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經(jīng)快忘了我呆在這里多久了,可能是5年,也可能是10年,時間太久了,太久了。
久到我已忘記了今夕何夕。最近我明顯感覺到自己的精力一日不如一日了,
我可能就要魂歸了。我閉著眼睛想著我還有幾天的日頭,忽然眼前一陣亮光,我半瞇著眼。
地牢的門被緩緩的打開了,久違的空氣,溫暖的陽光,我已經(jīng)很久都沒感受過了。
沈憶熟練的操刀,沒有絲毫猶豫的朝著我心臟的位置刺去。舊傷未愈又添新傷,
瞬間鮮血向外涌出。我以為我對疼痛沒有那么敏感了,沒想到我終究是高估了自己,
我吃痛的叫出了聲。沈憶手上的動作并沒有絲毫要停下的意思,
我看著這張熟悉而又陌生的臉,我不由得苦笑一聲。“你笑什么?
”沈憶冷聲開口我并沒有回答他,反問道:“她也用了我的心頭血這么多年來了,她活了嗎?
”沈憶手上的動作一頓,抬眼玩味的看著我?!巴鹈?,你是有什么瞞著我嗎?
”他說著就用手上的刀,挑起我的下巴,逼著我看著他。
再一次與他四目相對時我早就沒有了當初的心動,他冷眼看著我眼里滿是厭惡。
“那個老道士沒有告訴你嗎,鮫人的心頭血是沒有起死回生的功效的,一切都是謠言。
”我哀求的看著他。他聽到我這樣說一下子就慌了起來,神色緊張“你,你胡說,
怎么可能沒用,她就快醒了,就快醒了?!鄙驊涏哉Z的離開了, 我痛得站不住了,
跪坐在潮濕的地上,漸漸的我感覺頭暈暈的我便睡了過去。再醒來時我躺在床上,四下無人。
我還來不及思考,門就被緩緩推開了。沈憶站在門前看著我,他目不轉(zhuǎn)睛的看著我。
我看不透他就像看不清他這些年的虛情假意,我開口打破了此刻的寧靜“說吧,
你又想干什么?”我一臉警惕的看著他,生怕他下一秒又做出什么要人命的事來。
沈憶眼神淡漠的看著我,“你到底還有什么沒有告訴我。
”我此刻看著他思緒不由得來到了我和他初遇時的場面。彼時狂風大作,
我在海里遠遠的看著他。他就一個人站在船頭任由風吹雨打,一連好幾日的海況都是這樣的,
我就像看傻子一樣看著他。聽海里的老者說過岸上是活物都不可信,特別是可以說話的人,
這種活物是最可怕的。我起初是不信的但是聽到母親說我的姐姐就是被人殺害的,
我就不免對人產(chǎn)生了恐懼。我只敢遠遠的看著他,沒想到今日我卻……今日海況要寧靜許多,
陽光明媚,艷陽高照。今天并沒有在原來的位置看到他,我以為他離開了。
“真沒趣”我喃喃自語道我正打算游回海里時,隱隱約約傳來了鮫人求偶時的歌聲。
我一時竟然聽愣神了,其聲婉轉(zhuǎn)悠揚,如同春風拂過湖面,激起千層漣漪。
我尋找著歌聲的來源,不覺間我竟然游到了岸邊,當我探出頭尋找時,歌聲戛然而止。
當我意識到不對勁時已經(jīng)為時已晚了,我被一群人用漁網(wǎng)捉了起來。
為首的是一位人模狗樣的道士?!暗篱L,這是鮫人嗎?”眾人發(fā)問。道士靠近我,
看著我的尾巴露出來陰險的笑容。“終于讓我又抓到了一條,哈哈哈”眾人聞言皆面露喜色,
我害怕的瑟瑟發(fā)抖,看著周圍陌生的環(huán)境我的眼角不由得落下幾滴淚,
淚水在滴落的瞬間變成了珍珠。看守的人看到這一幕都驚得合不攏嘴了,
連忙撿起地上的珍珠揣進了懷里。自此以后,那些人為了得到珍珠,每天都會來折磨我。
