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蛋頭不知何時(shí)從門洞里鉆了出來，伸手去打那小孩。大哥攔住蛋頭，把小孩往地上一扔，

喝道：“滾蛋。”蛋頭急道：“不行！一會兒他該領(lǐng)人來了！”大哥沒理會蛋頭，

往小孩兒屁股上虛踢一腳，道：“趕緊回家，在街上鬼混什么！

”蛋頭看著小孩兒一溜煙地跑遠(yuǎn)，說：“現(xiàn)在咱們該往哪兒跑？”大哥一把把蛋頭按在墻上，

厲聲道：“你到底干什么了？！人家跟你這么大的仇！”蛋頭腳下打滑，不住往下縮，

卻被大哥硬拽著釘在墻上。大哥又問了兩遍，

他才說：“可能有點(diǎn)誤會……傷了……傷了他們的人?！蔽⑷醯臒艄庵?，我看見大哥咬著牙，

扯著蛋頭胸襟的大手暴出青筋來。我從十多歲就跟著大哥，他氣到極處的時(shí)候，

就是這副表情。我想勸開他倆，卻又有些害怕。雪花就這樣在我們?nèi)齻€(gè)的頭頂靜靜飄著，

落在蛋頭長長的睫毛和白凈的臉皮上。蛋頭像兔子一樣被大哥抓在手里，

瞇著眼舉著手臂怕他哥打他。從小到大，我見過他多少次挨打，都跟現(xiàn)在一個(gè)樣。

大哥死盯著自己的親弟弟，卻頭一回像堆快要燒完的篝火，眼看著火苗矮下去了，

臉上的神氣又是憤怒又是傷心。我見到大哥這副神情，也不由得心酸起來。終于，

大哥長嘆一聲，放開了蛋頭，說：“我們?nèi)ゴu窯避一避吧。

”然后又對我說：“你也傷了他們的人，一起來吧?！贝u窯在城外不遠(yuǎn)的小山上，早已廢棄。

小時(shí)候我們常去那里玩耍，一起燒火、喝酒、烤紅薯吃。冒著風(fēng)雪，

我們摸黑走了好久才到磚窯。窯口的木門是當(dāng)年我們豎起來的，竟然還在。

大哥很快生了一堆篝火，火光中能看見地上滿是玻璃酒瓶的碎渣，

都是我們小時(shí)候喝醉了砸爛在墻上的。我們合力掃出一塊地方，窯里很快就暖和了起來。

蛋頭受了半夜的驚嚇和折騰，一坐下就躺倒了，不一會兒就睡著了。我抱著膝蓋坐在火堆前，

看著金黃色火苗的跳動，挨拳的地方雖痛，心里卻踏實(shí)多了。我人一舒服，

又想起從前在這兒喝酒的好時(shí)光來，忍不住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