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謝允怒氣沖沖地來興師問罪。
盒子里,放著一枚再普通不過的銀簪。
這是我剛送給沈蕓的新婚賀禮。
「怎么,攝政王不喜歡這份賀禮?」我笑吟吟地看向他。
「裴灼瑾,你明知這是我……」他話音一噎,「你送蕓兒此物,是存心想讓她不好過?」
這是他親手打的。
那年他還是九品芝麻官,我也不過是個沒實權(quán)的公主,連自己的府邸都沒有。
生辰那日,他卻還是贈我銀簪作生辰禮。
那是他用他娘的遺物,親手打的。
他滿不在意地笑說:「我娘也歡喜你,日后就讓她處處庇佑著你。」
「我呢,就沖在你前頭,為你擋風(fēng)遮雨。」
后來,我發(fā)髻上滿頭珠翠,卻總戴著一根突兀的銀簪。
未有一日取下。
年少的裴灼瑾和謝允,因這一根簪子緊緊系在一起。
可我今日卻送給了沈蕓。
「既是你娘的遺物,就該給日后的夫人才是?!?/p>
謝允一下子抓著我的手,將我抵在書案上,嗓音沙啞:「你究竟想做什么?」
不是對我只有憐憫嗎,為何要將親娘的遺物也贈于我?
如今我要走了,他卻慌了。
我抹了抹眼角的淚花,忍不住告訴他:「既是陰陽兩隔,就該斷個干凈……」
他卻不耐煩地打斷我:
「裴灼瑾,像你這樣的禍害,只會遺留千年,你若是薨了,滿朝文武都該燒炮竹慶賀!」
他按了按眉心:「過三日就要大婚,我沒那么多閑工夫陪你胡鬧,一切等大婚后再說?!?/p>
我想了想,何時去江南來著?
似乎也是三日后。
江南水鄉(xiāng),我與謝允的相識之地。
也是我的埋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