一開始還能滿足他們的欲望但人總是貪心不足,慢慢的我流的淚越來越少了。
他們便開始不給我飯吃,還不讓我的傷口結(jié)痂,每次想要珍珠時就往我的傷口上潑海水。
那種痛直到我現(xiàn)在回想起來都會打寒顫。在這樣的折磨下,我的精神漸漸的開始萎靡。
這天在折磨過我后,我直接昏死了過去。在我迷迷糊糊間我聽到了道士的聲音,“道長,
這該怎么辦呀?瞧她這樣像是快死了?!蹦侨苏Z氣焦急道士冷哼一聲“慌什么,死不了。
”那人還在詢問“可是她……”道長開口打斷“你就放寬心吧,
我之前捉的那條不也活得挺久嗎,再說了死了大不了再捉就是了。
”我聽著他們的談話:他們指的那個鮫人會是姐姐嗎?想著想著我便又昏睡了過去。
當我再次醒來時,我聽到屋外傳來了淅淅瀝瀝的雨聲。在海里時我可喜歡雨天了,
這個時候我和姐姐就會在海面上玩耍,那時我童年時最開心的時光了。
可是自從姐姐消失后就在也沒有誰可以陪我玩了,
一到雨天我就會游出水面期待可以再一次看到姐姐。一想到姐姐淚便如決堤般止不住的流,
我小聲的抽泣時門被推開了海風夾雜的雨水吹了進來,好久都沒有感受到了。
我貪婪般的呼吸著為數(shù)不多的自由的風,抬眼看到眼前站著的人時我只覺眼熟。
細細想來眼前的這個人我見過,他就是我之前在海里看到的那個人。
他先是看了看地上的珍珠有看了看我,繞過珍珠徑直走向我。
我開始慌了起來連聲求饒道:“求求你了,不要打我,我是真的哭不出來了。
”那人聞言后并沒有要停的意思,他抬手時我已經(jīng)做好挨打的準備了。
預想中的疼痛并沒到來,只是感覺到臉上的淚水被輕輕的拭去了。
我緩緩的睜開眼警惕的看著他,心里還是害怕的??伤⒉幌衿渌四菢?,
他為我擦去淚水后就離開了。我開始看不懂人了,那些人看到珍珠后都欣喜若狂,
恨不得我能夠一直哭才好滿足他們的貪念,而他似乎不感興趣。
不知道為什么最近他們都沒有再傷害我了,反而每天都在給我送許多好吃的。
起初我是不敢吃的,害怕他們在里面下毒。次日,我的眼前來了個熟悉的面孔,
就是那個有過一面之緣的男人。“吃吧,”他開口的聲音淡淡的像是在開口命令似的。
我悲憤的看著他,眼淚在眼眶打轉(zhuǎn)想哭又不敢哭。其實我早就餓得沒有力氣了,
但我不敢掉以輕心,我想活,想為姐姐報仇所以我還不能死。他微微皺眉,
“你這是什么意思?”隨即他像是想到了什么,端起手邊的飯就吃了起來。
他把每一道菜都嘗了一遍后開口詢問“現(xiàn)在可以吃了嗎?”我點點頭,
可能是沒有吃飯的緣故,我現(xiàn)在頭暈乏力,剛夾上的菜便掉了。就這樣翻來覆去幾遍后,
我手中的筷子便被抽走了。我一臉無辜的看著他,他只是嘆了氣便親自喂我。
往后的日子里我的餐食都是他來送的,我從一開始的警惕到后來的接受,
我們之間的話漸漸的多了起來。他時不時的還會給我?guī)б恍┬⊥嬉猓?/p>
我從未見過便是樣樣都覺得喜歡。在這些時日的相處中我對他的心境漸漸的有了變化,
我也愿意和他交談,在交談中我得知他叫沈憶。他告訴了我岸上的許多有趣的事,
我每次都饒有興趣的聽著,我也給他講海底的一些奇觀,可他貌似并不感興趣。
這天他又來給我送飯的時候一言不發(fā),我觀察到她的眼眶微紅像是哭過一般?!澳阍趺戳耍?/p>
”我開口詢問道。良久他開口道:“妙妙可不可以告訴我,你們鮫人可以讓人起死回生嗎?
