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母親躺在病床上,神智不清,嘴里一直在念叨著張若曦的名字。
我潸然淚下,極不情愿的給妻子打去了電話。
通了之后,張若曦不耐煩地說她忙著開會,晚點再打過來。
中間還夾雜著男人的嘻笑聲。
當電話掛斷的一剎那,隨著一陣“滴滴”的聲音,心電圖變成了直線。
母親兩眼一閉,咽下了最后一口氣。
就在我悲痛欲絕之際,想著再次給妻子打去電話。
卻發(fā)現(xiàn)張若曦的藍顏知己王祺更新了一條朋友圈,定位是某五星級酒店。
照片上十指緊扣,腕部的情侶手表,很是亮眼。
“兩情若是長久時,又豈在朝朝暮暮?”
這一刻,我的心死得透透的。
擦掉眼淚,點贊留言。
“氣氛都到這了,不如去結(jié)個婚吧,以后就能一直朝朝暮暮,得償所愿了?!?/p>
1
一個人處理完我媽后事,我回到家里,在沙發(fā)上靜靜地坐了一天一夜,想了很多很多。
晚上十一點,張若曦終于回來了。
看到我沒睡,她有些驚訝。
“林言,都這么晚了,你怎么還沒睡???”
我面無表情地說道:“睡不著?!?/p>
“不會是因為少了我吧?”
張若曦坐到我身邊,被黑絲包裹的修長的大腿交疊在一起,勾勒出一個完美而誘人的弧度。
伸手摟住了我的肩膀。
“都結(jié)婚這么多年了,還要抱著我睡,害不害羞啊?”
她滿身酒氣,秀發(fā)里甚至還有煙草的味道。
我眉頭皺起,將她推開。
張若曦一愣:“林言,你怎么了?”
我冷冷地問道:“這幾天,你去哪了?”
“出差啊,去外地談了筆大生意,一下飛機又趕回公司開會,唉,忙死我了。”
為了證明自己沒說謊,張若曦從包里拿出了兩個禮盒。
“你看,這是我出差給你和阿姨買的禮物?!?/p>
結(jié)婚多年,她一直叫我媽阿姨,從未改口。
其中一個禮盒是男士香水,味道聞起來相當熟悉,是王祺最喜歡的那個味道。
另一個禮盒則是翡翠鐲子。
我隨手便將兩個禮盒全部扔到了垃圾桶里。
張若曦氣得秀眉倒豎:“老公,你這是干什么?”
我看著她的眼睛,戲謔地冷笑道:“你還知道我是你的老公?結(jié)婚這么多年,你什么時候見我用過香水了?”
“張若曦,我問你,你今晚在哪開的會?”
張若曦眼神有些閃爍:“當......當然是公司??!”
“公司?我看應該是酒店吧,這滿身酒氣,還有王祺留下的煙味,你噴再多的香水也掩蓋不住。”
我站起身來,一字一句地說道:“張若曦,我們離婚吧。”
這話如同一道晴天霹靂,直接震驚了張若曦。
“林言,你在說什么?”
“你要跟我離婚?”
我表情平靜地說道:“既然你的心都已經(jīng)不在我身上了,早離早好。”
“王祺和你才是真正的天作之合,我祝你們幸福?!?/p>
“林言,我跟你說過多少次了,王祺是和我一個院子里長大的,還穿開檔褲的時候,我就已經(jīng)把他當成自己的親弟弟了!”
張若曦提高了音調(diào)。
“是,我承認我欺騙了你,今晚公司確實沒有會要開,我跟王祺出去吃了個飯,只是為了慶祝他晉升高管而已,這有什么大不了的?”
“那這條手表呢?”
“這條手表是王祺送給我的,我是他姐姐,難道不能收嗎?”
“呵呵,姐弟之間戴情侶手表?”
張若曦一下怔住了,言道:“你......你怎么知道是情侶手表?”
此話一出,我就明白了。
王祺之前發(fā)的那條朋友圈,十有八九屏蔽了張若曦。
他是故意讓我看到的。
他是想勸我主動離開張若曦?
