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陰沉得如同浸透了墨汁的舊棉絮,鉛灰色的云層低低壓下來,
沉甸甸地壓在樓宇的尖頂和行道樹光禿禿的枝椏上。醞釀了一整天的暴雨,
終于在傍晚時分以一種蠻橫的姿態(tài)傾瀉而下。
豆大的雨點噼里啪啦地砸在地上、車棚頂上、匆忙撐開的傘面上,
瞬間匯成一片白茫茫的水霧,蒸騰起泥土和城市灰塵混合的潮濕氣息。
我抱著剛從圖書館借來的幾本厚厚畫冊,頂著一件聊勝于無的單薄外套,
埋頭沖進教學樓通往宿舍區(qū)的露天長廊。雨水很快打濕了額發(fā),冰冷地貼在皮膚上。
視野被水簾模糊,腳下的瓷磚臺階被無數(shù)人踩過,又經(jīng)雨水沖刷,
滑膩得如同覆了一層透明的油脂。就在一腳踏上最后兩級臺階時,
腳尖似乎踩到了什么圓溜溜的小東西——可能是一顆被雨水泡脹的橡實,
也可能只是一塊特別光滑的污漬——腳踝猛地一扭!身體瞬間失去平衡,
懷里的畫冊沉重地脫手飛了出去,“嘩啦”一聲沉悶地砸在濕漉漉的地面。緊接著,
一陣鉆心的劇痛從腳踝處炸開,直沖頭頂,
我整個人不受控制地向側(cè)面重重摔倒在冰冷堅硬的水磨石臺階上。膝蓋和手肘先著地,
鈍痛和火辣辣的擦痛感同時襲來,冰冷的雨水無情地澆在臉上、身上,
狼狽和疼痛讓我眼前一陣發(fā)黑。雨水瘋狂地沖刷著世界,冰冷刺骨。我蜷縮在濕滑的臺階上,
腳踝處的劇痛一陣陣襲來,混合著雨水的寒意,幾乎要抽走我最后一絲力氣。
畫冊散落在渾濁的積水里,紙張迅速被浸透、卷曲。視野被雨水和疼痛模糊成一片混沌,
只剩下鋪天蓋地的嘩嘩聲,像是要把整個世界都淹沒。就在這時,一雙穿著干凈球鞋的腳,
猛地闖入我低垂的視線。它們停在我面前,毫不猶豫地踩進那汪渾濁的積水里。
我驚愕地抬起頭,雨水立刻模糊了鏡片。透過水痕,只看到一個模糊卻無比熟悉的高大輪廓,
正蹲下身來。那件藍白相間的校服外套瞬間被雨水染成深色,緊緊貼在身上。
“你……”我剛吐出一個字,聲音就被雨水嗆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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