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父母不喜歡我，明眼可見的。曾經(jīng)我以為他們只是重男輕女，直到伯母和母親吵架。
我才知道，我并不是父親親生的，而是是母親從外面帶回來的。1我叫張小米。
我從很小就知道，家里的人并不喜歡我。父親對我永遠都沒有笑臉。
母親在父親面前唯唯諾諾，背地里會各種打罵我。還美其名曰，我不聽話，就該被責罰。
好像我生下來就是個錯誤，是這個家庭的累贅。直到弟弟的出生，我才知道，
原來孩子還是可以被愛的。五歲這年，母親因為羊水破了，被父親送去了醫(yī)院，
我只能暫時留宿在伯母家。她板著一張臉，不讓我上桌吃飯，
我只能在門檻上坐著等爸爸媽媽?！拔腋阏f，你媽生了你弟弟就不要你了。
”這句話從我媽懷孕開始，她就在背后跟我說了無數(shù)遍了。像一顆種子一樣，扎進心里，
然后生根發(fā)芽。爸爸媽媽去了兩天，我在伯母家，看了兩天的臉色。吃飯的時候，
多夾了一口肉，也會被伯母大聲的呵斥?！澳惆只锸迟M都沒有留，吃點就夠了吧，要想吃肉，
回自己家吃去?！蔽乙餐低悼捱^，怕被伯母發(fā)現(xiàn)又被罵，只能強忍回去。爸爸媽媽回來了，
一起回來的當然還有一個奶娃娃，我的弟弟。我媽臉上明顯的高興，刺得伯母連連冷哼。
“喲，蘭子終于得償所愿了哦，張軍，恭喜你哦，終于有后了。”我媽臉拉得很長很長，
我爸卻是笑著說過兩天來家里吃酒。我跟著他們的身后，一路小跑才追上他們。到家后，
媽媽抱著弟弟在床上躺著，我爸去把家里的雞殺了兩只?？粗η懊蟮臉幼?，
難得在他臉上看到笑容。我也高興，跟著爸爸跑前跑后，他卻讓我別礙著他做事，
有多遠滾多遠。他提著雞就進了廚房，很快里面?zhèn)鱽怼芭榕榕椤钡穆曧憽?/p>
我只好躡手躡腳的進到臥室，媽媽已經(jīng)睡著了，我走近床邊?？粗赣H懷里的弟弟，
鄒巴巴的，像個小老頭，其實也不可愛嘛。我伸手碰了碰他的臉蛋，他掙扎了兩下，
哇的一聲哭了出來。我媽瞬間驚醒后，看到是我，狠狠白了我一眼，就把弟弟攬進懷里，
輕輕的安撫著。弟弟再次睡著后，她低聲呵斥我：“你沒事，別去搞你弟弟。
“怎么一點都不聽話，到時候你爸打你，我可不管你。你去幫你爸做事吧。
“沒事少在弟弟身邊轉(zhuǎn)悠，你要把你爸爸哄好一點，知道不?！蔽耶敃r真的以為她是為我好。
我更賣力的干活，那時，我很瘦，卻要背著跟自己差不多高的背簍去田間割豬草。
滿滿一背篼的豬草根本背不起來，就提著繩子一路拖回來。爸爸看到總是會罵上兩句，
別把背篼拖壞了，但是絕口不提，不讓我去了。割完豬草，還要幫忙煮飯摘菜，
當時還沒有家里的灶臺高，需要踩個小板凳忙上忙下。媽媽才生了弟弟，還在坐月子，
吃完飯，我還要坐在院子里就著月光洗一家人的衣服。里面有爸爸的汗臭衣服，
媽媽帶著血漬的衣服，弟弟帶著糞便的衣服，唯獨沒有自己的。身上這身衣服，
還是伯母家的姐姐不要的舊衣服，膝蓋都已經(jīng)破了好幾個洞。每次洗的時候都不敢用力，
怕撕破了就沒有穿的。該睡覺了，我躊躇了半天，才憋了一口氣進了豬圈屋。
屋里的空余的地方，堆著厚厚的谷草，上面鋪了一床已經(jīng)發(fā)黑的棉絮。下午，媽媽跟我說，
爸爸白天干活太累，弟弟半夜經(jīng)常醒，總是吵得爸爸休息不好。
于是在豬圈屋給我單獨鋪了一個床，我那間屋就讓給爸爸休息。她還是說，我要懂得感恩，