“我怎么知道的,已經(jīng)不重要了?!?/p>
我起身回到臥室,重重地把房門關上了,把張若曦一個人留在客廳里。
2
回到臥室,看著窗外那瓢潑大雨,我回想起了初次與張若曦見面的時候。
那是在一個下著暴雨的夜晚。
剛加完班的我經(jīng)過一條暗巷,聽到了里邊傳來微弱的女人哭喊聲。
我本不想多管閑事。
可善良的天性卻使得我無法袖手旁觀。
猶豫幾秒,我還是沖了進去。
巷子中,張若曦正被兩名歹徒撕扯裙子,白花花的大腿暴露在雨水中。
兩名歹徒警告我別多管閑事,而張若曦則朝我投來了哀求的眼神。
剛出社會的我腦子一熱,撿起一塊板磚就沖了上去。
最終兩名歹徒被打跑了,而我后腰的位置也被捅了一刀,鮮血流得到處都是。
幸好救護車及時趕到,不然這條小命,估計就交待了。
在醫(yī)院養(yǎng)傷的那段日子,張若曦每天都來看我。
久而久之,我兩相生情愫。
這時我才知道,原來張若曦的身份很不一般。
她是張家的千金大小姐,更是百億資產(chǎn)的張氏集團繼承人。
我一個平平無奇的打工仔,跟她的差距,用云泥之別來形容也毫不為過。
當時我都已經(jīng)打算放棄,可不曾想到張若曦以死相逼。
無奈之下,她的父親同意了我兩的婚事。
婚后,張家上下,包括仆人在內(nèi),沒有一個人瞧得起我。
雖然我像個贅婿一般活得很卑微,但一想到張若曦那美麗的臉龐,我便覺得很開心。
我也是全心全意對待著張若曦,把所有心思都放在了她的身上。
身為張家大小姐,她有著很多小毛病。
刁蠻,任性,小心眼,控制欲強......
我全部包容了下來,事事都順著她,將她的飲食起居照顧得無微不致。
很多人說,我比舔狗還像舔狗,一點男人樣都沒有。
但我不在乎,認為這都是我應該做的。
心里只想著寵她,愛她,照顧她,跟她幸??鞓返剡^一輩子。
然而這一切的一切,在王祺回國之后,被悄然打破了。
正如張若曦所說,他兩是穿著開襠褲一起長大的青梅竹馬。
據(jù)說兩人小的時候還訂過娃娃親。
可不知為什么,后來王祺全家移民國外,這門親事也是不了了之。
據(jù)我了解,兩人一直保持著聯(lián)系,感情從未淡過。
回國一事,是王祺主動提出來的。
那天接機時,張若曦把我也帶上了。
一見面,兩人就緊緊地擁抱在一起,完全把我當成了空氣。
當時我也沒多想,以為兩人以姐弟相稱,感情深一點也是正常的。
張若曦介紹我身份的時候,王祺的眼神很是耐人尋味,但還是跟我友好握手了。
如今回想起來,他的眼神中應該是充滿了妒忌和敵意。
在張若曦的安排下,王祺順利進入張氏集團,成了一名中層管理。
而我在公司兢兢業(yè)業(yè)幾年,卻依舊只是一個小職員。
以我的能力,完全可以勝任中層管理以上的職位。
可不知道為什么,張若曦從沒有想到這一點。
可能她是為了避險才這么做。
公司知道我兩關系的人寥寥無幾。
可以說是沒有任何人知道。
從那時候起,張若曦和王祺變的形影不離。
我反倒變成了電燈泡。
3
張若曦最喜歡我媽煲的湯,我媽每隔幾天都會煲好湯送過來。
上個星期,張若曦說想喝靈芝雞湯。
我媽接到電話后立馬就去菜市場買新鮮食材,結(jié)果在廚房煲湯的時候,不小心摔了一跤,磕到了后腦勺。
我媽不敢麻煩張若曦,正在臨市出差的我接到電話后,立馬打給張若曦,讓她送我媽去一趟醫(yī)院。
張若曦拒絕了,說她和王祺有重要的事情要辦,現(xiàn)在沒空。
最后還是我打電話叫救護車,并請鄰居幫忙,將我媽送到了醫(yī)院。
然而因為時間耽擱太久,我媽在ICU救治了幾個小時后,最終還是離世了。
她臨死前唯一的念頭,就是想見一眼兒媳婦。
告訴她靈芝雞湯已經(jīng)煲好了。
事后我才知道,王祺定位的那間五星級酒店,離我家車程也就五分鐘不到。
如果張若曦當時趕回去的話,我媽或許就不會死了......
我關掉燈,蓋上被子正準備睡覺時,張若曦進來了。
她已經(jīng)洗過澡,并換了套性感睡衣,像往常那樣,躺在了我的身邊。
“還在生我的氣?”
我背對著她,一言不發(fā)。
張若曦手臂環(huán)上我的腰,貼近耳邊溫柔地說道:“老公,這次算我錯了,我不該騙你的?!?/p>
“但我跟王祺之間真的沒什么,那手表也沒有特別意義,你純屬多想。”
“多大人了,還耍小脾氣,連離婚都鬧出來了?!?/p>
“要是你媽知道了,你讓她怎么想?”
我冷冷地說道:“別提我媽,你不配!”
張若曦一下坐直身子,秀眉皺起:“林言,我已經(jīng)夠低三下四跟你道歉了,你還要怎樣?”
