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十年了,經(jīng)營的武館終究走到了關(guān)門的那一天。我站在門口,凝視著已經(jīng)褪色的招牌,
腦海中浮現(xiàn)出當初第一次來到這里的情景?!皬垘煾担夷棠逃直荒切┤似圬摿?!
”一個小男孩氣喘吁吁地跑過來向我求助。我立刻跟著他沖出門,片刻便來到了街口。
只見老太太坐在地上,旁邊站著兩個身形魁梧的大漢。在他們之間還站著一個年輕姑娘,
眼熟得很?!安粶势圬摾先思遥 薄肮媚?,是這個老太婆擋了我們路,我們根本沒碰她,
她自己摔倒的?!逼渲幸粋€男人態(tài)度強硬,還惡狠狠地推了姑娘一把。沒想到,
姑娘不甘示弱,拳腳并用,三下兩除二就將那兩名看似精壯的男人打倒在地。她的身手利落,
顯然是受過訓練的,這讓我不由得想起了師父。兩人狼狽地爬起身,
放了幾句狠話就灰溜溜地走了。我和男孩趕緊上前將奶奶扶了起來。這時,
姑娘朝我喊了一聲:“師哥?!蔽疫@才恍然大悟,原來是李思妍,
師父去世前收的最后一個徒弟?!澳阍趺丛谶@兒?”我疑惑地問?!皫煾?,我突然想起你,
想過來看看你?!薄昂冒桑∧愕墓Ψ蛘媸橇说冒?!”“不過小菜一碟而已。
”李思妍輕描淡寫地笑了笑,“這些人是干嘛的,怎么欺負起老人來了?
”她的問題一個接一個,我只好先把她帶回武館。房子的租期到這個月底,
至少還有幾天可以住。這事情說來話長。武館本是師父的,師父去世時,將它交給了我。
這并非因為我的武藝多么出眾,實際上,在眾多師兄弟里,我的功夫只能算是末流。
李師父只是覺得我為人踏實可靠,雖然沒什么大本事,但把武館交給我,他覺得放心。
可這一行到了我們這一代,已經(jīng)日漸衰落。師父去世后,其他師兄弟紛紛改行另謀生計。
雖然我還在努力維持武館的運營,但一年比一年艱難。如今,學武的人越來越少,
而我又不懂宣傳和運營,最終連一個學生都招不到了。更糟糕的是,
武館所在的這片地很快就要拆遷了。這一帶曾是本市最大的城中村,
住著外地打工者和一些小商小販。如今大規(guī)模的拆遷工程展開,
原本應(yīng)該有一筆不小的補償款發(fā)放,但開發(fā)商從中作梗,為了逼人們盡快搬遷,
手段無所不用其極,甚至連暴力恐嚇都用上了。今天奶奶的遭遇,正是這些糾紛的冰山一角。
思妍聽完我的講述,默默無言,只是轉(zhuǎn)身去洗澡。沒過多久,
浴室里傳來她的喊聲:“沒水了!”我正打算去檢查水閥,卻發(fā)現(xiàn)電也斷了。
我讓她暫時別動,自己摸黑出了門,結(jié)果發(fā)現(xiàn)不僅是我家,
整片區(qū)域的十幾戶人家都斷了水電。不少住戶聚集在廣場上,與一幫帶著棍棒的人激烈爭論。
雙方情緒高漲,眼看就要爆發(fā)沖突。我連忙走過去,只見兩邊的人開始推搡起來。
一根木棍在黑暗中朝一位老人揮去,我趕緊撲過去擋了一下,結(jié)果自己一個踉蹌摔倒在地。
正打算爬起來時,一輛車突然停在我旁邊,車門打開,一個熟悉的聲音傳來:“張楓,
你還在這兒?。俊蔽姨ь^一看,竟是失聯(lián)近十年的大師哥江濤。第二章“師哥,你沒事吧?
”李思妍擠過人群,一把將我扶了起來?!安诲e啊,師哥,看來你也收了個師妹啊,嘖嘖!
”江濤瞥了我一眼,語氣中透著幾分傲慢。他下了車,揮手示意周圍的人停手,
場面逐漸平息下來。“張楓,找個時間,咱們好好敘舊。”他說道。“師哥,
你怎么會在這里?”我忍不住問。“這片地的項目歸我負責,我是這里的項目經(jīng)理,
當然得我來?!彼S口答道?!芭叮 蔽矣行┓磻?yīng)不過來。“還有,別再叫我?guī)煾缌耍?/p>
叫我江濤就行。今天幸虧我及時趕到,不然怕是要鬧大?!彼f完,拍了拍我的肩膀,
轉(zhuǎn)身上了車。隨著他離去,其他人也漸漸散開,今晚的危機算是暫時解除?!八钦l?
”李思妍好奇地問我。“他是我的大師哥,叫江濤,你沒見過他,所以不認識。
”我有些尷尬地解釋道。當天晚上,幾戶鄰居聚在王奶奶的小賣部里商量對策,我也在場,
但始終站在一旁,默不作聲。“張師傅,你好像和那個經(jīng)理認識???