爸爸養(yǎng)我們一家不容易，休息不好很傷身體。小豬“哼哧哼哧”的聲音，
成群的蚊子“嗡嗡”的聲音，根本趕不走。還有動物那獨有的酸臭味，刺激著我的感官，
我根本睡不著。我也哭，不敢在他們面前哭。以前哭，媽媽打得更厲害，
說家里的運氣都被哭跑了。2一個月很快過去了，家里提前通知親戚，今天給弟弟辦滿月酒，
請了專門辦酒的人。我難得休息一天，陪著媽媽身邊，看她笑容滿面的跟親戚們嘮家常。
弟弟的名字已經(jīng)取了，張文博。爸爸請村支書取的名字，期望弟弟以后讀書有出息，
能考上博士。出了月子，他還是又黑又皺，總是嗷嗷的哭。但是媽媽卻從不打他，
還好好的哄著，一點都不擔心他把運氣哭跑了。伯母姍姍來遲，一見我在角落里坐著，
臉上帶著譏諷：“我就說你媽偏心吧，辦酒都不給你買件新衣服，還在穿秋秋不要的，
是我才不好意思?！蔽冶灸艿呐ゎ^看了媽媽一眼，她懷里的弟弟從出生就穿的新衣服。
她可能看到我眼里的落寞，抱起弟弟走了過來：“小米，去幫忙燒火，
怎么不盯事在這兒偷懶，叫人笑話?！按笊阋@么喜歡小米，就讓她去你家住幾天唄。
“你不知道，文博太鬧騰了，我管兩個孩子太累了?！辈咐浜咭宦暎?/p>
離開時嘴里還在嘟囔：“不就生個兒子，有什么了不起的，誰稀罕給別人養(yǎng)孩子。
”我聽不懂他們大人間的話。我坐在灶邊燒著貨，鍋里燉著肥糯糯的豬腳，那香味真是誘人。
我咽了好幾下口水，趁著大人轉(zhuǎn)身的功夫，悄悄用手捏了一坨肥肉送進嘴里。
燙的我眼淚都出來了，我也不敢吐出來，只好低著頭哈著氣，以最快的速度吞進了肚子。
眼淚還在眼角，來不及擦掉，就被爸爸提了起來，他的嗓門很大：“大喜的日子，
你別在這里找晦氣，給老子有多遠滾多遠?！眿寢屄牭絼屿o也跑了進來，看著我，沒有說話，
可是眼底的戾氣已經(jīng)掩飾不了。心底的委屈再也壓制不了，我終究還是哭了出來。
不管他們怎么打我罵我，我不加掩飾的坐在灶邊一直哭。最后，我被爸爸從廚房拖了出來。
他拉著我的一條胳膊，一直往前走，不管我怎么掙扎都不管用。嘴里一直哭喊著：“爸爸，
對不起，我錯了，我再也不哭了。”一直拖到一公里外的池塘邊，直接把我的頭按在水里。
我掙扎了半天，鼻腔里，嘴里，耳朵里，全是帶著腥臭泥土味的池水。
就在我要放棄死了算了的時候，他松手了。把我拉起來丟在池塘邊的地上，
我像瀕死的魚貪婪的吸著微薄的空氣，眼睛已經(jīng)看不清了。他沒有為我停頓一下腳步，
我躺在地上看著他模糊的背影逐漸遠去，直到再也看不見。我從中午躺到了晚上，
沒有一個人來找我，我眼淚已經(jīng)流干了。有那個一個片刻想，滾進池塘算了，不用再活了，
大家都解脫了?？墒莿倓倿l死的窒息感那么痛苦，跟死了一次又有什么區(qū)別。直到皓月當空，
我才想明白一個道理。我要活下去。3我摸索著回到了家，院子里是吃完席后滿地狼藉。
爸爸正在忙著收拾，看我回來，冷哼一聲：“那邊還有點吃的，你要不吃，我就喂豬了。
”說完，便進了屋。我吃著僅剩的殘羹剩飯，不再去想委屈。秋天很快就到了，
村里比我小的孩子都已經(jīng)上學了。每次傍晚做完家務，我都纏著隔壁浩浩哥，給他打豬草，
換來一些他不要的書。最開始我都只是看看上面的圖畫，后來，一起打豬草的路上，
我會舔著臉問他上面的字。有時他會跟我說，但是大部分他都不理我。后來才知道，
原來他也不會。兩年很快過去了，秋季開學已經(jīng)兩天了。村長帶著校長找上了門?！皬堒姡?/p>