”我反問他“這個問題對您很重要嗎?”他垂眸并沒有回答我,
我看著他在這樣心里也很不是滋味。我想這應該是對他很重要吧。
鮫人是沒有讓人起死回生的能力的,可是鮫珠有很強的療愈能力,
重傷之人如果服用的話不出十日便可痊愈。但是我不想讓他失去希望就開口騙了他。
“鮫人的鮫珠是可以使人起死回生的”“鮫珠,”沈憶喃喃自語道。那時我并不知道,
我當初這個善意的謊言會給我以后埋下禍患。這樣平靜的時光并沒有維持幾日,
沈憶已經(jīng)好久多沒有來了。送飯的人也換成了別人,我看著那人送來的飯菜胃口全無。
心里莫名有一團火無處發(fā)泄,“沈憶呢?”那人原本送完飯就要離開的,
聽到我發(fā)問他便停住了腳步。見他不回答我又問了一次“沈憶呢?你說話呀。
”“沈憶不見了。”“不見了”,聽到這個消息后我還是擔憂他“為什么會不見?
”他人沒有在回答,徑直朝著屋外走去。我朝著門口走去,不出所料我就被彈開了,
真不知道那個老道是從哪里尋來的符紙,竟然將我困在了這一方寸之地。
接下來的這幾天我每日都提心吊膽的。岸邊的天氣總是陰晴不定的,早晨還是晴空萬里,
下午便狂風大作。這天我坐在屋內(nèi)聽著雨水滴落的聲音,我的心緒難得有了片刻的寧靜。
“嘎吱”一聲門被推開了。沈憶就站在門外,任由雨水順著他的衣角滴落。
我就看著他不由得想到了初見時他的模樣。也就是這樣的一個天氣,
也就是這樣的在雨中站著。這些天的不安在見到他時便煙消云散了,“你怎么來了?
”“我來救你?!比舨皇撬驹陂T外這副狼狽的樣子我差點就信了?!熬任??何出此言,
”我滿臉疑惑的看著他。沈憶緩緩走進屋內(nèi),關(guān)上了門,隔絕了外界的風雨。
他走到宛妙的身邊,坐下,深深地嘆了一口氣?!澳阍敢庀嘈盼覇幔?/p>
”沈憶一臉真誠的看著我,期待著我的回答?!拔也辉敢?,”沈憶不可置信的看著我。
“不走你會死在這里的。
”他看著我無奈的搖了搖頭然后只撂下一句“我?guī)湍惆盐萃獾姆垞Q掉了,
你想要走的時候便走吧?!蔽覜]有搭理他,他見我不再言語,嘆了一口氣就離開了。
自從沈憶換了符紙后我每天都可以外出活動了。這些天我一直半夜外出搜尋著姐姐的蹤跡,
但一無所獲。全村我都搜完了,連那個老道的住所我都搜過了,連一片魚鱗都沒有找到。
最后我還是把注意力放在那個老道身上,我發(fā)現(xiàn)他每天作息很規(guī)律,睡得比狗早起的比雞早。
就在今天晚上我發(fā)現(xiàn)了不同尋常的事情。今晚空中清碧到如一片海,略有些浮云,隨風搖曳,
月亮注下寒冷的光波。婆娑的樹影,晚風掠過,沙沙作響。
我遠遠的就看見老道一個人提著一盞燈往林子里走去,這個林子很大,他又走的很快,
幾次我都險些跟丟。良久那個老道停在了一間木屋前面。他就徑直推門走進了,
我也緊隨其后,就在我剛碰到木門就感受到了強烈的灼燒感。我連忙收回,但還是傷到了。
心里不由得咒罵,但這也讓我確信在里面肯定有不為人知的秘密。我守在屋外等了許久,
倏然一聲咒罵聲打破了此刻的寧靜?!澳阏娌灰?,連一個小孩都不放過。
”這個聲音我再熟悉不過了,這個就是姐姐的聲音。一時間我竟然恍了神,
我心心念念的姐姐終于讓我找到了。我還沒有高興太久木屋的門就被打開了,
“誰在哪里?”我頓時預感不妙,我被嚇得大氣都不敢出。那老道見沒有人回答,
就朝著我躲藏的方向走了過來?!罢l在哪里?”此刻烏云遮月,那老道一手提著燈一手掐訣。
我正準備與那老道決一死戰(zhàn)時。就在這千鈞一發(fā)之際,我身后突然走出來了一個人。“道長,
不要這么緊張嘛,是我。”這個聲音好耳熟,是沈憶?!澳愕竭@來作甚?
