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徹底沉入無邊黑暗之前，一個清晰無比、暴躁如雷的聲音，像炸雷般劈開了混沌，
直接轟擊在我的意識深處：“沈梔！你他媽敢死試試看！把刀給我放下！聽見沒有？！放下！
”那聲音……是陸懷年。是他！只有他才會用這種吼新兵蛋子的腔調，氣急敗壞地吼我。
3 浴室的絕望---消毒水的氣味濃烈得刺鼻，
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屬于醫(yī)院和死亡的冰冷氣息。白熾燈的光線明晃晃地打在眼皮上，
即使閉著眼也能感受到那一片令人眩暈的慘白。意識像沉在深海的石頭，
被一股巨大的力量艱難地向上拖拽。耳邊是持續(xù)的、單調的儀器“嘀嘀”聲，
規(guī)律得讓人心慌。還有模糊的說話聲，像是隔著厚重的玻璃傳來。
…創(chuàng)傷后應激障礙（PTSD）合并重度抑郁……有嚴重自毀傾向……”那些聲音斷斷續(xù)續(xù)，
像壞掉的收音機雜音。手腕處傳來清晰的、一跳一跳的鈍痛，被厚厚的紗布緊緊包裹著。
陸懷年那聲暴怒的吼叫，卻異常清晰地在我混亂的腦海里反復回響——“沈梔！
你他媽敢死試試看！”這幻覺……真他媽逼真。連他氣得要咬人的語氣都一模一樣。
又過了不知道多久，身體沉重的感覺稍微松動了一些。我費力地掀開沉重的眼皮。
模糊的視野逐漸清晰。慘白的天花板，掛著的輸液瓶，透明的液體正一滴一滴，
緩慢而固執(zhí)地流入我的靜脈。窗外的天是鉛灰色的，壓抑得透不過氣。床邊坐著一個人影。
是周晴，我的同事兼好友。她趴在床邊睡著了，眼下是濃重的青黑，頭發(fā)也有些凌亂。
我動了動沒受傷的右手，指尖的微顫驚動了她。周晴猛地抬起頭，眼睛里布滿了紅血絲，
看到我睜著眼，瞬間涌上巨大的驚喜和如釋重負?！靶d！你醒了！老天爺！你嚇死我了！
”她的聲音帶著哭腔，一把抓住我冰涼的手，她的手心滾燙而潮濕?！案杏X怎么樣？疼不疼？
要不要叫醫(yī)生？”我看著她，嘴唇干裂得厲害，嚅動了幾下，
才發(fā)出一點微弱嘶啞的聲音：“……水……”周晴立刻手忙腳亂地倒了溫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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