”問話的是王奶奶的兒子。“嗯,他以前是我大師哥。”我支吾著回答。
“那你就去找他聊聊,把我們的情況反映給他?!边@次發(fā)話的是一位阿姨。頓時,
屋子里的人都激動起來,紛紛向我投來了期盼的目光,仿佛我就是他們的救星。
我不敢面對這些期望,低下了頭?!皬垘煾?,您倒是說句話?。〈蠹铱啥贾竿?!
”人們七嘴八舌地催促起來。我感到無比的壓力,依舊一言不發(fā)?!八懔耍?/p>
張楓可能有他的難處,咱們也別為難他。”好心的王奶奶為我解了圍。大家又聊了幾句,
但沒商量出什么結(jié)果,便各自散去?;厝サ穆飞?,李思妍跟在我身后,突然開口問:“師哥,
你和大師哥之間有過節(jié)嗎?”“?。恳菜闶前?。”我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決定不再隱瞞,
畢竟她也是我的師妹。今天見到江濤,確實讓我很意外,我沒想到他會變成現(xiàn)在這個樣子。
他曾經(jīng)是我們的偶像,師父的驕傲。李師父常說,江濤是最得他真?zhèn)鞯牡茏?。那時,
江湖上還時興高手們切磋比武,江濤從未輸過,他是我們師門的象征和榮耀。后來,
武術(shù)比賽風靡一時,他幾乎拿下了所有的冠軍。更令人敬佩的是,有一次,他路見不平,
徒手打倒了幾個持刀歹徒。這件事讓他名聲大噪,紅遍了武術(shù)圈。錦旗、媒體采訪接踵而至,
大家都對他敬仰不已。而我,卻是另一番景象。論武功,我在館里勉強能算中等水平,
出去比賽,也能參加,但勝少負多。大家常說勤能補拙,我便時常在空閑時獨自練習。
有一次,江濤看到我一個人在練功,走過來問我:“張楓,你為啥學武?”我想了想,
回答道:“我想有一天變得像你一樣?!钡谌麓髱熜质窃趲煾溉ナ滥悄觌x開的,
從那以后便杳無音訊。記得有一天,師父病重,臥床不起時,把我和大師兄叫到了床邊。
師父對他說:“江濤??!你的武藝雖精湛,但論心性,還是不如你的師弟?!闭f完,
他又看了看我,嘆了口氣。最終,師父將武館托付給了我,這讓江濤心里非常失落。
他無法理解,為什么武藝不如他的我會成為接班人。師父本意是讓我主事,由江濤輔佐我,
可他并沒有領(lǐng)會到這點。實際上,連我當時也沒有完全明白師父的意圖。從那之后,
江濤就悄然離開了,再無音訊。直到今晚,我們再次相遇。我把江濤的故事講給李思妍聽,
她沉默片刻后,抬眼看著我。過了一會兒,她忽然說道:“師哥,
我覺得你應(yīng)該去問問大師哥,當年他為什么突然離開,不告而別。
”“我……這……”我有些猶豫,不知該如何回應(yīng)。“你沒做錯什么??!要說錯,
那錯的也是他?!崩钏煎倪@一番話,似乎給了我些許勇氣。老實說,我心里一直覺得,
江濤今晚來是為了看我的笑話。師父的武館沒有經(jīng)營好,這是我的責任。
如果當初由他來管理,也許現(xiàn)在的局面會大不一樣。我一直感到愧疚,覺得自己無顏見他,
但從沒想過可能有問題的是他。李思妍的話讓我意識到,有些事情確實需要面對面解決。
“好吧,我考慮一下?!毕肓撕芫?,我才作了決定,然后回房休息。第二天一大早,
我撥通了江濤留給我的名片上的號碼。他很快接起電話,約我晚上去明哥炒粉見面。
明哥炒粉是一家我們從前常去的小店,十年過去了,那家店竟然還在,
依舊是那對夫妻經(jīng)營著,還有他們的兒子。我們各自點了一份炒粉和兩瓶啤酒,坐在那里,
彼此沉默著,盯著碗里的食物。江濤喝了一口啤酒,終于開口了?!皬垪?,別逞強了,
你是斗不過我的。”他冷冷說道,“你知道我今天來是為了什么嗎?”聽到他這番話,
我心里有些火大,虧我還把他當師哥。“你難道不是為了那些鄰里鄉(xiāng)親來當說客的?
”他繼續(xù)說。我突然覺得有些尷尬,原本想說的話全咽了回去。“師哥,我只是想來敘敘舊。
”“敘舊?有什么好敘的?自從師父把武館交給你時,我就發(fā)誓再也不會回來。”他說道,
語氣里滿是諷刺?!翱晌覐膩頉]想過要跟你爭什么啊?!蔽亿s緊解釋。
“師父當初是怎么想的?論武功你不如我,論做事的本事你也不如我,就因為你比我老實?