這是九年義務教育，你們張小米已經(jīng)到年齡讀書了，你咋沒有送到學校去?！薄皼]錢！
”我爸簡單明了的一句，斷絕了我所有的希望。我站在門口，不敢說一句話，
也不敢看村長他們，手指一直攪著衣服的一角。
我也想像秋秋姐一樣大聲的質(zhì)問父母：“我就要去讀書，我就要去讀書！
”村長再次開了口：“張軍，這是強制要求的，你們家困難可以申請補助，
孩子不上學怎么行？”“沒錢！”不管村長說什么，我爸就只有這兩個字，
連語氣都不帶起伏的。一直沉默不語的校長開了口：“張軍，張小米的學費是免費的，
吃食可以從家里帶?！澳悴恍枰俑镀渌馁M用，只需要帶上資料報個名?！爸劣谄渌?，
你可以交給我，孩子只管來上學就好?！薄凹依镞@么忙，她還要帶弟弟?！痹捓镌捦?，
就算是免費的，他也不愿意我去。村長作為長輩直接拍了桌子：“張軍，你不讓張小米讀書，
你們張文博以后也讀不了，你考慮清楚?！彼麄冏吆?，
我媽抱著張文博和我爸在臥室里關著門說了許久，直到我做好飯，喊他們才出來。
我媽放下張文博，和我一起來端菜，悄悄跟我說：“你這兩天乖一點，
我跟你爸說了去讀書的事，他松口了，說要看你的表現(xiàn)?！蔽亦帕藘陕?，
這幾年我表現(xiàn)得還不夠好嗎？到了第三天，我媽抱著張文博帶著我去了學校，
跟校長反復確認了幾遍。是不是只有我讀了書，張文博才能讀的事，才把戶口本交了出去。
回去的路上，叮囑了我?guī)妆椋骸拔液貌蝗菀渍f服你爸才讓你去讀書的。
“家里的事也不能耽擱，小心你爸到時候不然你去讀了?！?我是沒有上過任何學，
直接去的小學一年級，老師講的知識，很大一部分我都聽不懂。一個月下來，
我連拼音的發(fā)音都發(fā)不標準。這天老師要求教過的拼音全部準確讀一遍才能回家，
看著陸陸續(xù)續(xù)走了的同學，我急得直跺腳。再不回去做飯，爸爸回來肯定會生氣的，
到時候不能讀書怎么辦。我磕磕絆絆的在老師那里讀了一遍，還是dt不分，gk也不分。
看著老師失望的眼神，我再次低下頭。真是越急越讀錯，到最后，太陽落坡了，
爸爸也該到家了。那一刻，我崩潰大哭，求語文老師讓我回去，再不回去就不能讀書了。
語文老師看了我好幾眼，才點了點頭，我抱起書包飛奔而去。路上摔了幾個跟頭，
到家的時候，顧不上身上的疼痛，跑進廚房就開始幫忙。爸爸坐在門檻上抽著旱煙，
“一天知曉得在外面野，不知道家里等著吃飯啊？”張文博拿個小木條，追在我身后，
語詞不清的喊著：“打打打，肚肚餓了，姐姐不做飯?！毙∧緱l打到身上不疼，但是心特疼。
晚飯，爸爸說他要跟著同村的叔叔去外地打工，張文博明年要上幼兒園了，要掙點錢。
媽媽立馬放下碗：“你走了，家里一大堆的事，我怎么做得過來？
”爸爸看了我一眼：“你要是做不過來，就讓小米不去讀書了，在家?guī)湍?，也好看著點文博。
”果然，不出所料，剛剛內(nèi)心的慌亂得到了證實。反正也學不會，要不就不讀了吧。
我媽立馬提高了音調(diào)：“那不行，你沒有聽村長說，她不讀了，文博也讀不了?！靶∶装。?/p>
你以后不能這么晚回來了，爸爸出去找錢后，你要幫著媽媽。”我永遠記得那晚，
燈光照在我媽身上，就像仙女一樣。5為了提高學習，我上課不敢再開小差。學不會的，
不懂的，不恥下問的問老師，問同學。有時候背課文的時候都在想，
以前為什么那么不好意思，怕這怕那的。只有努力學習，才能改變自己的命運。
張文博有爸爸給他打拼，而我卻沒有。爸爸出去做工后，家里的條件好多了。
