阮的姿勢，定在那里。視線越過溫阮染血的唇角，

死死釘在地上那灘刺目的暗紅上，釘在林柔柔那張迅速失去生氣的、灰敗的臉上。

他張了張嘴，似乎想喊出那個刻在心尖的名字，

喉嚨里卻只發(fā)出“咯咯”的、如同老舊風(fēng)箱的嘶啞氣音。他高大的身軀幾不可查地晃了一下。

“柔……柔……？”一個破碎的、幾乎聽不見的音節(jié)，終于從他齒縫里艱難地擠了出來。

帶著一種連他自己都無法理解的、巨大的恐懼和……荒謬的僥幸。像是在呼喚一個幻影。

“啊——?。?！” 終于，死寂被一個貴婦尖銳到破音的尖叫撕裂！如同點(diǎn)燃了引線，

整個宴會廳瞬間炸開了鍋！“死人了??！”“天啊！林柔柔！她……她流血了！

”“毒……毒死了？剛才那女人說什么？腎有毒？！”“報警！快叫救護(hù)車??！

”“謝凜他……他是不是早就知道？！”“謀殺！這是謀殺！”混亂像瘟疫般蔓延。

驚恐的人群推搡著，尖叫著，試圖逃離這血腥的中心。閃光燈瘋了似的亮起，

對著地上的林柔柔、對著僵硬的謝凜、對著輪椅上平靜得詭異的溫阮瘋狂拍攝，

咔嚓聲連成一片刺耳的白噪音。保安徹底失去了控制，被人潮沖得東倒西歪。

在這末日般的喧囂中心，溫阮卻像置身于風(fēng)暴眼。

她甚至沒有低頭去看地上瀕死的林柔柔一眼。那雙深不見底的寒潭般的眸子，

始終平靜地、帶著一絲殘忍的玩味，注視著謝凜臉上那崩塌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