比我人緣好?”江濤說完,猛地喝了一口酒,瞪著我繼續(xù)說道:“張楓,這些年,
我離開你們,離開師父,總算看透了。這個世道只認錢和權(quán),武功再高又怎樣?沒錢沒地位,
別人還是瞧不起你。”聽他這么說,我心里一陣失望,竟不知道該如何回應(yīng)?!翱傊?,張楓,
這事你別插手,別想著替那些人出頭。如果你愿意,可以跟我一起干,我也不計較過去的事。
”江濤說完,吃了幾口炒粉,起身離開了。第四章回到家后,我心神不寧,早早躺下了,
但始終無法安眠。第二天早晨,一陣喧鬧聲將我從夢中驚醒,外面似乎又有人打起來了。
我急忙跑出去,發(fā)現(xiàn)李思妍被四個五大三粗的男人圍住,其中一個人摔倒在地,
懷里還抱著一只小貓?!澳銈冞@些壞人,連只貓都不放過!”她憤怒地說道,話音未落,
其中一個男人掄起手中的棍子朝她沖去,卻被她一腳踹翻在地。李思妍的身手很利索,
但敵眾我寡,我擔心她有危險,趕緊沖上去,擋在她身前。沒有動手,我只是擺出一個架勢,
厲聲喝道:“她是我?guī)熋茫l也不準欺負她!”我看了眼她懷中的貓咪,
隨即又加了一句:“貓也不許欺負!”“這貓又不是你的,你多管什么閑事?
”領(lǐng)頭的男人滿臉不屑,掄起棍子就朝我揮來。正當我準備護住李思妍時,
耳邊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別為難小姑娘嘛!”說話的人正是大師兄——江濤。
原來他一直在附近看著這一切。如果是在以前,我不會感到害怕,但如今,面對李思妍,
面對大師兄,我竟有些膽怯。我只想著如何平息這場風波。“張楓,還是老樣子啊!
不過現(xiàn)在的你,只有自己和這個小姑娘,你還有什么可依仗的?”大師兄諷刺道,
接著對那些圍著我們的人擺擺手,示意他們撤退。“師哥,為什么你非要把這些人逼走?
”“不是我要逼他們,是錢逼的,你懂嗎?”他冷笑著說。聽到“錢”字,我沉默了,
不知該如何回應(yīng)。過了一會兒,大師兄開口道:“下個月有場拳賽,如果你能贏了我,
我可以考慮答應(yīng)你們的要求。怎么樣?敢不敢來?”聽到這話,我頓時遲疑了。論武藝,
我自然不是大師兄的對手,過去不行,現(xiàn)在不行,未來也不可能。然而,
想到身邊的李思妍和那些無辜的街坊鄰里,我心里隱隱感到不忍?!白屛以倏紤]一下。
”“好,那三個月后,賽場上見?!贝髱熜终f完,轉(zhuǎn)身離去?!按虬?!有什么好怕的?
”回去的路上,李思妍不斷念叨著這件事。我看著她,卻不愿承認,自己其實是在逃避挑戰(zhàn)。
“李思妍,遇到人多時,千萬別逞強?!薄拔抑?,可當時就是忍不住。
”“到底發(fā)生了什么?”“就是那個高個子在踢那只貓,我看不過去,說了幾句,
他們就想動手?!彼忉尩馈T瓉硎菫榱艘恢灰柏?,這里流浪貓不少,常常沒人照看。
“師哥,你是不是害怕了?”我還在回想著剛才發(fā)生的事,李思妍的問題讓我無法回避。
我感到自己實在太懦弱了。一個小姑娘為了貓勇敢地面對幾個大漢,
而我卻不愿為整條街的安全拼命。歸根結(jié)底,我缺乏自信。我總覺得,
自己沒能好好完成師父交給我的使命。或許,師父當初選擇信任我是個錯誤。畢竟,
江濤比我優(yōu)秀得多?!翱墒菐煾?,不管你做什么決定,我都會支持你?!彼鋈蝗崧曊f道,
帶給我一絲溫暖。第五章雖然我沒有把話說絕,
但心里其實早就有了決定——我不會去參加那場比賽。但若真如此,
我又該如何面對李思妍和其他人呢?這個困境讓我不知所措。甚至,
我連和江濤的約定都沒告訴他們。于是,我決定悄悄離開。某天清晨,天還沒亮,
我就獨自出門了。清冷的街道上,我走到了附近的小廣場。廣場上的路燈仍然亮著,
在微弱的燈光下,我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正努力練拳——原來是李思妍。
我沒想到她這么早就開始訓練,看到她的專注與勤奮,我突然感到羞愧,
內(nèi)心的矛盾更加強烈。我正打算悄悄繞過去,卻看到幾個人鬼鬼祟祟地從廣場邊經(jīng)過。
又是這些家伙!看樣子,他們正朝王奶奶的房子去了。無論是斷水斷電,還是堵門倒垃圾,
他們一向慣于這些無恥手段。今天終于被我撞見了。我剛想悄悄跟上去,
看看他們打算干什么,李思妍已經(jīng)搶先一步攔住了他們。這些人見狀,慌亂地想往回跑,
結(jié)果正好撞上了我。我們兩人一前一后,把他們圍在中間。見無路可逃,
那伙人急著尋找退路,而就在我稍有松懈時,李思妍已經(jīng)沖了上去。不得不說,