”老道見來者是沈憶后皺眉發(fā)問。我看著沈憶從我面前經(jīng)過,
他的視線還不經(jīng)意朝我著瞟了一眼。在對上他眼神的一剎那,我的心跳沒來由的跳快了幾拍。
沈憶走上前去嬉皮笑臉的和老道說著什么。他們聊了好久老道就先離開了,
沈憶看老道走遠后隨即開口“還不出來嗎?”說完后就朝著我躲藏的方向看過來。
我知道我藏不住了,見到沈憶的那一刻我馬上賠上笑臉“好巧哦,你怎么在這里呀。
”我一直笑著盯著他??伤凵駞s沒有一絲變化,仿佛剛才那個開朗的人不是他。
此刻他的臉上看不出神情,散發(fā)出生人勿近的氣場。見他不為所動,
我立馬就繞開他向林子外面走去。沈憶見狀立馬伸出手拉住了我,
我拼命的甩著手想要甩開他,可他抓住我的那只手反而抓的越來越緊。“你是出不去的,
這片林子很大一不小心就會迷路,”我仔細想了想好像確實如此,
我方才跟著進來的時候都險些迷路,更不要說我現(xiàn)在一個人。我看著沈憶開口道:“那好,
你帶我出去。”“憑什么我要帶你出去?”沈憶看著我輕蔑的笑了一聲,
“我可是救了一次的,若不是我你可就被道長發(fā)現(xiàn)了。
”我看著沈憶不慌不忙道:“你敢威脅我,
你可不要忘了是誰換了門外的符咒讓我有機會出來的”說完后我挑眉笑著看他。
沈憶聽后并沒有表現(xiàn)的很驚訝,反而朝我這邊走來。我神色緊張的連忙問道:“你要干什么?
你靠我這么近干嘛?
”沈憶看到我這副慌張的樣子嘴角扯出一抹壞笑“你不是說是我放的你嗎,
那我現(xiàn)在就把你的舌頭割了,讓你不能言語再把你交給道長。
”沈憶說著說著手里不知道怎么就多了一把刀。沈憶不緊不慢的走向我,
我驚愕的看著他手里的那把刀。
此時我的腦子里只有一個念頭“跑”我剛邁出一步就被腳邊的樹根絆倒了,
就在我以為我肯定會摔得兩眼冒金星時。預想而來的疼痛并沒有襲來,
我感受到有一雙強有力的手將我挽入了懷里5我瞪大了雙眼看著他,
我看見沈憶滿臉赤紅的看著我,他的那雙手還緊緊的摟著我的腰,
我能夠明顯的感覺到他胸膛的起伏,我聽到他的心跳很快?!澳惚У奶o了,我都腰快斷了。
”聞言沈憶滿臉漲紅的松開了我,“抱,抱歉?!闭f罷轉(zhuǎn)頭看向別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