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郊區(qū)租了個塵土飛揚的小作坊。我爸媽沒多問，只是我爸拍了拍我的肩膀，

說：「想做什么就去做，賠了就回來下面，店里總有你一碗飯吃?！刮冶亲右凰幔?/p>

心里那股火燒得更旺了。作坊里，我購置了最基礎的二手織機和便宜的桑蠶絲。

機器嗡嗡作響，像是我們這個草臺班子唯一的伴奏。王嬙是絕對的技術核心。她說她懂絲綢，

我心想你懂的絲綢跟我懂的PS5是一個東西嗎？結果人家對著那臺現(xiàn)代織機，

皺著眉研究了兩天，然后開始動手改造。她拆掉了一些我看不懂的零件，

又用幾根木條和絲線，以一種古怪的方式重新組合了經緯線的引導結構。

我這個211畢業(yè)生，看得目瞪口呆，感覺自己四年大學都白讀了。后來我才明白，

降維打擊這個詞，原來是為老祖宗發(fā)明的。過程充滿了困難。買來的絲線韌度不夠，

總是在關鍵時刻繃斷。作坊的電壓不穩(wěn)，機器動不動就罷工。鄰居嫌我們半夜趕工太吵，

投訴了好幾次。我負責搞定這一切外部的麻煩，焦頭爛額，

而她則完全沉浸在她的絲綢世界里。我們經常為了一個技術細節(jié)熬到深夜。我給她點外賣，

她看著塑料餐盒里的麻辣燙，會很認真地問我：「此物辛辣，恐傷脾胃，何不食些清粥小菜？

」然后第二天，她就會用小電鍋，為我煮一碗她口中的「安神湯」。那段日子很苦，

但也很奇怪地讓人安心。我們的關系在織機的轟鳴聲和深夜的安神湯里迅速升溫，

從最初的「收留與被收留」，變成了并肩作戰(zhàn)的「創(chuàng)業(yè)伙伴」。我看著她專注的側臉，

總會想，把一個仙女拉下凡塵來搞實業(yè)，我是不是有點罪過。7一個月后，第一匹「流光錦」

終于織成了。當王嬙小心翼翼地將那匹布從織機上取下，鋪在工作臺上時，

整個昏暗的作坊仿佛都被點亮了。我屏住了呼吸。那是一種無法用言語形容的美。

布料薄如蟬翼，卻又極有分量感。在燈光下，它不像普通的絲綢那樣只是反光，

而是像有生命一般，光華在布料的紋理間緩緩流動，仿佛捕捉了一捧揉碎的星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