“你媽平日里最疼愛的人是我,我為什么不能提她?”
“信不信我現(xiàn)在就打電話給你媽,讓她來評評理?”
“你想打就打吧。”
丟下一句話后,我抱著枕頭離開了臥室,到客廳里一個人睡。
張若曦愣了數(shù)秒后,重重地把門關上,以示憤怒。
4
第二天上班,剛下樓,我就見到王祺斜倚在一輛寶馬車旁,手里還捧著一束嬌艷的玫瑰。
看到我后,他微笑著打招呼:“早啊林哥,我姐呢?”
一想到昨天那朋友圈,我冷冷地看了王祺一眼,說張若曦還在家里。
你想找她的話,自己上去吧。
就在這時,身后傳來了高跟鞋的聲音。
原來張若曦也下來了。
她穿著得體的黑色職業(yè)裝,化了淡妝,整個人顯得高貴而冷艷。
王祺眼睛一亮,立馬迎了上去。
“姐,你今天真漂亮,再美的花兒跟你相比,也只會黯然失色?!?/p>
“這束玫瑰是我親手摘的,祝你七夕快樂!”
張若曦不動聲色地瞥了我一眼,然后接過玫瑰,說了聲謝謝。
我的眼神,變得愈發(fā)冰冷起來。
王祺微微一笑:“林哥別誤會,小時候每逢七夕節(jié),我都會送我姐玫瑰花,已經(jīng)成習慣了?!?/p>
“也就在國外待的那幾年沒送而已。”
張若曦冷哼一聲:“用不著跟他解釋,他就是個死腦筋?!?/p>
王祺露出驚訝的表情:“怎么了姐,你是不是跟蕭哥吵架了?”
“沒吵架,只是他跟我提離婚而已。”張若曦恨恨地說道,“就因為你送我的那條手表。”
王祺把目光轉(zhuǎn)到我身上,眼神很是耐人尋味。
“對不起啊林哥,那條手鏈,我原本是想送給我女朋友的?!?/p>
“可是她前天已經(jīng)跟我分手,想著買都買了,別浪費,所以我就把另一只手表送給我姐了?!?/p>
“沒想到居然給你們造成了困擾,真是抱歉。”
看著一臉“誠懇”的他,我面無表情,轉(zhuǎn)身就走。
“哎,林哥,我說的都是真的,你千萬別誤會啊!”
“行了王祺,林言現(xiàn)在聽不進去的,由他去吧?!?/p>
5
接下來的幾天,張若曦對我愛搭不理。
她沒有主動跟我說過一句話,每次提起離婚一事,回應只有白眼和漠視。
結(jié)婚這么多年,我們也曾因為矛盾冷戰(zhàn)過幾次。
可每次在我媽的勸說下,我們都重歸于好。
這一次,我媽不在了。
而我也不打算過回以前舔狗的日子,鐵了心要跟她離婚。
一天下午,我正專心工作時,女主管走了過來,讓我去王總辦公室?guī)兔Π釚|西。
王總就是王祺,自打出差回來之后,他就晉升為總經(jīng)理,新的辦公室恰好與張若曦兩隔壁。
女主管是王祺招進公司的,名副其實的狗腿子,經(jīng)常為了一點小事刁難我。
我拒絕了,說自己腰部受過傷,干不了重活。
女主管的臉瞬間拉了下來:“林言,我現(xiàn)在是命令你,而不是在跟你商量?!?/p>
“一個大男人,連點東西都搬不了,騙誰?。俊?/p>
“我看你純粹就是懶!”
她的聲音不小,引得辦公區(qū)內(nèi)人人側(cè)目,竊竊私語聲不絕于耳。
“林言這是怎么了,平時一向很老實的,居然敢頂撞主管?”
“估計今天心情不好吧。”
“現(xiàn)在工作不好找,他也不怕被主管炒魷魚?!?/p>
“他來公司好幾年了,老油條一個,才不怕呢?!?/p>
女主管重重一拍桌面:“林言,我看你是翅膀硬了,連領導的話都敢不聽了是吧?信不信我把你這個月的獎金全部扣光?”
“喜歡扣就扣吧,最好把我炒了,老子早就不想干了?!?/p>
我把鍵盤一推,站起身來,拎起挎包就往外走。
女主管和其他同時都頓時愣住了。
他們不曾想到,平常老實巴交的我居然也有爆發(fā)的時候。
女主管愣了兩秒后,氣急敗壞地追上來。
“林言,你給我站??!”
她伸手猛拽挎包,猝不及防之下,我身形一個踉蹌撞在了桌子上。
那曾經(jīng)為了救張若曦受傷的腰部正好撞倒了桌角處。
一陣鉆心的劇痛襲來,我眼前一黑,差點暈了過去。
那劇烈的疼痛感,更是讓我額頭冒出了冷汗。
就在這時,張若曦和王祺恰好路過。
“發(fā)生什么事了,怎么吵吵嚷嚷的,不用上班啊?”