我小學畢業(yè)那年，我以全校第一的成績直接去的鎮(zhèn)上的初中。張文博也讀二年級了，
成績卻是一塌糊涂，及格都成問題。去鎮(zhèn)上讀書，就要住校，我媽有些為難，
家里沒有人做事，張文博沒有人帶，不能輔導他做作業(yè)。上初中需要上晚自習，
再走一個多小時的路回家，張文博早睡了。爸爸打來電話說，不準上晚自習，晚上必須回家，
如果張文博的成績上不去，就干脆我也別讀了。是的，每次妥協(xié)的永遠是我。
再三跟班主任說一定會完成作業(yè)，不影響學習，班主任才答應給我開了一張條子。
每天下午放學，我永遠背著成堆的作業(yè)急急忙忙的趕回家。
有時會碰到去鎮(zhèn)上接孫子放學的村長，他的摩托車會載我一程。
他永遠都是笑呵呵的說：“好好讀，小米，你成績這么好，一定會考出村子的，
考上大學就好了?！奔依锏氖乱坏仉u毛，張文博這邊才發(fā)的新書，他就已經(jīng)把書殼子扯壞了。
我要先帶著他把他的作業(yè)做完了，我才能做自己的作業(yè)。又黃又暗的燈泡，從屋檐上掉下來，
照得課本上的字都不清晰。我不下于5次跟媽媽說換個大點瓦數(shù)的燈泡，媽媽都說還沒有壞，
等壞了再換。結(jié)果還沒有等到換燈泡，我的視力就嚴重近視了。
我也不敢跟媽媽說需要配眼鏡，他們對我永遠都是“沒錢?！弊詈笤趺磽Q的燈泡吶，
是張文博說的。他說的第二天，家里換了個100瓦的白光燈泡，那叫一個亮。
我做作業(yè)經(jīng)常做到深夜，才做完，還要堅持復習第二天的課文。早上天還沒有亮，
就要一個人出門。晚上背書的時候根本不敢發(fā)出聲，之前吵著弟弟睡覺，
媽媽直接出來把燈關了：“一天怎么那么不省心，你就不能讓著弟弟，睡不好怎么長身體。
“我就說小寶最近瘦這么多，一天天的跟喪門星似的?！笨墒牵瑡寢?，
你知道我也是在長身體嗎？每當這時，支撐我的，永遠是村長那句話，考出去，
考上大學就好了。6努力還是沒有辜負自己。雖然沒有上晚自習，
第一學期期末開始還是考了班上的第一名。放寒假了，爸爸也要回家了，
自己考了第一名也還是很期待爸爸回來能夸我一句。張文博的成績雖然沒有名列前茅，
但是還是上了80分。這天媽媽難得給我也加了一個雞腿，要知道，
平時這些都只是張文博的。這年冬天發(fā)生了件大事。伯母家的姐姐秋秋懷孕了，但她還未婚。
知道這件事的時候，我媽帶著我和弟弟趕到了伯母家。秋秋姐跪在地上痛哭流涕。
伯母的手上的木棍，一下一下的抽在在她身上，問她是誰干的？秋秋姐只管哭，怎么都不說。
最后，還是我媽搶下伯母家手里的木棍：“你再打她就死了，你沒看見她臉色都不好了？
”伯母撒潑版的坐在地上，大哭的指著秋秋姐的額頭：“我辛辛苦苦養(yǎng)大你，
不是讓你白給別人的，你個背時女??！嗚嗚嗚”我媽還在勸著伯母，我則去扶秋秋姐，
可是她攤在地上。不管我怎么用力，她都不帶動一下的，那空洞的眼神，我看著發(fā)憷。
我拂去她額頭上的碎發(fā)，把她抱在懷里?！敖?，是不是有人欺負你，你要說出來呀，
不然伯母怎么給你做主？”她抬頭看了我一眼，又看了看門外，哇的一下哭出了聲。
秋秋姐說是同村的秦大彪的，以前，張大彪就一直騷擾她，她都不理他。
可是上次她回家的時候，被一群社會上的小混混攔住了路，非要搜身搶錢。
最后被路過的秦大彪救下，秋秋姐才放下了一些戒備。后來，秦大彪來找她，
她也沒有這么排斥了。就在上個月，秦大彪約她山上撿竹蓀，在山里把秋秋姐害了。事后，
