肩章的金屬硬角硌得皮肉生疼。幾個被叫聲吸引的路人腳步釘在原地，

探究的目光刀子似的扎過來。完了。職業(yè)的本能在心底狂嘯：沒有監(jiān)控！

這是個沒裝天網(wǎng)的死角盲區(qū)！“大娘，你看清楚，我剛從這邊過來！”我強壓著翻騰的情緒，

聲音盡量平穩(wěn)，“我是警察，過來扶你的?！薄熬熳踩烁r！

”她尖利的聲音在空氣里撕裂，“就是你碰倒的我！沒長眼睛啊！我這老腰動不了了！賠錢！

沒完！”她嚷著，另一只手開始在濕滑的水洼里摸索，

摸到一個破舊的、裝著幾根蔫菠菜的塑料袋，像拿到證據(jù)似的舉著，“看！我的菜！

都撞散了！”那雙渾濁的眼睛里一點痛楚都沒有，只有赤裸裸的興奮和……急不可耐的精光。

路人圍攏。拍照的手機屏幕亮起刺眼的白光。我半邊肩膀僵著，冰涼的警服肩章貼著臉頰，

沾著她呼出的帶著濃重蒜臭的溫?zé)釟庀?。市二院骨科病房的空氣膩得讓人喘不過氣。

消毒水味死死壓著那股若有若無的老人味兒。墻角堆積著花哨包裝的保健品盒、水果籃，

蘋果蔫了幾個，像擱置了很久。張桂花半倚在搖高一半的病床上，

老臉油亮亮泛著紅潤的光澤。腳踝纏著雪白的繃帶，旁邊桌上一次性餐盒堆疊如山，

一只油膩的烤鴨腿正被一個穿著褪色工裝夾克的中年男人啃著，腮幫子蠕動，

嘴角掛著油星子——這是他兒子張強。旁邊坐著他老婆，一個滿臉精明相的婦人，

手里削著個大梨，刀刃刮在果皮上發(fā)出“沙沙”聲，梨皮一圈圈掉落在干凈的病床白單上。

我一推門進去，三雙眼睛齊刷刷釘在我身上，眼神直勾勾的，盯的不是我這個人，是錢。

“哎呦！李警官你可算來了！”張桂花立刻夸張地哎喲起來，

剛剛啃鴨腿的張強“唰”地站起身，幾步就堵到我面前，

一股濃烈的煙油和隔夜酒氣撲面而來?！袄畲缶伲　彼劬Φ傻勉~鈴大，

帶著熬了夜的赤紅血絲，像頭準(zhǔn)備噬人的餓狼，“你看看我娘！你瞧瞧給撞成啥樣了？

腰斷了！醫(yī)生說了，沒十萬下不來！”唾沫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