說話的時候,張若曦看都沒看我一眼。
女主管立馬點頭哈腰地解釋道:“報告張總,是林言不服從工作安排,在胡攪蠻纏,擾亂辦公秩序?!?/p>
“您放心,我一定會好好管教他的?!?/p>
王祺假意問道:“劉主管,你安排了什么工作給他?”
“幫忙搬點東西而已,他不愿意,我稍微說了他兩句,就開始大發(fā)雷霆了?!?/p>
張若曦終于把目光移到了我身上,冷冰冰地問道:“林言,為了這點小事,你就要跟上級吵鬧?”
我剛要說話,王祺假惺惺地說道:“張總別生氣,林言應該是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所以才拒絕劉主管工作安排的。”
“你不用替他說話,拿錢干活,天經(jīng)地義,公司又不是不發(fā)工資給他,上班時間領導安排工作,哪有拒絕的道理?”
張若曦眼神愈發(fā)冷漠,“我看他就是蠻橫無理,故意找事情?!?/p>
我強忍腰間疼痛,咬著牙關說道:“張若曦,你用不著話里有話,這份工作,我不干了!”
此話一出,張若曦臉色更難看了。
王祺繼續(xù)假情假意地說道:“林言,一點小事而已,沒必要鬧離職?!?/p>
“張總說這些話,也是為了你好?!?/p>
“聽我一句勸,回去好好工作,這事就算過去了?!?/p>
“你在公司干了這么多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公司一定不會虧待你的。”
一邊說,他還一邊伸手想要拍打我的肩膀。
我露出嫌惡的表情,一把推開。
“哎呀!”
感覺都還沒怎么用力,王祺就一個趔趄摔倒在地上,腦袋輕輕磕了一下。
看到這一幕后,張若曦心疼壞了,急忙上前攙扶他。
“王祺,你怎么樣了,沒事吧?”
“沒......沒事,就是腦袋有點暈?!?/p>
王祺一邊齜牙咧嘴,一邊裝出無辜和委屈的表情。
“林言,我只是想勸勸你而已,沒別的心思?!?/p>
“大家都是為了公司做事,何必動粗呢?”
張若曦氣得柳眉倒豎,對我怒目而視:“林言,給王祺道歉!”
結(jié)婚多年以來,我是第一次見到妻子生這么大的氣,怒意都快從眼里溢出來了。
我冷冷地掃了兩人一眼,捂著腰朝外邊走去。
讓我跟這種偽君子道歉,想都別想。
忠心耿耿的女主管立馬擋在了我面前,怒斥道:“林言,打了人不道歉,還想跑?”
“來人啊,快叫保安!”
很快,一群保安沖了過來。
6
帶頭的保安經(jīng)理名叫張允強,是張若曦的親弟弟,也是我的小舅子。
自打結(jié)婚之后,他和其他張家人一樣,從未正眼瞧過我一次。
更甚至于經(jīng)常欺負我,對我冷嘲熱諷。
聽到女主管的大聲嚷嚷后,張允強不由分說,讓手下把我死死按住了。
不少上班的同事也跑了出來看熱鬧,把走廊堵得水泄不通。
張若曦臉色陰沉,冷冰冰地說道:“林言,不給王祺道歉,你就別想走出公司大門?!?/p>
就算到了這個時候,王祺還是沒忘演戲:“張總,我沒事,林言應該不是故意的,你就原諒他吧?!?/p>
看到他虛偽的丑陋嘴臉,我默默攥緊了拳頭,不怒反笑:“裝,當著這么多人的面,你繼續(xù)裝!”
張若曦眉頭皺起緊緊的。
下一秒,一個沙包大的拳頭重重地砸到了我的肚皮上。
一陣鉆心的劇痛襲來,我眼前一黑,差點暈死了過去。
“姓林的,老子已經(jīng)忍你很久了,我讓你再狂!”
張允強又是一拳錘到我的腰上,正好是剛才磕到桌角的地方。
我一聲慘叫,疼痛如潮水一般洶涌,一波又一波,令人無法呼吸。
舊傷處就像被千萬根鋼尖刺入,每一個神經(jīng)都痛得難以忍受。
張若曦愣住了,她似乎想起了什么,立馬叫人放開我。
張允強一臉不服氣地說道:“姐,姓林的就是在演戲,別上他的當。”
“我就輕輕捶他兩拳而已,叫這么夸張,騙得了誰啊?”
話音剛落,一股殷紅的鮮血涌出,將我的白襯衫染成了觸目驚心的顏色,周圍人群頓時發(fā)出一片驚呼。
“林言,你沒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