還威脅秋秋姐敢說出去，就繼續(xù)害她，還要害她妹妹，甚至連他弟弟也要害。聽到這里，
伯母已經(jīng)從地上噌的一下彈起來了。跑進廚房拿了一把菜刀就沖了出去，
嘴里嚷著：“這個殺千刀的……”。我媽見事不對，立馬讓我去村長那里，
然后叫秋秋姐給她爸打電話趕緊回來，不然要出事。交代完所有事，
我媽也沖出去追伯母去了。我跟村長快到秦大彪家的時候，看著院子外都一片狼藉。
遠遠就聽見伯母哭天喊地的聲音，我們加快了腳步跑進了屋內(nèi)。秦家人還算淡定，
看著我伯母一個人在地上潑婦罵街的樣子。另一側(cè)的秦大彪則跪在門口，不發(fā)一言。
我媽冷冷看著他們，好在伯母手上的菜刀不見了。村長嘆了一口氣，走了進去。
路過秦大彪的時候，還踢了他一腳，“張大媳婦，你也快起來，坐在地上像什么樣子。
”“村長，我今天把話放在這兒，我不把秦大彪宰了，我對不起我女兒?！蔽铱戳艘谎畚覌專?/p>
我走過來把我拉了出去?！澳闳ゲ讣野训艿芸粗?，別讓他調(diào)皮惹事，算了，
你還是帶回家去，我晚點回來?！蔽尹c了點頭，往伯母家趕去。7晚上，媽媽回來的時候，
我連忙起身，問她吃了沒有？她說在秦家吃了，張秋秋下個月嫁到秦家去。
我震驚的看著我媽，“秋秋姐她同意嗎？她不是還要讀書，怎么突然就說要嫁過去了。
”我媽戳了我腦袋一下：“這就是不自愛的下場，肚子都大了，不嫁給秦大彪，
以后誰敢要她？“再說了，你伯母今天可是要了三萬塊的彩禮，回家的時候，
我看著她嘴角都憋不住的笑?！芭蓿f塊也虧她劉顯娣看得上。張小米，我可跟你說，
你要是敢不清不楚大了肚子?！拔抑苯哟虬涯銇G出去，省著在家丟臉。
”我媽戳了我頭好幾下，才進臥室。秋秋姐就要嫁人了，還要嫁給一個侵害犯。
伯母不是去給她撐腰去了嗎？怎么最后變成了嫁人。后來的幾天，我有悄悄溜去伯母家，
可是都沒有看到過秋秋姐。偶爾碰到張二妹，問她秋秋姐的情況，
她都說：“我姐關在臥室里，我媽不讓她出來?！痹俸髞?，我爸回來了，
他到家第一件事是拿了一個遙控賽車的玩具給張文博。我眼巴巴的看著他的口袋，
期望著他下一個掏出一個玩具是給我的?？墒菦]有。我媽跟他說了秋秋姐的事，
我爸說他知道了，大伯跟他打了電話說了的。我媽還在滴滴叨叨的說著大伯家的事，
順帶摻雜著自己的情緒，臉上浮現(xiàn)出一種報復的快感。那聲音像緊箍咒一樣，越聽心情越煩，
我說了一句去土里找點菜回來，就出了門。8秋秋姐的婚禮在正月底，春分過后，大人說，
只有過了春分才適合結(jié)婚?；槎Y的頭天晚上是在新娘這邊吃的，叫花宴酒。
我媽早早的帶我去伯母家?guī)兔?，到了的時候，我跟著張二妹去了秋秋姐的臥室。
門上貼著大大的喜字，秋秋姐還是穿著以前的衣服，紅色的喜服整整齊齊的躺在床上。
秋秋姐看到我就開始掉眼淚，我走過去抱住她，“秋秋姐，你有沒有想過不嫁過去？
”說出這話的時候，我都被自己驚了一跳，趕緊蒙住嘴，左右看了看，好在沒有其他人。
秋秋姐搖了搖頭，抽泣道：“沒用的，小米，我媽會打死我的，她已經(jīng)關了我一個月了。
“我想過自殺的，可是餓了兩天后，我后悔了，我沒有錯，為什么我要死？要死也是他們！
”她的手用力的抓住我的腰，眼里的狠厲讓我很擔心她，“姐，你可別做傻事。
”她笑著松開了我，讓我去外面玩吧，她要換衣服了。我說幫她，她起身推著我出了臥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